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姀已经发了一天的传单，可是效果却是微乎其微。今天的烤鸭只卖出去了一份，其功劳还是婢女牺牲色相把一个穿着华丽的世家子弟连哄带骗的拉到酒肆之内的。
　　“你这方法根本就不行，害我写这些东西熬到大半夜。我都要累死了，你说你今天一天到底在做什么？”孙姀满脸怒气的把手中仅剩的几张传单塞在了徐明之怀里。
　　徐明之把传单整理好放在了酒台上，安慰她道：“怎么就不行了，庖厨告诉我说今天不是有位公子点了烤鸭嘛？你做事要有耐心，要知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一步登天的事情。”
　　“那还不是婢女把他拉进来的，你看他的样子是来吃烤鸭的嘛？整个就是一个无耻下流之徒，你看他的手，他竟然揽着婢女的肩膀在喝酒。”孙姀越说越激动。
　　听她说完后，徐明之回身扫了一眼酒肆内用餐的客人。他还真的发现酒肆角落的位置，有一名面容清秀身穿锦布长衣的公子正在揽着自家的婢女在喝酒。我靠，这他娘的把我这里当青楼了啊？徐明之内心虽然有些无语，但他还是觉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好。婢女本来就是侍奉主人的，权当那小子替自己享受这艳福了吧。
　　“今天收入是多少啊？”徐明之撇开话题说道。
　　孙姀走到酒台案几边翻看了一下账目说道：“加上这些还没给钱的，总共是四千多钱。比昨天多一点，但也多不了哪去。”
　　徐明之叹了口气说：“我这食物没啥问题啊，为啥吃的人就少呢？”
　　“你一只烤鸭卖一千钱，谁会背着钱专门来酒肆吃饭啊？要我说，所有的食物都要降价才行。”孙姀白了他一眼道。
　　“降价我还赚个屁钱啊，鸭子虽然不贵，但那些调料贵啊，尤其是石蜜，贵的要死。我看问题是出在五铢钱身上，这些杂七杂八的钱充斥着整个洛阳。导致物价不稳定，有的商贩还不愿意收。陛下也不管不问，你说废除五铢钱发行新货币多好。”
　　“汝南王不是让你这几天准备准备去太学就读嘛？你怎么也不准备准备？一点求学上进的样子都没有？”孙姀收了账簿责问他道。
　　“我上进什么？这汝南王简直是给我挖坑啊？说好的给我要个官做，结果把我安排进太学去了。这些经史圣人之言的我看到就晕，早知道是这种结果，我就不该把马镫和马蹄铁的事告诉他？”徐明之有些头大的说道。
　　“不告诉我什么啊？你是想抗旨嘛？”司马亮的声音从酒肆门口幽幽传出，徐明之顿时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他打了个趔趄的赶紧拱着手迎了上去，口中也是结结巴巴的说道：“拜...拜见汝...南王。”
　　司马亮今天穿了一身极其普通的常服，跟着他来的也只有世子司马矩和两个同样穿着一身便服的军士。“你以为太学就那么容易进嘛？你知道多少庶民子弟想入太学都进不去嘛？只要你老实在太学待着，就能堵住那些世族大夫的嘴。哪怕你试经不及格，往后做官的时候你也能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是太学出身，你懂嘛？”
　　徐明之自然明白司马亮的意思，这套路要按照后世的话来说就是“镀金”。有没有真才实学不重要，只要头衔够硬就行。
　　“下官铭记汝南王教诲。”他恭敬回道。
　　“明日你就去太学就读吧，陛下已经给太学祭酒潘岳下过诏令了。”司马亮道。
　　徐明之听到潘岳二字，脑海中立马闪过“貌比潘安”四个字。这位可是古代四大美男之一啊，传言他年轻的时候驾着牛车出去游玩，大街上总会有一群疯狂的女粉丝围在他左右。那真是上到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下到十一二岁的青春美少女，没有一个不为之疯狂的。这些女粉丝把各种水果不停的往他车里扔，导致他每次出门都能拉一车水果回来，这就是掷果盈车的来历。徐明之每次听到这个故事都不仅在想，这潘岳绝对是个开水果店的，只要他店铺的水果卖完了，他就会上街转一圈去补货。
　　“明...明天？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汝南王，能不能宽限下官几天？”徐明之回过神来对司马亮说道。
　　“不准，我明天会派军士带你去太学的。”司马亮言辞拒绝他道。
　　徐明之是彻底泄了气，他只好答复司马亮道：“下官遵命，明天去太学就读。”
　　司马亮抚着胡须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的说道：“我听思冲说你这烤鸭做的不错，赛过宫中御食。我今日也是为此事而来，你让庖厨准备准备吧”
　　吩咐孙姀赶紧把汝南王引到楼上包厢，然后他亲自从厨房内端出一只烤鸭和两坛酒走了上去。这高级别的人物光临当然需要自己亲自服侍，他一边用刀片着烤鸭，一边给司马亮讲着其中的吃法和做法。
　　司马亮很是开心，虽然他看徐明之不像是个饱读诗书之人，但他懂得的知识却是比着那些饱读诗书之人强过百倍。瘟疫是可怕的，这是上天对世人的惩罚和警醒。他从未听说过有人能治好瘟疫，可眼前的这名少年却轻而易举的消除了瘟疫。还有马镫和马蹄铁，这对一个久经战事的国家来说，无疑是天降神兵利器。南方的吴国灭了，可是北面的胡人却一直叛乱不止。河西鲜卑乱了十年时间才被平定，这期间死了好几位久经沙场的将领，倘若有一支装备精良的铁骑能及时赶到平乱，说不定吴国能提前几年灭亡。
　　等到司马亮吃饱喝足之后，徐明之才恭敬的把他送到酒肆门口目送他离去。今天算是赔大了，这父子俩整整吃了三只烤鸭，临走时还带了两只。感情俩人就是来蹭饭的，徐明之算是做了回冤大头。这他娘的从来都是我占人家便宜，今天倒好，父子俩组团来我这占便宜来了。
　　有些郁闷的徐明之抄着手走到酒台前，向孙姀说道：“晚上你再写一张传单，就写汝南王在本店食用烤鸭三只，盛赞赛过宫中御食。今日特价出售，每只八百八十八钱。如果不想带那么多五铢钱，布匹金银玉器都可以拿来购买。”这他娘的羊毛出在羊身上，吃我的喝我的就得给我免费代言。我就不信以汝南王的名声还招不来客人？反正这年代有没有什么姓名权，不用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