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刃口上一阵风,吹过指,
二十年的修行路我还没走到终。
恍惚之中闭眼看见梦里的人,
依然立在一片朦胧月色中。
滴血佛龛,赤红色的剑锋,
斩尽邪魔叫嚣罗刹挡路恶鬼丛丛。
弹指之间时光无影踪,
天涯浪客独行五月梅雨中。
万物生灭在一瞬间,吾身常随飞逝之樱。
三千宿命于乱世中,匆匆擦肩如流星。
——
神社红烛倾倒有天灾降临,天狗对月而吟。
邪雾弥漫寂静中,出鞘时清音。
风暴骤然而至电闪又雷鸣,疾风中那只飞鹰,
长松挺拔的崖刻上,见我傲然屹立的侍心。
————
前章回顾结束,历史的大幕即将打开:
距离“帝都炎上”,还剩下零天。
————————————————
《兵府统帅》特别篇之一:直面!铁桶合围!鹰眼列传!
崩屁喵/羽蜉蝣联合作品
本章预告:
鹰眼伫立在洛阳高大的城墙上,任由风将他的眼罩卷上云霄,掠出碧瞳。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划破了城下领军将领的面颊。
“运气不错……”斛律光用手指擦了一下伤口,然后伸出舌头舔掉鲜血,一个笑容在嘴角渐渐夸张。
十几万人马兵卒,掩护着攻城器械,从四面向洛阳外城包围过来……
—————————————————
永熙天命三年,江北群雄齐聚洛阳城下……
乌鸦站在一个高起的土堆上,紧闭双目,轻轻扶了一下高大的云冠。“我,已经没时间了……”
高澄穿着一身金盔金甲,拄剑立在前面,头也不回,手一摆:“你什么都不用说,孤心里都清楚……”
那真是感谢……乌鸦心里很感动……
“这不就是孤梦寐以求的舞台吗?”高澄张开双臂,面对帝都洛阳的高墙,高高站立在二十万大军之上。“和孤一起名垂青史吧!”
“知晓了您的野心,并将其化作微臣的理想,这就是在下,站在这里的理由啊……”乌鸦习惯性地顺手扶了一下帽子,一挥手展开地图,拿出判官笔。
看完了地图,乌鸦又看了一眼天空,仔细观察了天上飘过的云朵。
袍袖一挥,判官笔直指洛阳城的北门:
“全军听令!攻陷洛阳!”
他的身后,齐整的步兵方阵掩护着无数巨大的攻城器械从渺小的他们左右开过,虽然离得很远,但卷起的狂风沙尘几乎将两个人凭空撂倒。
每一件机关,都像是原始的木头和嚣张的钢铁狂放不羁的组合在一起。这些投石、冲车、井阑、床弩、索塔,云梯……还有叫不出名字不知道用途的,每一件,都经过乌鸦反复试验,精心改良过。
击鼓!!!进攻!进攻!进攻!!!
我将卷起战争的风暴,叩响雄伟的城墙,把你作为帝都的尊严,践踏在脚下!
洛阳,洛阳!
——————————————————
洛阳城皇宫大殿内,依旧一派春意盎然歌舞升平的景象,正逢七月,丰乳****的宫女们都绫罗丝绸,穿着暴露,或歌或舞,或往来穿梭,一个盛大的宴会正在这里举行。来参加的尽是些洛阳城里的达官显贵,南阳王元宝炬、清河王元亶、广阳王元湛、斛斯椿都在大殿上喝的东倒西歪觥筹交错,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这一天,宫廷里杀死了皇家供养的上千头肥牛,以供盛宴,多出来吃不了的,尽数赏给了守卫城中的各部将士。
醉生梦死中只有一人没吃多少,也几乎没喝什么酒。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独自坐在吵闹的人群中,好像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氛围。
他叫独孤如愿。
场面渐渐平息下后,他独自一人,安安静静推开乱七八糟的人堆,从皇宫大殿里走了出来。
刚步出大殿,等在门外的两个卫兵就主动跟了上来,给他披上了深红色斗篷。
“嗯……”独孤如愿抓住领子一抖,边走边向左右下令道:“我走后立刻封锁所有宫门!没我命令,谁也不得靠近皇城半步,只许出,不许进!违令者,斩立决!”
出了皇宫跨上棕红色战马。
一声重响,朱漆的厚重宫门也紧随着他的脚后跟关闭。
而独孤,头也不回,一骑绝尘直向城防军部而去。
——————————————
“大哥!大哥不好了!叛乱军发动进攻了!”一个头盔都跑歪的士兵,跌跌撞撞滚进了北城楼上的指挥所里。
一位刚才还优哉游哉的胖将军就像是屁股上突然长出了尖刀一样从宽椅子上弹起来。二话不说,抓起宝剑,拎上头盔,推开这个小弟就下到城墙上。
从城垛上探出头去。当场直接吓得又一屁股坐回地上。
城外的敌军,密密麻麻,正整齐划一地一步一步靠近高大的城墙,数量多得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尽头。更不要说林立的各式攻城机关,高高低低。从城墙上看去,下面的不像是人群,而更像是乌黑色的水,从四面漫了过来。
纵使有援引洛水形成的护城河,但是还没来得及看明白是怎么做到的,就被横越了过去,完全形同虚设。
乌鸦军师,果然名不虚传!在他的奇谋面前,普通人毫无招架还手之力。
“快快快快快快,准备战斗,拿起弓箭,千万不要再让他们靠近!”这个将军忙沿着城墙一路上,把早已吓得游离失神的兵卒全踢回各自的岗位上去,同时回头对刚才的那个小弟怒吼道:“独孤将军还没有回来么?快去找啊!”
其实自己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般阵仗。
要命……
——————————————
“天空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啊!”鹰眼坐在城楼的飞檐上,嘴里叼着一支打转的绿枝叶。
回想起来,自己与独孤纱罗相识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就像是发生在昨日,那么不真实:
他原本只是想把自己从南梁宫道劫来的粮食,分给城中饥饿的百姓而已,可苦于自己的身份,不能直接露脸,正巧撞上拿出自家粮食在白马寺赈济灾民的独孤纱罗……两人一个在屋檐上,一个在山门外……
此生双目相对的那个瞬间,内心的湖面便泛起层层漪涟……
她美丽、大方,却又透出执着和坚强。
双眼就像是会说话的深渊,将他绑缚,将他沦陷。
吵杂的叫喊和兵刃的破空声打断了思绪。
“哦?这么快就攻过来了?”鹰眼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起来,草草结束了回忆。从身后抽出宝弓,放松双肩,上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虽然对朝廷,从来不抱什么太大希望,不过还是挺期待,城外面的蜘蛛军能有所表现啊!”
咚!一身巨响,四个厚重的牛皮箭筒重重的砸在屋顶脊梁上,下面的瓦片登时被压得粉碎。而桶里面,满满插得箭矢。
鹰眼顺手从中抽出三支,拿在手上掂量,有节奏的一下一下,起起落落。“分量不太足啊……不过是赶工出来的,也就不说什么。”
任由风将他的斗笠掀起,乌黑马尾乱舞,眼罩也被卷上云霄,掠出了碧色单瞳。
轻叹一声,张弓搭箭。鹰眼挺拔的身姿树立飞檐之上,对天挽出一轮满月。
——————————————————
“斛律光将军,您的伤势还没好……”
门外的卫兵都拦不住他,刚刚包扎好伤势的斛律光,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高澄和乌鸦的面前。
“将军你这是……快快请起啊!”高澄没有一丝防备。
乌鸦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已经猜到他来的目的了。
“请您降罪于我,我把部队拼光了……”
“就这事啊……孤都知道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不要挂怀。敌将杨影是吧?他真是个神奇的家伙,不仅在乌鸦的战绩上抹了一道黑,此次更是三番五次在我们的计划中捣乱……除了狠得咬牙切齿,我有时也在想:我们的阵营里怎么没有这么号人物呢?”
“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我带兵进攻洛阳!”斛律光连头都不敢抬。
“呵呵呵呵……”高澄看着斛律光的样子,又笑着回头看乌鸦。
是啊,这次和以往不同,就连大名鼎鼎的斛律光,都需要连续遭遇这么多挫折,大家都不容易啊。
能活着回来,真的是太好了。
“将军何罪之有?乌鸦,速速吩咐部下点一千弓弩手给斛律光将军,协同进攻北门。”高澄大手一挥。
乌鸦的目光却没有离开地图,沉默良久后,还是下了命令交付了新的军队。
斛律光抱拳:“谢军师!”说着接过兵符转身出去了。
乌鸦却眉头紧锁:
这一去恐怕又会遇上鹰眼……
——————————————————
洛阳北墙上正在上演着激烈的厮杀。
晋阳兵就像是被妖魔俯身加持了一样,不顾危险的前赴后继,直逼墙角。
数万大军就像是肆虐的潮水一般,满眼放去,除了敌人,只有敌人。
城墙上两排弓箭手轮流向下射箭,就算是胡乱放矢都一定能命中敌人。
投石机一早就开始发动抛石,只不过赖于城墙的坚实和自身反应操作速度太慢,准头也有限,目前威胁还不是很大;床弩很可怕,精准又杀伤力强,射程也远,是目前比较可怕的威胁;井阑顶住压力,一推进到攻击范围内,就开始和城墙上的洛阳守军对射;冲车的操作人员极易受到攻击,所以现在还在瓮城外面打转;无数云梯已高高树立,都在找机会搭上城头……
洛阳方面除了传统的弓弩和铁锤,还有较为常见的炮木礌石,焦油和大刀,单人力有限,打起来四处捉襟见肘。
独孤如愿刚登上城头,那肥胖的将军就满头大汗一路奔过来:“总指挥您可算来了!”
“现在情况怎样?”独孤如愿也很着急,看这局面,不容乐观。
胖胖的将军就是元欣,刚刚从函谷关逃回来,算是捡了一条命,现在又在晋阳攻势最猛的北门上送死……
说句心里话,元欣好歹大小还是个皇族,就这送死待遇,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就因为元欣三年前得罪了斛斯椿,已经被穿了整整三年的小鞋了。
独孤如愿想想,也是不容易。也许死在战阵中,对他而言才是解脱也说不准。
但眼下,已经有不少云梯成功搭上北门城头,攻城战正在向白刃厮杀转移,北门的压力已经快到达极限了。
“鹰眼!你还不出手么?”独孤如愿回头向着仿佛空无一物的城楼顶上喊道。
一支青色的大羽箭冲天而起!
“不用你说!我只是想看看,需不需要先把你的手下清理干净而已……”鹰眼戴着他标志性的大斗笠。
“那结果怎样?”独孤如愿轻笑。
“还行,不过一会还是早点下令撤退进城,准备巷战吧……”鹰眼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
鹰眼看见远处进攻的部队中,又汇进了一支弓箭部队。
“哼,这支部队迟到了……”鹰眼定了定眼神。“看我先干掉这个小头头。”
鹰眼的能耐,不只是天下第一弓箭,还有敏捷的身手和睿智宁静的头脑,真正的看家本领是“共感觉”:
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人的五感,对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是五种彼此分割、各不相同的认识理解世界的途径,分别掌控于身体上五种不同的器官。
可偏有极其少数人,他们的大脑能够将器官传递上来的信号“曲解”,转化成互通的电讯号相互流通,这样一来,就能看到本应听到的信息,看到本应触碰到的东西,看到自己闻到的东西……
这就是“共感觉”——将五感互通的能力!
鹰眼就是少数人之一。
风,划过脸庞,发丝扰动。
在鹰眼眼中,风是有形状的,就像是丝绸和飘带。
风向,风速,缓急,旋转,甚至风吹过物体泛起的波折和涟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从小到大,在鹰眼的碧瞳中,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奇妙的万华镜。
算好提前量,瞄准底下乱军中弓箭部队的头领,鹰眼放出一箭!
————————————————————
突然感觉到凌厉的杀气,斛律光下意识侧头一躲,一支银箭擦破脸颊,才听到远远传来弓响。
“这……”斛律光先是一惊。抬眼望去,发现从北门望去,洛阳似一座空城。
啊不对!这是从“时之瞳”里面看到的景象……
莫非之后洛阳将会是一座死城?
自己右眼的“时之瞳”,是从鹰眼那里得到的神物,可以看穿一切未来的真实,绝不可能出现幻觉。
这一战之后的洛阳将会是什么样的呢?
斛律光简直不敢想象。
回过神来,扭头看到立在身后的青羽箭,还在大地的震撼中,微微颤动。
形象太鲜明了,不用看我都已经猜到是谁在等我了……
怎么说自己也是北国最有名的射手之一,拥有不属于你鹰眼的目力。
洞穿千军万马,原来城楼上站着一个人啊!
倒好,特立独行一个人,不用找。
射程这么远,看来你是下定决心要和晋阳高家过不去了。
早听说河洛大侠“鹰眼”,天下第一弓神,箭矢三百步内百发百中,洞悉方圆百里之内风吹草动,斗笠道袍,弓箭飞刀,是弓弩和陷阱专家。永远以百姓为重,他会出现在洛阳,也在军师乌鸦的计算之中。只不过,没想到竟这么明目张胆。
看来今天,天下人就会知道:谁才是天下第一弓神。
斛律光双眼死死盯着远处鹰眼的身影,用手指擦一下脸上的血,放在嘴边用舌头舔掉,另一只手顺手从身后抄出一把长弓,又优雅地举起一朵玫瑰,边向前走边衔在嘴里:“哼,看来你今儿运气不错……”
————————————————
“顶盾!”
城下的乱军步卒举起盾牌,将自己的身体缩进里面,掩护着攻城器械继续整齐地向前挺进。
青色的箭矢像流星雨一般,倾泻而下,大多数都精确地落进盾牌间错落出的缝隙之中,不少敌军皆惨叫一声倒下。只有少数落在了盾上,也是牢牢钉在盾上面。
刚才还嚣张泛滥的敌军,人数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被削减。
北门城楼飞檐上,鹰眼身手敏捷,左右开弓,每次拉弦都是四箭并发。
一人一弓,竟然形成了对军的箭雨。
这是怎样的一场战斗啊!
“比起当年冲击王爷的迎亲仪仗,还差得远呢!”鹰眼狂气的瞳,闪烁着璀璨的光。“小小,如果你还在我身边的话,如果你还能看到的话,请守护我到最后吧!”
请守护我到最后吧……
鹰眼的怀中,藏着一个鲜红的刺绣护身符,也如同和眼睛呼应一般,闪烁着光芒……
——————————
前尘如梦一回。
高楼林立堵得心慌,人海涌动淹没我悲伤,落叶卷过远离喧扬,荒凉闺阁空荡荡。
记忆中洒了一地霜,静静回到温柔乡,恍惚刀光剑影间,仿佛看见昨日窗。
鹰眼原本有名字,叫彭多,出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户家庭里。
家境虽不富裕,可一个小小男婴的诞生,却使得这个家庭充满了希望和生机。全家老小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无比的笑容。
祈愿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就起了一个单名——多。
可,就这样平静快乐的生活,却被六镇起义和陈庆之北伐,这两次沉重的打击,搞的支离破碎,持续了不到十年后而彻底粉碎。
土地没了,房子烧毁了,爷爷奶奶死了,父亲被抓了壮丁,母亲和妹妹失踪了,自己也被暴打后卖进了大户人家。
在那些日子里,干着牛马一样的活儿,住在厕所里,唯一支撑着他精神的,是这家那位,体恤下人的小姐。
这户人家姓卢,是河洛一带有名的丝绸茶叶商人,富甲一方,来的第一天,管家问他的名字,他死活不肯说,管家没办法造名册,就给他随便取了个“阿狗”的名字,全庄园上下也都管他叫“阿狗”来使唤。
“这算什么名字?!不是我!我不应!”
小小的人儿,不管谁叫他,他都当作听不见。
为此,他挨了不少打。
又一次误了事儿,又没人指使得动,话儿传到了大管家耳朵里,把大管家气得胡子都歪了,带了四个强壮的家奴围在庄园后院回廊的拐角处,拳打脚踢,一顿暴打。
正巧这天,这家的小姐偷偷上街玩,从后门溜回来,撞上自己家的恶奴正打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就不顾丫鬟的阻止,上前阻拦:“你们这些下人,不去干活,都处在这里做什么?”
“大小姐您万安万福,是这样的,这新来的小子不懂规矩,不听管束不做事情,我们也是按章办事……”管家看见了自家小姐也忙是满脸堆笑。
“那,你叫什么名字?”小姐一直就不喜欢这个管家,要不是父亲的缘故,早就被开除了。反倒是对这个遍体鳞伤的小子有一点点兴趣。
“哦他叫‘阿狗’。”管家怕小子开口插话,忙打断插话进去。
“她没问你!你才是狗!”这小子虽挨了打,嘴还是一样硬。坐在地上一脸“有本事来啊!”的表情。
“小崽子……我非扒了你的皮!”
“行了管家。”卢小姐及时打断。“这件事到此为止,我给他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就是了。这样我也好方便使唤他不是么?”
“额……这个……一切谨遵小姐吩咐……”管家也只好作罢,知道这小子被小姐看上是转运了,忙摆手遣散了家奴,自己也是一脸谄笑的退开。
“你起来吧!他们都走了!”卢小姐倒是没什么架子,蹲下问他。“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哼!”你和他们是一家的!我才不会告诉你!
“真的没有么?那……”大小姐仰起脸想了想。“我叫卢小小,你就叫卢多多吧!”
“……”在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失去了这么多珍贵之后,猛然却又听到这久违的名字,竟让彭多不觉热泪盈眶。
“不行?是不是觉得太女孩子气了……”卢小姐看他竟无声无息哭了,忙改口劝慰他。“那就叫卢多吧!”
卢多……
这名字,也不错……
————
在之后的每一天里,因为卢小姐熟识他,又能叫得出名字,每一天的生活就变成了:
“卢多!快过来扶我下车!快啊!”
“卢多!来帮我递一下手炉,我够不到!”
“卢多!现在没事儿过来帮我记一下数字!”
“小多,快跟上啊哈哈哈哈!你不是说你跑得很快么?”
“小多,我想吃那个果子,对就是树上最高的地方!”
“小多,我命令你今天数一下天上有多少颗星星,明天早上告诉我!哈哈哈!”
“呜呜呜呜~~~小多,你说,为什么父亲大人不愿意让我骑马呢?坐车好无聊啊!”
她的欢乐,每次都交由他来分享,她的悲伤,每次都交由他来分担……
每天早晨大小姐从房间里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卢多:“我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偷懒。”
而不知从哪天开始,也不知为什么,卢多每天也会不由自主的希望能够见到大小姐,哪怕一眼,哪怕一面。
如果某一天大小姐有事不在,或自己因公外出,而见不到卢小姐,整个人一整天都会没有干劲。
渐渐,他看清楚了一个事实:凭自己的出身和地位,根本配不上卢小姐。
所以,必须要付出,比常人加倍加倍的努力,才有可能能够冲破两人之间,那高大的围墙。
于是:
他开始每晚偷偷学习认字读书,不仅是学会,更是要学得一手好书法。
他开始挤出时间偷偷练习骑马射箭,不仅仅学会,更是要求百发百中。
他可以在下坠中,保持内心的平静,精确地回身击中百步之外飘落的一片柳叶。
他可以在飞奔的马背上,弯弓搭箭,射杀飞燕。
时间一天天过去,两人一天天长大,不变的是两人的距离,和相互注视的眼神。
————
寒来暑往,一晃两度春夏。
一天黄昏,卢多像往常一样,从马场回来,进门后却发现卢府上下已经炸锅一样,乱作一团。
“这是怎么了?”卢多顺手捞住一个从身边奔过的丫头。
“小姐一大早就出城去王爷的封地奉茶,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大家怕路上遇到强盗马匪。”
奉茶?心里突然一阵痛楚。
只有将要出嫁的闺女,才需要去夫家给将来的丈夫以及父母奉茶。
不行,现在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就算再慢,也不可能需要整整一天,必须先找到大小姐,平平安安地带回来后,再慢慢向她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对你的爱,永远都不会动摇。
虽然还没到表达的时机,但绝对不会动摇。
————
卢多回到自己破败的房间,从床下拉出一只木箱,打开,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把朴素的长弓。
这是他用所有积蓄购买的,属于自己的第一张弓。
只短短犹豫了一下,卢多就一手将弓挽起,背在身上,走出房门。
很快,管家就在府门外集合起了还留在庄园里的所有家奴家兵家丁,听候卢老爷的喝令。
“都还等什么呢?还不快点去找小姐去啊!”发福的卢老爷站在府门前慌乱地摆手。
“老爷,让我去吧!!!”
上上下下所有人回头看,第一次见卢多的行头,都是一楞。
简陋的好像浑身都是软肋,坚定的仿佛全身都是铠甲!
卢多拥有不为人所知的另一面。
“好,好好,你也快快去把小姐找回来,人越多越好。”老爷已经慌乱,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了。“我现在是真后悔没通知你,应该让你上午陪小姐一起去啊!”
哼!怎么可能?卢府从上到下,除了卢小姐,没人知道我会弓箭,也没人看好我,你们都只是把我当作一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恨不得拆散我们。
只不过拗不过她而已,怎么可能会允许我陪着小姐。
更何况,在整个府里,最最看不顺眼我和大小姐有来往的人,就是老爷你!
卢多鼻子一哼,不屑地别过头去看别处,背离朱色大门离去,头也不回。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她找回来。
你等我!
————
一路沿着大道寻找,完全没踪迹。
因为小姐是主动前往的。
果然不出所料:小姐被老不死的王爷,连人带丫鬟扣下了!
简直混蛋!
卢多直接赶往王府。
今天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要把卢小小接回来,其他顾不得这么多。
找到王府大门口,发现小姐带来的卢家的家兵全部被挡在朱门外。大家都堆在台阶下三五成堆的议论着什么。
“大管家,这是怎么回事?”卢多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一直厌恶的面孔。
“哦!小多啊!”大管家从人堆里钻出来。“小姐在里面,可是人家不让我们进啊!”
“为什么?”卢多侧脸问道。“就说天色已晚,我们奉卢老爷命令,接大小姐回家。”
“说了都说了,可人家就是不让进去,也不给通报,就这么让我们大伙儿在这里干等着。”
那也不想想别的办法,也不派人回家报信?卢多强忍住想胖揍他一顿的欲望。
“哼,我还以为王府是个稍微懂些事理的地方呢。”卢多拨开管家,抬头望了一眼布满铜钉宽大的朱门上,那块传说是先帝御笔亲封的金匾——“亲王府”。
“等等小多。”管家是很着急,却伸手抓住他的肩膀。“你想干什么?里面驻防的可是军队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卢多不禁笑了起来,全身竟兴奋得发抖。“如果今天,我死了,不过是把这条命还给卢小姐罢了!”
卢多提气踏上高大的汉白玉石阶,在一对憎狞的石狮子映掩下,一拳击落了,挂在铜钉大门上的那块大匾——“亲王府”!
金匾在卢多的身上翻转,被高高抛起;
卢多一跃而起,身影如鹰击长空;
匾额受膝盖猛一击,一声响凌空断作两截。
卢多落地,后招不停,对着门上那一对兽头,发出掌击……
门一声闷响,两扇大门裹着俩个看门的卫兵就飞进了前院!
碎落满地木片……
“怎么回事?”一个看上去等级高一点的校官带了十几个人出来。
卢多低着头黑着眼,横竖两弓就放倒了迎面上来阻挡的两军人,一句话不说,径直往里走。
“哎呀还反了你了!!”校尉操起刀就是向卢多头顶劈去。
卢多回身一个灵巧的步伐,“啪!”一弓结结实实打在对方小腹。“滚开!”
这将校终究也算是上过战场的人,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虽然生疼,倒也打醒没了他盲目的自大。“弟兄们布阵迎敌!”
只见后面的十几个人迅速展开步法,将卢多团团包围在中间。
卢多左右一看,咬紧牙关:“把卢小姐还给我!!!”
废话没有,开打!
————
王府的大堂上,灯火通明。王爷是一个五十岁出头的人,一头白发,胡须很长,穿着金色的麒麟袍,坐得高高在上,手拿铜爵,卢小小坐在右手边上第一个席位。其他一起陪酒的,除了几个达官显贵和富商,大多是王府帐下的幕僚。左右帐外,分立着两排装备严整的武士,就连席间表演的节目,也是舞剑。
卢小姐的贴身丫鬟小梅已吓得魂不附体:“小姐小姐,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小姐倒是不太在意,又喝了一口葡萄酒,带着微微醉意大声说:“不会的,就算是天色已晚,以王爷的气度,也一定会平安地送你我回家的,放心放心。”
“是的小姐……”
这时从厅堂侧面溜上来一个仆人模样的人,附在王爷耳畔说了些什么。王爷的眼神一凛,尔后又眼角含笑,听罢摆手示意让人下去。
“这是怎么了?”大小姐也好像是听到了门外的异常动静。“好像是,有什么人打进来的声音吧?”
“没事没事……你不要多心,还想吃点什么尽管说。”王爷志得意满地斜靠在阔椅上。
————
虽说卢多年轻气盛,但终究没什么实战经验,在三四个高手的车轮战下,渐渐体力不支,落在下风。心想不妙,在这么下去,怕有危险,又苦于没有办法脱身。
回头看刚才堆在门外的卢府众人,竟踆巡不前,全在门外看戏。
“如果我输了,王府打死一个外姓下人,只需要赔一条绳子,小姐却永远都看不到我了;我能感觉到,她就被困在里面,她现在一定在强撑,她一定在等我。虽然我没办法确定,但我就是能感觉到。”卢多的右眼渐渐闪烁出金色的光芒,感觉身上好热。“我这是怎么了?”
很奇怪,在激烈的打斗中,卢多好像慢慢能够看到些奇怪的东西了,就像是铠甲摩擦泛起的涟漪,好像是刀剑相击的光华,好像是喝令的线条……
都是些原本不应存在的东西。
眼前的东西逐渐缭乱起来,像是一幅正在绘制的水墨画,墨点墨迹纵横淋漓,身前身后的东西都能清晰看到。
瞅准一个空隙,卢多一跃,竟然奇迹般的从剑阵中脱出。
加速跑到院角,一脚踏水缸一脚踏树枝,一个灵活地翻身,卢多两步就飞上房檐。一手张弓一手搭箭,在奔跑中会首放出一箭,正中身后一追兵帽顶。
不顾下面的喧嚣,只管在屋脊上飞奔,卢多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中央的琉璃瓦大殿冲去。
————
“不要再喝一点了么??”王爷端着铜爵从上位走下来,摇摇晃晃地坐在了卢小姐身边。
“小姐她……”小梅急忙上去掩护。
“滚!”王爷突然回头发怒。“一介下人!”
小梅登时吓傻。
“来来来,王爷喝酒,别管她。”卢小姐赶忙拿起酒壶吸引王爷注意。
“就是……来……咱们喝……”王爷伸手搂住小姐的肩膀,假装无意拉扯卢小姐的衣服趁着醉劲儿将吊带从右肩扒落,落出一段雪白的香肩。
卢小姐什么都没说,继续强颜欢笑陪酒,眼眶中却晶莹打转。
“把你的狗爪子拿开!!!”
随着一声巨响,大殿的天顶破出个大洞,粗葛青衣的身影,带着一身碎瓦片从天而降,重重把王爷的金几砸落得粉碎。长弓蓄势待发,箭镞直指王爷。
帐幕下的武士一涌而出将卢多围了三圈,卢多却不为之所动,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场面僵持,武士们不敢上前,卢多也不敢住手。
“哈哈哈哈哈!”王爷起身。“你就是刚才下人通报的打进来的奴才。”突然变色。“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把,你,的,狗,爪,子,拿开!”卢多一动不动,一字一顿。“不然,要你狗命。”
“混蛋!”王爷听后爆发挥手指着卢多。“给我废了他!”
“铛”一声弦响,王爷手中的铜爵被射飞。卢多迅速从背后又抽出一支箭搭上。“都别动!不然你们的王爷刚才就已经死了!”
王爷赶忙举手示意手下不要妄动。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卢多转眼看着大小姐,语气也温柔下来。“小姐……我来接您回家了……”
“好!”王爷突然鼓掌称赞。“好忠心的奴才!好一条忠犬!“
卢多咬牙,强忍住心头怒气。
“小多!”大小姐早已被灌得醉醺醺的,一眼看到卢多,仿佛看到了亲人救星一样,不管周围情况,拉起衣服起身跑过来,一头撞进卢多怀里。“我一直都在等你啊!你怎么才来啊?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么?我好怕你不来……”
“放心吧,我一定送你平安离开。”卢多用下巴抵在大小姐额头上。“小梅快过来!搀扶小姐!回去了。”嘴上这么大喊,手上弓箭依旧不松懈。
小梅扶着醉意徜徉的大小姐走在前面,卢多弓箭殿后。三个人一步一步从大殿里退出去。
王爷伸手唤来一个将校:“刚才叫你办的事情,你都办好了么?”
“是的王爷!”一个躬身。
“哼!”王爷缕着自己的胡须。“我看你这下怎么办?”
————
卢多三人一出大殿,却发现这时卢府的大管家却能入得王府,带人迎上来。“大小姐!可担心死老奴了!”
刚才不是没人进来么?
这时管家带来的几个卢府大丫鬟已经围了上来,给大小姐披上大氅,扶她出门上了马车。
“来人给我把他绑起来!!!”
卢多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管家身后冒出来的四个强壮家兵,按在地上,强行缴了械。
“管家!这是怎么回事?!?!”卢多咆哮着,脸却被压变了形。
这时王爷走了出来:“怎么样?事情办妥了么?”
卢管家一脸堆笑,赶忙迎了上来:“没问题,这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
王爷从下人手里夺过卢多的长弓,“咔嚓”一声,用膝盖撇断,扔在卢多面前,径直走近来,对着动弹不得的卢多,肚子就是一脚:“你再牛啊?起来啊?”接着又是重重一脚:“你竟敢用箭瞄准我?射坏我最心爱的酒杯?”又是一脚。“还愣着看什么?都给我上,往死里打!!!”
————
等卢多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脏兮兮的稻草垛上,手脚上带上了沉重的镣铐,镣铐之间还有锁链,被死死地钉在墙上,锁骨骨折,肋骨好像也断了几根,在没有比现在更惨的了。
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回想起这次的经历,心里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种无力的愤怒,想要爆发,却又无处发泄。
那王爷明显不怀好意,想要把小姐灌醉后扣在王府中,作非礼之事。明明时我冒死救出了小姐,却被卢府自己人害成这样子……
我好想小姐啊!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管怎样,我都不愿意再回卢府了。
卢多下定决心。
自己为什么还能活着?王爷应该会杀掉我吧?
卢多思考着,开始端详四周。
这是一个比较大的牢房,虽然脏乱,但好像还待遇比较高呢。
四周的墙面上似乎还铭刻着奇怪的纹路。这是什么意思呢?
卢多换了一个姿势,好从另外一个角度仔细观察。
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蜿蜒的蛇,一张地图,或者一个迷宫的样子……
这时,送饭的狱卒过来了:“来,吃!”
“大哥大哥。”卢多忍痛趴倒在铁栏上,却被锁链拉住。“这里是哪里啊?”
“啊……”来送饭的狱卒是一个已经五十出头的白发老者。“你就是那个只身闯入王府,打伤十几号人,用箭指着王爷把卢小姐送出去的小子么?”老人家也是两眼放光。“好久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了!”
“呵呵呵……”卢多低头轻笑。
“你的功夫是谁教你的?”看来老者也是来了兴致,干脆在铁栏外坐下。“是不是‘鹰眼’?”
“鹰眼??”卢多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号。
“是么?怎么?你不知道?那看来不是……”老者嘟囔。
“老人家,给我讲讲吧!”
“这……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啊:传说当年有一位少年。他是前南朝齐国人,父亲是南齐皇帝萧宝卷的顾命大臣徐孝嗣,因为进谏阻止萧宝卷修建华仙、神仙、玉寿三座豪华宫殿和拆剥庄严寺的玉九子铃的事,被满门诛杀,年幼的他为避祸逃到江北,当时北魏还没分裂,他作为质子被软禁在这里,但他整日只顾钻研弓弩陷阱之术,一心图谋报仇。寒来暑往,他终练成神功,成为弓神,足以报仇,可,嘲讽的是,等他回到故土,健康早就被萧衍攻破,南齐也变成了南梁。他对着万宁宫仰天大呼三遍‘天命不堪’后,突然吐血,猝然辞世。”
“竟有如此离奇的故事?”
“是啊!传说他拥有如雄鹰一样锐利的眼神,还能听声辨位,两百步内,例无虚发,人称‘鹰眼’。”
“那是一种怎样的神功呢?”
“不知道啊!弄不好可能就是一种天赋……”老大爷起身。“你能和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说话解闷我才要好好感谢你呢!你先慢慢吃,一会我过来收盘子。”
“老大爷,您不觉得我现在的待遇太好了么?”卢多伸手追问。
“他们不杀你,好像是说还有什么用,还有什么让卢小姐就范……反正我是听不懂……”
卢多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
“小多!”大小姐从梦中醒来的第一句,就是喊出他的名字。
“大小姐……”回应她的,却是跪在床边的小梅,夹带着哭声。
“小多他人呢?”大小姐从床上坐起,不顾被子从身上滑落。
“我一直在等大小姐醒来……”伴着哭腔,几乎听不清楚小梅在说什么。“小多他……他……”
“他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他被出卖,留在了王府……”
“你说什么!”卢小姐几乎晕厥。
————
至少现在每一块骨头都回到了该在的地方。
卢多咬牙忍痛,硬生生自己讲全身断骨接了回去,
缓过了剧痛带来的晕厥感,现在他正沿着墙上的纹理轻轻抚摸着。
这到底是什么呢?
突然只见一动,在纹路接近地面石砖的地方,一块青砖形状很奇怪。
这是一块上面有细密复杂纹路的石砖,砖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石钮。
再抬起头来看一眼墙上的图画。果然……
是个镜像谜题。
原来石板上的迷宫和墙上的图画是互为表里镜像,因为石板上的机关太过细小和密集,又年久失修没有好好保护,无法仔细看清,所以有人就在墙上进行了放大。
那么,想要解开迷题,首先,先得挑战墙壁上的迷宫,然后在脑内镜像,在精确地操作在石砖上……这样吧……
卢多出了一口气,浅笑。
————
卢府门外,人马正在集结,都是正规的御林军队。
一身金甲的王爷立马阵前,摇手示意,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开腔:“现已查实,卢家人妄图刺杀王爷,大逆不道!圈养歹徒窝藏连坐!除了小姐丫鬟,其余人犯,格杀勿论!冲进去!”
————
满头大汗的卢多小心翼翼地推动着石钮。
只差最后一步。
这不仅需要缜密的思维和强大的记忆力,还要配合宁静的心理和精确的操作。
仿佛出题人,完全是在考验解密者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弓手。
就在这时,一大群人的脚步由远及近,吵吵嚷嚷。
卢多赶快将机关用稻草盖起来。
“尔朱大爷,这伤天害理,您可不能这么做啊!遭报应啊!”
“报你媳妇的应啊!给我滚开!”领头的胖子华装贵服,一脚就踹躺了送饭老汉,夺走钥匙带着一干人直接就闯进了卢多的牢房。
“你们是什么人?”卢多很警觉。
来人不由分说把他按倒在地,卢多重伤在身,还带着镣铐,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胖子走过来一把提起他的头,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笑道:“果然名不虚传!就是这个!”
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下人推进一把特制的椅子,众人将卢多按在上面绑得结结实实。
“现在就开始吧!”胖子下令道。
之间后面的四五个人都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面纱,拿着奇形异状的刀具和容器,包围了上来!
“你是谁?你们做什么?”卢多的心中恐惧油然而生。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本大爷就是尔朱菩提,天柱将军尔朱荣是我劳资,他要过大寿的,我从你身上借点东西当礼物。”
“混蛋!你们要干什么?”
“别不识抬举,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从王爷那里打听到你的,要不是因为这颗金色的时光瞳,你早没命了!”
“都走开!”卢多死命的挣扎,可完全没用。
“大爷,要不麻醉吧!这样容易伤到,没法取出来啊!”主刀的大夫怯生生的询问。
“你看着办吧!”尔朱菩提不耐烦地捏住鼻子。“速度快点,这儿什么味儿……”
————————
等卢多苏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全身都剧痛。
牢房外面,送饭的老头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老人家……您没伤找吧……”卢多气若游丝。
老汉一听卢多醒来第一句竟然是关心自己,哭得更是厉害了。“造孽啊造孽啊!孩子你要挺住啊!”
啊……怎么了?要挺住?什么意思……
卢多想着,摸向自己右眼……
眼前景物依旧,纱布下空空如也。
我的眼睛……
没了……
伴随着老者的哭声,卢多惊异的发现:自己的右眼,那只能看到铠甲上涟漪和敌人招式轨迹的金色右眼,没了……
——————
晚点时候,牢房里来了两位访客,一大一小。
“没想到真的挖人眼睛作礼物……”来的大人一开口第一句。
“爸爸,他的眼睛怎么了?”跟着来的姑娘看着他脸上缠裹的纱布和满地血迹,被吓得赶紧躲在大人身后。
来探监的英俊男子,是当时还年轻气盛的独孤如愿。也是参加尔朱荣的大寿,看到尔朱菩提进献的“时之瞳”,才着手调查此事。
“爸爸,快救救他……”身后的姑娘,是独孤纱罗。
原来这才是鹰眼和独孤纱罗,此生第一次见面。
那一汪清澈的湖面,盛满了将付予你的泪水。
难怪在多年后,那白马寺门前午后的阳光中,似曾相识的温暖。
独孤父女两人恳请老人家打开牢门,放他们进去进行了一下简单的消毒和治疗。
不能呆的时间太长,怕被别人发现。独孤父女两人之后就匆匆离去了。
只留下了纱罗那一顾三回头的依依不舍……
——————
之后,又进来了一个人,自称也是来探监的。
但卢多同样不认识。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来的人就像跑马灯一样。
卢多苦中作乐的笑着。
当这个人隔着牢笼站在他面前时,卢多发现对方很年轻,很清秀,穿着也很独特:高高的峨冠,阴阳双色的道袍,绣着太极八卦和五行生克的图画,肩膀上装饰着乌鸦漆黑的羽毛!
“在下的姓名不方便透露,只能告诉你外号乌鸦,是个军师。”自我介绍的同时,是诚意满满的行礼。
“……”卢多不知深浅,没有答话。
乌鸦看对方没反应,笑了笑,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墨羽扇,鼓着风接着说:“你不想出去么?”
“……”卢多依旧不知道眼前这个陌生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觉得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命运也由不得你……”乌鸦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爷,带兵,奔卢府去了……”乌鸦用羽扇遮着脸,贴着牢门压低嗓音……
!!!
卢多听清楚了!
混蛋王爷!我真后悔那天没取他狗命!
“怎么样?现在需要我的帮助了么?”乌鸦一脸仿佛能看穿一切的自信微笑,依旧压低了沙哑的嗓音。
“你想要什么?”卢多知道面前的乌鸦,是来做交易的。
“我的主人,需要一只猎鹰……”乌鸦不慌不忙、一字一句。
卢多不假思索,也没有思索的余地:“成交!”
“那事不宜迟,我们走吧。”牢门上的锁链应声而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的。
“稍等一下……”卢多回身翻起堆在牢房墙角的草垛,推动青砖上石钮的最后一步。
石板在一声脆响后弹开一道缝隙。用力翻开后,一面是一个紫檀木匣子,翻转看来,上面什么都没写。
里面是什么呢?
突然听到有人急跑来的声音,还有钥匙串碰撞的响声。
卢多赶紧把紫檀匣子藏回稻草垛里。
是刚才出去的那个每日送饭的老者,急急忙忙跑过来,看到地上的锁链,愣了一下,又回过神来赶紧打开监狱,拉开牢门。“你们快走吧!”
卢多整个懵了。
“王爷带兵去围攻卢府了,回头肯定会找你算账,你就凶多吉少了!”回想起挖眼的过程,老者毅然决定救救这个孩子。“现在整个监狱的兵都被抽调空了,你们快走!”
“您说什么??”卢多大吃一惊。“围攻卢府?”
没想到卢府真的被围,原还以为是面前的这个假道士想诳我入伙的圈套。
“嗯……大好机会!那我们走吧?”乌鸦倒是一脸轻松,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没想到王爷竟会做出这种事情。
将前后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整个事情的轮廓逐渐清晰:
王爷垂涎卢小姐美色,企图霸占。首先明媒正娶,卢府害怕王府势大,只好让小姐去王府奉茶,估计卢小姐直接在王府亲口拒绝了王爷,王爷才故意想要扣留她,结果被我破坏;于是他又生毒计,设计我后再抄灭卢府抢回卢小姐。卢小姐无依无靠,如果还不听话,就以我为要挟,逼迫她就范。
这也是为什么还留我小命的原因。
“谢谢大爷了。”卢多从稻草垛里取出紫檀木匣,背在身后。“感谢您,大恩来日必报。”
乌鸦突然从背后发动偷袭,结结实实一掌刀打在老头儿后颈,将其击晕,轻放倒地,胡乱垫上些稻草,推靠墙脚。
“你干什么!”卢多见自己恩人被打晕,有点着急。
“我在救他……”乌鸦正眼都没对上。“走了!”
墨袍一抖,木匣轻晃,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通道,冲向光明。
我已经多久没见过阳光了?
监狱的石头拱门外,一片灿烂阳光,就这样闯进去,直到黑色的身影消失融化在其中。
好刺眼!过了好一会卢多才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和环境。
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先回卢府?
他又想起自己被出卖时,被按倒在地上时,所看到的那一张张熟悉又丑陋的笑脸。
我原本发誓再也不回去了啊!
可是……
卢小小……
只犹豫了一下,就拉紧身后的木匣,向卢府的方向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