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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牙塔里没有甜蜜蜜,
青涩是那个时代的味道。
——
让我感到意外和尴尬的是,郁兰忽然不认识我了: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呀?”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时,她回答我的话。我兴冲冲地跑过来向她套近乎,却碰了鼻子灰,心里感到万分失望和懊恼。我并不怪郁兰健忘,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军训的时候不严格听从指导员的训令,前后左右看齐,而是过分地将自己的目光倾泻在她身上,叫人家怎能没有想法呢?郁兰定认为我是个轻浮浪子,要不然,三天前和我在公共汽车上第次见面,就谈得那么投机的她,不可能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小声地说道:“我是龙江啊,星期六我们起坐车去市区的呢,你忘了吗?”
“哦,是吗?”郁兰冷冰冰地回应我,她并非真的不认识我。
“没什么事,看到你在这儿,过来打个招呼。”我讪讪地笑着说道。
郁兰没再理我,用手帕扇着风,盯着水泥地上块闪闪发光的玻璃屑出神。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了会儿,浑身燥得难受。于是揪起T恤衫的领口扇了几下风,说道:
“咸安真是热呀,哎,你不是咸安本地人吗,怎么你高中的同学都没来找你?”我努力地寻找话题,希望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她还是不屑为我开尊口,我也只好闭嘴了。
没想到我话音刚落,个染着黄头发,高高个头的女孩朝郁兰走过来,边走边大声地问:“亲爱的你怎么个人在这里?我们四中的人都在那边呢,要不要起过去?”
“哎,军训好累啊,我都不想动了”郁兰无精打采地说道,脸上写满了疲惫。
“你知道吗?亲爱的,我到处找你,你怎么个人在这里?唉,你说累,我也走不动了。”
我听见这个女孩口声地叫郁兰“亲爱的”,觉得好笑,小声地插了句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嗯?”高个女孩扭转头,歪着脑袋,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又看看郁兰,问道:“你们刚才在说我?”
“没有说你啊。”郁兰说道。
“是吗?”高个女孩又看着我,疑惑地问道:“他是谁?”
“我是计算机系的,我叫龙江,‘中国龙’的‘龙’,‘长江’的‘江’。你呢?”我不等郁兰说话,赶紧自我介绍道。
“我也是计算机系的。”但她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而是接着问:“你是哪儿的,你怎么认识她的?”
“这么巧啊咱们个系,我是YX县的,我和她是坐车时偶然认识的。你叫她‘亲爱的’,可见你们关系很不般啦。”我终于抓住机会,从尴尬的气氛中走了出来。
“那当然!”高个女孩得意地笑笑,说:“她是我老婆。”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你不也是女的吗?”
“女的就不能有老婆呀?我们是同性恋。”听高个女孩这么说,郁兰的脸上也露出了丝微笑。
“哇,不会吧?”我半信半疑,郁兰美丽温柔,而这个女孩高高大大,性格直爽,倒真有几份像男孩。
“呵呵,没想到吧?她是我老婆,我也是她老婆。”——真是闻所未闻。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笑着说:“那当然,你又不是男的,她怎么能叫你老公呢?不过你今天让我知道了什么叫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是吗,这下见识了吧?”
“多谢你们让我开了眼界。对了,你怎么称呼啊?”我问道。
“我姓乐,音乐的乐,叫乐玲。怎么,有什么指教吗?”
“指教?不敢当!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只管叫是可以的,谁叫我们是同个系的呢?”
“没想到你还这么热情,是不是别有用心啦?”说完,她笑着瞟了郁兰眼。
我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却故意笑着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当然有那么点点用心啦。”
“看见没有,都没安着好心。”乐玲对郁兰说道。
“不过你别想歪了呀,我对咸安点也不熟,只是希望你们有空时带我随便转转,认认路而已。”
“仅此而已吗?”她带着丝揶揄的口气问。
“那你以为呢?这叫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个大男人,总不会占你个女孩子的便宜。”我见她那副不屑的神态,心中略感不畅,有些较真了。
“哼,现在占女孩子便宜的人可多了。”
“放心,我保证不会占你半点便宜。”说罢,我不觉笑了。
乐玲也笑了起来,说:“你敢——!”
郁兰在旁听我们交谈,虽然刻意保持沉默不搭理我,但还是被我们的谈话逗笑了,气氛下子轻松了许多。
气氛刚刚缓和了些,指导员尖厉的哨音又响了起来,咸安理工学院的新生们,个个没精打采地重又集合起来,在偌大的操场上摆了几个大方阵。女生共有四个方阵,在操场的最南边,我所在的方阵恰是离女生方阵最近的。而且,我米八二的身高又很争气地为自己捞到个排头兵的位置,这样我和女生的方阵就只有咫尺之遥了。
人们常说女人是道亮丽的风景线,这话的确没有说错,尤其是这么多女孩子集合在起练正步走的时候。看到旁边方阵中的女生们本正经地走来走去,我总是忍不住想笑。她们有力地踏着正步,严肃地挺起或丰或涩的**,颤悠悠地走过来;走到尽头后180度转身,又紧绷着或肥或瘠的屁股,直挺挺地走过去,样子十分可笑。有时我看着看着就入了迷,或者在寻找郁兰的身影时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这时往往会听到个霹雳似的吼叫声,把我从这种忘我的境界中揪出来。
“倒数第三排,左起第个,出列!”——天,正是我!我慢腾腾地走到队伍前面,立正站好,准备接受指导员的责罚。
“你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指导员严厉地说,“你们都是大学生了,怎么说不着?总是勾着头向女生那边看,女孩子有那么好看的吗?”
我心里嘀咕道:“废话,女孩子没那么好看,隔壁阵列有问题你为什么总是第个发现?还有树阴下那些高年级的老光棍们,聚集在那儿个个睁圆了双眼是在干什么?”
教导员高分贝的嗓音,引起了附近几个阵列中男生和女生们的哄笑。我的脸刷地红了,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布袋罩住尴尬的嘴脸。
“去,做二十个俯卧撑,做完归队,不许偷工减料。其他同学,立——正——”
咸安是鄂东南个小无名气的工业城市,我现在就读的咸安理工学院,去年还叫咸安高等专科学校,今年专升本,校名也变了。咸安理工在读的学生有近三分之是咸安市和辖区内三个县的,而我就来自其中的个——YX县。所以,在咸安理工可以见到许多原来的同学。比如,和我同系同班而且同宿舍的司马健就是永兴中复读班毕业的,隔壁宿舍的尹德全则和我从初中直同学到现在,十年同窗已是命中注定了。
我对司马健直满怀敬意,除了因为他年纪大,老练世故之外,他对我也很亲善。进了咸安理工后,碰巧我成了睡在他上铺的兄弟。我的这份敬意自然要付诸实际行动,在短短个月的时间里,我和他互相勾结,成就了他在我们宿舍哥的地位,从此,他就成了我们的老大。
我们宿舍共住了六个人,除了我和司马健之外,另四个人也要简单介绍下。个头长得和我差不多的是顾正东,来自JX靠近HB的地方,他办事积极热情,在班里也是活跃分子,舍长的位置差点被他抢去了。虞亮长着尖尖的下巴,比较瘦,也比较黑,戴副深度近视眼镜,性情腼腆,不爱说话,他是HB孝感人。金习牛看起来挺老实,但嗓门非常洪亮,又不太像个老实人,他从遥远的JL跑到咸安来读这么个大学,让我颇费思量。最后介绍的是何小宇,脑门宽宽的,皮肤也很白,来自江浙地区。他大包小包的行李,差不多塞满了整个宿舍,听说他父亲是家工厂的老板,家境很不错。
为期个月的军训很快就结束了,其实,所谓的军训也不过是摆摆阵势,在操场上来回折腾机械地走来走去而已。因为现在各高校招的学生太多,以前军训还可以打打枪,但到了我们这代就全都免了,每人象征性地发了套军装,各色人等乱七八糟地凑合在起,在指导员的训令声中完成了军事化教育。
初入大学的兴奋全部烂在了两条腿上,大半个月的正步走让我们的大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何况我还受到特殊照顾,额外做了不少运动。
此后有很长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见到郁兰,我只知道她是中文系的,其他无所知。她对我冷淡的回应,让我失去了信心。乐玲倒是与我同个班,她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像邻居家的大丫头,好说话也好打交道。但她又有点泼辣,损人从不留情。我们形容邻家女孩时总带着份幽幽的情愫,她们亲切可人,就像杯清雅的茉莉花茶。但乐玲这个邻家大丫给你的感觉却与之相去甚远,她就像大碗辣味的馄饨,常常让人吃不了兜着。
两个月下来,我和乐玲的关系处得非常融洽了。由于我的笔记作得细,字又好认,她抄起来不费力,所以她经常找我抄笔记。此外,她还认为我非常搞笑,经常有意找我起上课或自习。从乐玲的口里,我粗略了解到了点郁兰的情况。乐玲和郁兰同住个单元,是从小玩到大,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好姐妹。她们二人并不是真正的同性恋,她们那样称呼只不过觉得好玩,或者是她们关系密切的种特殊表达方式。对此我并不意外,我并没有刻意去亲近乐玲,借此靠近郁兰。
混熟之后我就叫乐玲“大丫”,对这个称谓她不太接受,不许我在公共场合叫。我开玩笑说:“那什么时候叫呢,难道‘夜半无人私语时’才叫吗?”说笑归说笑,不过我还是要注意场合适当克制下
天晚上,我和她起上自习,不知不觉又谈到了郁兰。乐玲见我对郁兰的事非常关注,于是说道:“你该不是在打郁兰的主意吧?我第次见你时就感觉到了,只是直没说出来而已。”
“没有啦,你多心了,我不过随便问问而已。”
“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她早有男朋友了,她们高二时就好上了。”
“哦,是吗?”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轻描淡写地回应,但心里却酸酸的不是个滋味。
“当然啦,我是她的死党,她什么事都不会瞒我。”乐玲似乎有意打击我的自尊心,“她的男朋友又帅又酷,而且又有才华……”
“哎呀,好了好了。”我有些生气地打断了她的话,并给自己打气:“我也不孬呀,想当年,我也是永兴中四大阳光少年之呀!”
“是吗?看不出哦。”乐玲自然点也不相信。
“当然是——自封的。”我狡黠地说,“你要封条验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写给你。”
“我就知道你不是,不过你这人还是蛮搞笑的。郁兰男朋友你知道吗?这回高考考了640多分,上了西安交大呢。”
“靠,你又来了,640又怎么样?我考那样的分数早去清华了,他考这么高却只能读交大恰恰说明他孬,说明他信心不足,说明他不是帅哥是衰哥。”
乐玲见我耍横的,笑着说:“好了好了,不说了,你是好样的。你要自讨没趣,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已是好言相劝了,听不听在你。”说罢,她又话音转:“还有,你要去找她,你自个去找,别拿我当踏脚板。”
“拜托!我本来没打算去找她的,你要这么说,我就不信这个邪,偏要去找她,明天我就给她写信。”其实,我不过逞嘴上功夫而已,心里并没有这么想,乐玲的话像是泼了我身冷水。
乐玲个性爽直开朗,随着交往的深入,我和她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这也度惹来同学们异样的目光和猜想,不过我并没有想要和乐玲发展感情。
我直以为乐玲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孩,其实我错了,大丫并非不解风情。她也是个十八九岁情窦初开的少女,她也和其他女孩样期待浪漫美丽的爱情。
我们那天晚上的谈话,让她心中隐隐作痛,在她不为人知的内心深处,有个身影怎么也挥之不去。那个帮她抄了无数笔记的男孩,那个徒然让她的生活充满阳光和欢笑的男孩,那个她心里深爱着的男孩,并不爱她,却爱着另外个人——她最亲密的姐妹郁兰。他这么卖力地在她面前表现自己,只不过是把她当作通向另个女孩的桥梁……
当乐玲知道了这切,她失望、伤心,而又无奈,但平日里她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既往地和同学们大声说笑。只有在最寂静的夜里,才让抑制不住的泪水把枕头染湿大片,翻过来再染湿另大片。
他不是我——拜托!
他是……很遗憾,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