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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言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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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历20年8月5日,一缕晨曦遍洒大地,为艾文萨庄园带来新的活力。络绎不绝的马车在宽敞的马道驰骋,辗过略微不平的石路,卷起屡屡烟尘。
  家族的车夫技术极好,即便马车速度甚快,车箱也仅是略微颠簸。车内,亚当撩起布帘,感受秋日凉风,观赏临街风光。商区大街,人流不息。身穿华服的上流人士趾高气扬,数名侍者紧随其后,一派纷华靡丽。转眼间,一辆马车错身而过,载着沉重的货物,扭过弯,停在了一处小巷。一群黑壮的杂役,小心翼翼地卸下货物,汗水浸透了他们残破的布衣。
  这一切在不停地循环,亚当失去了新鲜感,他将注意力转到伯莱身上。只见伯莱紧闭双眼,冒着虚汗,这时不时晕车的毛病依然。若非如酒会一般,好奇心占据上风,伯莱是宁愿拒绝也不会坐上马车出行。
  对此,亚当也没什么好办法。他只好一边安慰伯莱,一边指向沿路风光,好转移伯莱的注意力。
  这一路半个小时,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在亚当谈天说地下,伯莱稍有好转便到了目的地。
  如福特一般,头次目睹这四幢高楼,即便是看惯金碧辉煌的家族建筑,却也震慑于它们的大气磅礴。亚当再世为人,虽然没有太多前世的记忆,但对建筑的品味颇高。眼前的建筑,从外观与规划上看,已经超越了当今的水平,艾文萨庄园所有的建筑与之相比,皆是相形见绌。与亚当的欣赏不同,伯莱两眼发亮,眼前的一切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新天地。由于福特要打理杂务没有第一时间跟来,伯莱便抓起身边亚当的小手,吵着闹着要到处参观。
  很快,奥凯商会的迎宾队伍款款而至,将兄弟俩众星捧月,恭维着,招待着。伯莱好动,遇见新鲜事物便要看个通透。听到亚当说自己要去见别人,而且并不好玩后,伯莱果断地放开了亚当的手。于此,西瑞尔早有安排,那些仆人在一旁陪伴他,哄着他,还有一些身体壮实的护卫保护着他。亚当好静,为人老成持重,西瑞尔猜测亚当应该想见自己,便命人将其引至,亲自接待。这迎宾队伍便分成了两拨,一拨随着伯莱,一拨领着亚当。
  却说亚当进入一幢高楼,辗转到达四层,来到一个宽敞的大厅,华美尽收眼底。此厅外侧挂起八个落叶窗,面东向南,采光极好。地板全由抛光实木铺成,工艺细致,毫无瑕疵,能在这个科技落后魔法当道的世界做到这样的极致,怕是所费极巨。厅内摆设有书桌、茶几和皮椅,划分出办公处与休憩处,两处地板皆铺有地毯。它与一般的兽皮地毯不同,经过数道工序,将加工过的兽皮混合再缝纫,不仅防腐耐用,还有一定的观赏性。
  不过这些都不能真正吸引亚当的注意,真正吸引亚当的是房间的藏书。十数个大型书柜环墙而放,充填着各种藏书,书脊上的文字既有大陆的通用语,也有各地的小语种。虽说亚当数次进入图书馆,可每次都奔菲拉斯而去,这种琳琅满目的书柜,除了自己的书房,就数这里。
  亚当的目光粗略扫过,很快便将书籍的分布大概记住。他的眼最后落在墙上,一张前所未见的大地图,占据了整整一个书柜的空间。
  “这是诺亚大陆的世界地图。”在亚当看得入神期间,西瑞尔已不知不觉间站在了亚当背后,“是咱们奥凯商会,根据所有行商的记录以及佣兵的勘探,测绘出来的瑰宝。为了这样的一幅模糊的地图,奥凯商会付出了上万人的代价。他们的尸骨暴露在环带群山、沙海戈壁、夜光森林以及无尽之洋。”
  亚当曾看过不少地图,都是一些地区性的小地图,主要是划分村落以及城池,以供管理者内政规划。它们不涉及地形,作图也不严谨,是以亚当也仅将其作为参考,无法拼凑一块。现在,亚当第一次看到正规的世界地图,虽然里面没有标注势力,可单凭对海拔地形的详细测绘,就已让这个异世界在亚当的脑海里由模糊变得开明。
  “艾文萨庄园在哪?”亚当问道。
  西瑞尔白手一指,指尖就落在了丘陵地带一处空白:“大概这里,我也记不清,毕竟这个庄园与世界相比,太渺小了。”
  “呵呵,说到底,咱们也不过是小小的人类,苟活在这个世界罢了。”
  “所以,我就不懂了,世界这么大,为什么所有人都只盯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而不去开辟新的领域呢?”
  “因为他们是弱者,被规矩所束缚,被权威所迷惑,被利益所熏心,被权力所驱使。他们永远只看到眼前的光明,而不敢去追求未知的黑暗,因为他们惜命,惜财,惜权。”
  听完这番话,西瑞尔看亚当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一个五岁的小孩,概括出自己一直思考的道理。他已经没有疑虑,艾文萨家族的将来,必定会落到眼前这小孩的手里。为了自己的理想,一定要趁早投资在他身上。
  “哈哈哈哈,那按你所说,我与你是弱者还是强者。”西瑞尔朗笑道。
  亚当顿了顿,回答道:“对于世界,我们是弱者,对于人类,我们是强者。”
  “这话说的好,我喜欢。虽然是弱者,但也是强者。”西瑞尔双拳紧握,上位者的气息暴露无遗,“谢谢你,亚当。跟你说话就是痛快,来,咱们就交个朋友,如何?”
  亚当抿了抿嘴,说道:“既然是朋友,那您能将真实身份告诉我吗?”
  西瑞尔表情顿时一僵,哭笑不得,埋怨道:“你这小鬼头,真的是人精。好,我答应你,不过不是现在。下个月,我将这里安顿好以后,就会启程到奥图姆王国。我发誓,在临走前,会把答案告诉你,如何?”
  “我不同意。除非您将这里的所有书籍包括这张地图都送给我。”
  “哎,我发现你真的很有当商人的潜质,要不将来咱俩一起经商得了。”
  “哼,区区商人,怎能实现我的愿望。”亚当的愿望是永远保护自己的弟弟,与弟弟在一起,当个商人确实无法达成这个愿望。
  不过西瑞尔却理解错了,认为亚当对商人存在鄙夷,便说道:“亚当,这个世界,无论国与国也好,贵族与平民也好,都离不开柴米油盐。这些东西不会自己跑到需要的人手上,因此才有了商人。海边的盐,中原的麦,草原的药材,山地的矿产,这些东西都靠着商人才能流通。没有商人的跑路,哪有今日大陆的繁盛?没错,商人的本质都是贪婪的,唯利是图的,但商会不同。所有的商会,都是为了大陆的发展才建立起来的。我们订立制度,规管市场,打压奸佞,流通货币,这一切一切都是为了大家的生活变得更好更方便。”
  西瑞尔的思维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他曾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过身边的人,包括奥凯商会的会长,但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理解他的用心。在得到足够多的敷衍与讥讽后,西瑞尔也将这种想法深埋在心中,只用行动去做,去证明。不知为何,他有种强烈的预感,眼前的小孩跟其他人不同,他能理解自己,能读懂自己,于是他便将埋藏心里多年的想法,一并说出。
  亚当再世为人,见识过那个世界,对西瑞尔这种超时代的想法自然了然于心。于是,亚当回答道:“您这种想法,既对也不对,因为商人没有权力,没有根基。他们永远只能活在掌权者的规则之中,一纸公文就能让他们损失惨重。他们只是工具,使用者是背后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有这样的理想,您的身份不可能是商人。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梦想,建立这样庞大的商业帝国,能走到哪一步,能不能走完。”
  “知音,知音!!”西瑞尔狠狠地拍了拍大腿,兴奋地说道,“商业帝国,商业帝国!说的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哈哈哈!”
  西瑞尔一把抱起亚当,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说道:“我的理想就是这样,就像现在,从无到有,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将整个帝国,不,将整个大陆,包括高地蛮族,兽人,精灵,都划入奥凯商会的版图。亚当你看,左边是咱们商会的特卖店,专售各种特产以及奢侈品,同时也是钱庄,兑换各种货币,存取账款。中间是咱们的歌剧院,利用商会的人脉,邀请各路戏子表演,为居住附近的上流人员带来消遣,也为商圈聚集人气。右边是高档餐厅,我们会聘请优质的厨师,提供各国风味的料理。再后,我们会继续扩张,租下废置的商业用地,建起图书馆,澡堂,服装店。”
  西瑞尔滔滔不绝,眼里的是尽是周边小店,他野心勃勃,仿佛一个君王在讲述自己即将攻城略地,建立王国。而亚当的眼里却是伯莱,看着他在楼下的广场与一群大人嬉戏,好不快活。
  亚当已经没有在听,这些东西他不感兴趣,而且也不是自己的强项,只在特定的时候应上两句,不至于冷场。而西瑞尔在表达完自己的理想后,也感觉口干舌燥,将亚当放在皮椅上,吩咐下人上茶。
  品过上等茶水,西瑞尔在下属的再三催促下不舍地离开了房间,毕竟这里将要开张,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亚当也乐得清静,开始翻阅藏书。这里的书确实丰富,许多都是自己前所未见的。亚当自然有所侧重,专看描述大陆西部地理及历史的书,因为只有了解这个世界,才能更好地实现自己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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