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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333年地点:天河系雷日恒星系雷星
“明天就是你的五周岁生日了,到了那边一定要小心啊,千万不要惹上什么人……”母亲拥着迟暮说着说着就落泪了,虽然她在与孩子的父亲相爱时就已知道——即使是有了孩子,也是会离去的——现在却依然割舍不下。
“妈妈,那边到底是哪里呀?”
“那边……那边,很远很远……”
“你放心吧,妈妈,等我长大后,就算再远的敌方,我也能够回来的,那时候我就是大人了。”
“嗯……”母亲摸了摸眼角的泪水,离开了迟暮的房间,“赶紧睡吧。”
“孩子睡了?”似乎是因为经历过相同的事,父亲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伤感,他在手上摆弄着一个金属手镯。
“嗯。”母亲愁容满面,眼神中流露出忧伤的微光,“孩子到底会被送到哪里啊?”
“……不知道。”父亲平淡地说道,“当初我带上这个手镯,就被送到这里了,那时候也不太记事。本来我想拆掉这手镯看看它究竟什么名堂,但又怕弄坏了它——破了祖上的规矩就不好了。”
“你怎么这么死板呢,祖上的规矩有咱们的孩子重要么?”母亲眼中又泛起泪光。
“我又何尝不想把孩子留在身边呢,但这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一定有它存在的意义!”
“唉……”
真要感谢父母能提前告知迟暮关于家族的事——虽然并没有太多的信息,但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迟暮也没有什么紧张感了。
“暮儿,你要记住,这里是雷星……是雷日星系,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回到这里找爸爸妈妈……”母亲拥着迟暮已然泣不成声,整个身体瘫软在地上。
父亲一如往日的平静,“时间到了。”手镯上突然散发出蓝色的光芒,看来是特定的时间,它才会产生作用带走该走的人。
“记住,永远不要让它离开你。”父亲缓缓地给迟暮带上手镯。
迟暮盯着父亲看了好久,刚要说:“爸……”
蓝光突然从手镯上爆射开来,刺的人睁不开眼,迟暮就从父母眼前消失了。不,是父母,从迟暮眼前消失了……
迟暮缓缓地睁开眼睛,伸个懒腰,他又熬夜做了一宿的实验,现在已然是上午了。秦萧然擦拭着房间里大大小小的仪器,一声不吭——这妹子着实对迟暮的脾气,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嗒嗒嗒嗒…”楼道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用猜就知道,这是秦潇潇。这么大的地方,只有这三个人,或是,四个人?
“我受不了了!”秦潇潇把抹布一下子摔到迟暮的桌子上,“乒乒乓乓”地,迟暮的实验材料被她击倒一片。“这么大的地方,什么时候才能打扫完啊!多少年了,家里就咱们三个人,有必要嘛?”
迟暮深吐一口气,继续用仪器观察着前几****在海滨采集的深层土壤,同时淡然地回了一句,“这是他吩咐过的。”
“他吩咐的又怎么了,他要是真关心这个地方,自己怎么不回来处理啊!”一提到他,秦潇潇的眉毛都拧到一起了。
“姐姐,你不要生气,院长他这么久不回来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的。况且就算他在这里,他已经那么大岁数了,也没法跟我们一起干活的。”每当秦潇潇耍性子的时候,萧然就会劝她两句。这两人虽然不是亲姐妹,却非常关心对方,自从萧然被院长收养后,秦潇潇就格外地疼她这个“妹妹”,十几年的相处,两人早就把对方看作亲人了。
“我不管,累了这么多天了,大姐我要放松一下。”秦潇潇一脚踩到了萧然刚刚擦过的仪器上,一脸霸道的样子,“下午我要去山顶看海,我还要吃烧烤。”
“姐姐,我才刚擦过的,你别乱踩。”萧然埋怨道。
“去吧。”迟暮观察完样本后,开始收拾仪器。
“呀呵,你小子很不正常啊,往常不是做实验就是看书,跟个古代娘们儿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天,怎么答应的这么干脆!?”
迟暮看着窗外的碧草蓝天,心想: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再看这里的风景了吧……我该起程了。
下午三点,迟暮三人收拾好露营的东西,开始出发。三人所生活的福利院坐落于一座山峰的半山腰,在迟暮这几年所看的书里,几百年前的人们把它记作“珠穆朗玛峰”。
20、21世纪时期,当时的温室效应问题并没有得到人们的充分重视,23世纪初,这个星球终于再也承载不住人类对它的压力——许多完整的大陆开始迅速分裂,海平面骤升,成片的陆地被淹没,数以亿计的生命也被卷入这片蓝色的海洋。经过一百年的恢复,这个星球才重归平静,又显露出微微的生机。而昔日处于陆地中间的珠穆朗玛峰,如今也成为了临海之地,成为这个星球为数不多的净土之一。因为灾难发生在世纪之交,所以这段黑暗的时期也被人们称为“世纪之灭”。
傍晚时分,三人拖着沉重的脚步,终于攀登到了山顶,夕阳的余晖映在海面上,依然给人无限的温暖,恐怕前人怎么也想不到几百年前的酷寒之地,现在已是四季如春了、鸟语花香了吧。看着太阳渐渐没入海中,几人的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秦萧然去找柴火,迟暮开始搭帐篷,只想着吃的秦潇潇当然正在处理她的肉串……看着这些吃的,迟暮停下了手中的活,不禁想:这个星球经历过灾难,但科技后续发展也算得上先进了,可在食物这方面保留着古老的处理方式,估计是怕科技让这些食物失去了它们所特有的鲜香吧。迟暮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还真是应了书上的老话:“民以食为天。”
所有的东西准备齐全后,三人开始生起火来,当然,秦潇潇是其中的主力,迟暮和萧然也就只是负责给她烤了……
“啊——爽。”秦潇潇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直接仰倒在地上。
迟暮和萧然无奈地看着她笑笑。
静谧的深夜,这里只有三个人,以及漫天的繁星。
秦潇潇望着夜空,出奇的安静,一反平常的大姐大形象,迟暮从她的脸上看到了迷茫,但是,她的眼神中又透出点点的星光,“你们说,我们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星么?”
迟暮和萧然被她的问题弄懵了。听到她这么一提起,迟暮又回想到了他的那颗星——雷星,他轻轻地对着自己说:“会的,一定会的!”
“我决定了——我要离开这里,虽然不知道去哪里,但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我想找回院长。”秦潇潇说的很平静。
“嗯,我也想出去了。”准确的说,十二年前,迟暮就已经在等待了,等待着扬帆起航。以前的他没有能力;现在,即使依然很弱小,迟暮明白,他必须开始踏上这条路了。
两年前,院长突然告诉他们,他要去美洲办点事。当时,迟暮就要求和他一同出行,但是院长却很反常地对他进行了说教,平日里外出采集样品、标本,他都会带上迟暮,这次却把迟暮骂的不敢再多说话。
每当迟暮望着院长的身影,总觉得他隐藏在重重迷雾之中,透出点点的光辉使迟暮和他的关系得以维持,但是再往深处,却再也看不透他了。明明是个福利院的院长,可是福利院中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仪器——检测土壤成分、检测海水温度变化、成分变化幅度……他是个科学工作者么?他又为了谁、为了什么而工作?和他相处的十年里,除了生活中所必要的问题,迟暮与院长便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了,而院长对秦潇潇还有萧然都很热情,如果仅仅是因为他收留大家的时间有前后差别,相处的时间长短不同,而产生的不一样的感情,迟暮也就理解了,毕竟,先遇到处的时间更久、关系更亲。可是,院长对最初的秦潇潇、以及在迟暮之后的萧然都要好,唯独他……迟暮不明白:如果看我不顺眼,当初为什么还要在山脚下救了我呢?
渐渐的倦意上身,三人都逐渐的睡去了。
耳边传来萧然的呓语:“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