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好久不见呢林森。”李米率先开了口，右手一招，旁边的服务员倒上半杯红酒。
　　在工作室看到李米给我的惊讶，不输当初再见到徐雪的表情。我以为她毕业后，就可以不再相见以避尴尬，没想到茫茫人海，千里迢迢终又遇见，难道真的有缘分这么一说。
　　“嗨林森。”她也不喜欢叫我森林，和徐雪一样。看起来她的惊讶只是眉眼一皱旋即正常。
　　“你们认识？”徐雪有些惊讶，脸上充满诧异。
　　李米和我会心一笑，我们怎么会不认识，我和她的故事，比我和你的故事，还要狗血与苍白，我终于相信生活就是一本奇妙的书，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可能。
　　“我的师姐。没想到你竟然真的选择了这个行业。”我对徐雪说，也对李米道。
　　“哦。”徐雪嗯道。
　　“我说过我们那个专业不是我喜欢的。”李米看着徐雪脸上微恙，昂头说道。
　　我耸耸肩，看起来三个人站立的区域，气氛显得极其冷清。本来徐雪让我过来应聘工作，可是竟然没有想到让我遇到李米，虽然徐雪不知道我和李米什么关系，可是就从她知道我和李米认识的反应来看，事情迟早会出乎我的想象。
　　“所以你就是徐雪叫来应聘工作的？真是好巧。”李米聪明地转移了话题，以致气氛不算冷场。
　　“嗯，他就是我说的那个朋友，没想到你们认识，那这样就好办了。”徐雪语气欣喜，但说到最后又稍显严肃，我们都知道，没有人可以知道我和徐雪的关系。就像现在我根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和李米的关系一样。
　　“OK，林森，欢迎你加入徐雪的工作室，我是她的经纪人，负责这里的大小事务。”李米伸出手。我点点头握住，手心的温度，还跟从前一样。
　　然后各种安排事宜，因为徐雪又不方便和我一起下班，我在门口发短信叫她先走后，李米开车到我身边。
　　“上车喝杯咖啡？”李米摇下车窗，迟疑了一下，我打开车门。
　　然后两人就出现在这餐厅里，暗黄地光线，酒杯杯垫的旁边摆着一束水仙，正要枯萎地黄了一大块，屋里环绕着温柔暖心的英文歌。
　　“好久不见，好像你毕业了后，就没有看到你了。”我无聊地拨弄那束水仙。
　　“啊，应该是我睡了你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你了吧。”李米一下压低视线，故意打趣说。我心里咯噔一下，相对无言，唯有思绪万千，不知如何答对。
　　“哎呀，好啦。跟你开玩笑的。”李米端起红酒喝了一口，杯子悬在半空。“你还是那么开不起玩笑。”
　　“我就是这样了，你知道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随便敷衍着。
　　“不说这个了。话说，两年不见你倒真的变了许多。”李米熟悉的脸，视线正好。
　　六年不见的徐雪说，我变了很多。两年不见的李米，也说我变了许多。是不是我就真的变了许多？不，我没有，变的是空白出来的这两年这六年，你们没有参与我的人生，你们所谓的变化，就只是现在一下子见到我的惊讶。而现在的种种无奈，都让我想，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再见到徐雪，再见到你李米，生活充满了可能，我真不想去知道，李米你知道我和徐雪的关系，会怎样，徐雪她知道我和你的过去，会如何。
　　“当然会变，人都是会变的。”我意味深长地说道。人会变，人心会变，连这个世界都随时在改变，那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变的。
　　“那不一定。人会变，可是人身上的许多东西是不一定会变的。比如思想，再比如感情。”李米看着我，眼神深情，目光不避。
　　徐雪的短信恰好响起，让我显得不那么尴尬，我拿起手机：晚上过来不哇，我可是做了好吃的哦。我看了看眼前的李米，按下屏幕：啊，今晚有事呢，就不过来了哦。发送键迅速传过去。
　　“女朋友啊？”李米也拿起手机递过来，“给我你的号码。”
　　“朋友，男的。”我怎么敢说是女朋友。
　　“我的号码从大学就没有变过，都是那个号码。”
　　“哦。”李米缩回手，“我听说几年不换号码的人可是很专情的哦。”顿了顿，“我的号码也没有变过，你应该没有删掉吧。”
　　我迅速翻出通讯录，拿起手机屏幕对着李米的视线。
　　“屏幕壁纸，我的也没有变过哦，要不要看。”李米又打趣道。我想起从前每次拿起李米的手机，我和她接吻时被她**下来当做屏幕壁纸的那张照片，每次拿起她的手机第一件事就是换壁纸。回忆重叠，往事浮沉。
　　“看你，跟你开玩笑的啦。”李米哈哈大笑，侧脸举起酒杯。淡黄色的灯光打在脸上，精致而美丽。
　　“cheers。”我做了个无奈的眼神，举起酒杯。
　　她没毕业以前，我也这样和她喝过酒，那时候N大的河边，她靠在我的肩上，啤酒拉罐一瓶一瓶，我和她相拥看着江边夜景，温暖而美好。那时候我的心里依然有徐雪，就像现在我心里，依然还存着对李米残余的念想一样，贱且无耻。
　　与李米的相遇，真是我完全没有想过且不想再经历的事情，而我想的，就只是和徐雪好好地，纵使现在我们不能完全公开，但我也希望能够在她的工作室慢慢站稳位子，可是生活就是在充满意外的奇迹之中才存在。我现在不能想今后要如何在李米面前保护我和徐雪的秘密，又要怎么样去埋葬我和李米的过去不留痕迹给徐雪知晓。我辞职来这里或许就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倘使不来，也许我真的不用处在这么尴尬的夹层中间。
　　“所以你是，真的也没有交女朋友哦。”李米一下子就戳到我内心软肋。这个问题让我如何回答。
　　我和徐雪在一起了，可是你能知道吗？不能。我没有女朋友，你会不会又发神经地在徐雪面前，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我也不敢想象。进退维谷。
　　“没有。我现在也不想有。”憋了许久我才终于想到一个稍好的答案，慢吞吞说道。
　　“哦，我猜你这么文艺又内向的人，也不会有。”李米笑嘻嘻说着，“我也没有男朋友。”
　　就像听到一句久违的话，不是温暖人心，而是身惊冷汗，怕什么来什么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