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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需要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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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放见徐明之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他指了指那张布满灰尘的木榻铺道:“以后你就住那吧,反正这两间房子里也只有那一张木榻没有人住了。跟你住一个屋里的是桓颢和王尼,桓颢是我们致学居里最年长的人,今年二十二岁。王尼比较喜好舞刀弄剑,他木榻铺底下也放着一把刀和一柄剑,不过我奉劝你不要动他的东西,因为那都是他父亲临死前留给他的遗物,谁碰他就会跟谁急。我这屋里住得是陶侃和阮瞻,陶侃是我们这里家世最穷的一个,如果你看到一个穿着破烂的人回来,那你就算是见到他了。阮瞻是这里最善弹琴的人,他的琴艺就连祭酒都自叹不如。我告诉你一个关于他的秘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阮瞻喜欢我们祭酒的妹妹潘素,每隔五天左右潘素就会给祭酒送些干净的衣物,阮瞻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去祭酒那里为他弹琴。”
  看来这阮放是一个比较八卦的人,这才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己讲这么多同窗趣闻。他讲的这些人里面,徐明之最记忆深刻和了解的应该就是陶侃了。按照他在后世所读的史书,司马家丢失中原大地跑到南方建立东晋的时候,陶侃和祖逖可谓是东晋初期最有能力的战将了。陶侃先后平定了张昌起义、扬州之乱、流民起义军、王敦之乱、苏峻之乱,这些赫赫战功都一一载入了史册,能形容他的恐怕只能用彪悍二字。而且大名鼎鼎的田园派诗人陶渊明,就是这位名将的曾孙。
  徐明之随便找了块烂布片把木榻铺打扫了一下,反正他晚上也没打算在这里住。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就打算再回酒肆去住。“我们天天都不上课嘛?怎么我在太学里见到的人都是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他一边擦着灰尘一边问阮放道。
  “什么是上课?”阮放疑惑道。
  “上课就是去学那些经史啊!”徐明之有些头大的说道。
  “噢,你来的不是时候,昨天我们刚在大殿学完《诗》。下次去要等到两天之后了,我们一般都是三天去大殿一次。而且还要分批去大殿,我们致学居去的时间是未时(十三点)之前。”
  那还学个屁啊,这教学方式也太宽松了吧?对比后世一个星期上五天课来说,这时代上学简直就像小孩过家家一样。
  “对了,太学是不提供书简和纸笔的。这种殊荣只有国子学才有,我奉劝你还是买些经史的书简回来。买回来以后要记得在书简上做好记号,陶侃从来不买书简,你要是不做好记号会被他拿走据为己有的。”阮放很认真的告诉他说。
  徐明之听完后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这时代的校园生活也有跟后世相似的地方。自己在后世的大学宿舍里,就有一个什么都不愿意买,只会用别人东西的同学。而且他还是睡在自己上铺的兄弟,现在一想到还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阮兄,咱们这里有吃饭的地方嘛?”他问阮放道。
  阮放正拿着一团细麻绳在修理自己快要散架的书简,他抬头看了眼徐明之道:“我劝你还是去青阳门东边的小市去吃,太学里的饭食太难吃了。而且每人每天只给一顿饭,如果你错过了时间,那就只能饿肚子了。”
  “有那么难吃嘛?这太学好歹也是咱们晋国选官隶的地方啊?这待遇不可能这么差吧?”徐明之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阮放嘴角挤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说道:“你说的那是国子学,国子学的学子才是晋国选官的地方。我们这太学只不过是陛下用来撑脸面的地方,陛下的目的是要告诉天下人,他是一个非常惜才爱才的仁君。你知道十年之前太学有多少学生嘛?有八千人!现在整个太学只剩下了几百人,所有人怀着希望而来,带着失望离去。他们有的隐居山林享乐,有的卖身为世族家的奴仆,还有的依附商贾做了赶牛赶马的辇夫。”
  他的话语中充满着各种无奈,徐明之有些苦笑的安慰他道:“现在天下太平了,陛下需要治理这么大一个国家肯定需要各种有才学的人。只要不放弃,总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阮兄,你我都还年轻,我们何不发愤图强,然后用毕生所学为陛下效力呢?”
  阮放被他的话给逗乐了,他哈哈大笑着说道:“你可真是忠臣啊,但愿陛下会给你当臣子的机会...”
  一直跟阮放聊到下午的时候他才准备起身回酒肆,临走时阮放还提醒他说一定要买好书简和纸笔之类的东西。因为两天之后教他们的是博士邹湛,这个老头迂腐顽固,脾气怪得很。谁要是在他的课上不准备好书简和纸笔,那就会被他羞辱一番赶出大殿。最后阮放还很热心的帮他列了一份需要购买的书简清单,徐明之看了一眼发现基本都是儒学书籍,跟他后世所熟知的差别不大。
  前脚刚踏进酒肆的房门,孙姀就活蹦乱跳的跑到了他面前。“你的方法有效果了,今天烤鸭卖出去了十二只。他们有的还预定了明天的烤鸭,看来我们这酒肆算是有救了。”
  “好好好,以后你只关心酒肆就行了。”徐明之有些心塞,这丫头眼里现在只有酒肆肯定就没有自己了。这虽然是件好事,能让自己省心不少,但他内心总感觉有些失落。好歹自己也是一家之主,如果没有自己在外面打拼,那她在洛阳就只能喝风吃土。
  孙姀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道:“我关心酒肆还有错嘛?你去太学读书,我要是不看着酒肆谁看着?你真是狼心狗肺啊,不感谢我还一副埋怨我的样子。”
  徐明之叹着气摇了摇头,看来男女之间的感情问题她是不会明白的。自己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当然希望想有人能够对自己嘘寒问暖,可是孙姀是体会不到这种不可言说的层次上来的。他努力冲孙姀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怎么敢埋怨你啊,我只是觉得你关心的不够全面。”
  “什么不够全面?这每天收钱我从来没忘过,每次有人结账我都在账册上记得清清楚楚。还有庖厨每天需要买什么东西,婢女们有没有及时收拾干净案几,这些我都想到了啊。”孙姀一脸无辜的说道。
  徐明之现在真恨不得捏着她的脸,然后大声告诉她说:你还忘了关心我!可是最终还是没勇气开口,他一想到孙姀那种能把人杀死的眼神,就有些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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