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那方夫人又笑笑,说道:“得了!得了!我问你,你来这里做甚?”
老毕伸手,捂了捂右侧的腮帮子,愁眉苦脸的说道:
“到这牙科,除了看牙,还能做甚?我这口老牙,可被虫子蛀的差不多了。”
方夫人没有再搭话,视线绕过老毕的身子,看了看高小刀,说道:
“这年轻后生,可面生的紧?”
老毕将手从腮帮子上放下,凌空虚虚的指了指无涯洞的方向,说道:
“这是我本家侄儿,原本在牡丹沟一带讨生活,多少能混口饭吃。
可如今,也不知什么缘故,大军却将那里围成了一个铁桶,只鸟难进,而且,到底啥时候撤兵,又没个准信儿。
这可好了,眼看着吃了上顿就没下顿,便跑来投奔我来了,多亏李东家仁慈,见他好歹也认得几个字,就安排他跟在我的后头,跑个腿什么的。
这往后啊,说不得还要请方夫人多多关照。”
方夫人又看了看高小刀,笑了笑,说道:“原来是小毕啊!长得挺精神,得,这小伙子我记下了。”
小毕?
高小刀一愣,这才发觉,老毕的儿子要姓毕,其实,侄儿也是要姓毕的。
想要不姓毕,除非是外甥什么的。可现在,老毕已经将话说出去了,再改是改不了了。
也罢!小毕就小毕吧!
干脆自己就叫毕小高得了!
于是,他堆了笑脸,叉着手,装模作样的对着方夫人行了礼,说道:
“小人毕小高,日后还请夫人多加帮衬!”
不知为何,这个方夫人似乎对他颇有好感,竟笑咪咪的说道:
“好说!好说!”
说话间,医生已经将手头上的病患处理好了。
他摘下口罩,朝着方夫人说道:
“请夫人坐过来,我替你瞧瞧!”
但一双眼睛,却是打量着高小刀,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其实,高小刀早就注意到了。
先前老毕向方夫人介绍说他是牡丹沟一带的人时,那医生的手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眼睛也迅速的瞥了他一眼,虽然没有停下来说话,但这些细微的动作,却极好的暴露了他的内心世界。
医生看了高小刀数眼,重又戴上了口罩,专心致志的帮着方夫人处理一颗蛀牙。
大约十几分钟,方夫人的嘴里塞着一些药物,笑嘻嘻的离开了和氏牙科。
临走时,她还含糊不清的与高小刀说了几句话,大概的意思便是明天中午要在醉仙楼摆一桌宴席,请小毕掌柜替她张罗张罗。
高小刀装作千恩万谢的模样,不停的鞠躬,对方夫人的关照表示衷心的感谢。
方夫人似乎很吃这一套,吃吃的笑着走了,最后,在经过高小刀身边的时候,还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的这个举动,搞得高小刀哭笑不得,颇有些尴尬。
在这个间隙,医生将老毕请上了牙医椅,十分认真的检查起了他满口的烂牙。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并没有戴上口罩,而是将口罩挂在耳朵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了话。
“这么老板,听方夫人的意思,您老莫非便是醉仙楼的掌柜?”
医生一边用酒精消毒,一边说道。
他的国语说的很溜,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是日本人,凭着这一口语言,冒充一个中国人基本上没有任何问题。
老毕嘴巴大张着,根本无法说话,便哼哼唧唧的扭了头,示意高小刀来回答。
高小刀会意,走近了一些,说道:“是!”
醉仙楼名头响亮,这位医生即便没有去过,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医生看了看高小刀,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
“贵店名动关中,不知又有哪些名菜,小毕掌柜可否介绍一二。”
刚才那方夫人小毕掌柜小毕掌柜的叫着,医生又不是聋子,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高小刀闻言,却是怔了一怔。
心想,这醉仙楼自己也是第一次去,哪里又知道什么狗屁名菜。
他捏了捏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小人昨日刚刚从牡丹沟那疙瘩过来,至于什么菜,还真是稀里糊涂的搞不明白。
医生倘若有兴趣,不妨下了班之后亲自去尝上一尝,一切便水落石出。”
医生笑了笑,眉宇间掠过一丝疑惑,手上忙活着,嘴里却又说道:
“听小毕掌柜说话,斯斯文文的,好像不似一个种地的人?”
高小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心里想道,这日本人倒是狡猾,听说自己是牡丹沟的人,便借着攀谈的机会,考察起自己来了。
他笑了笑,说道:
“医生好眼力!
我虽说是牡丹沟的人,但却也不算是一个正经种地的,小时候,家里条件尚好,读过几年书,后来便去了一个大户人家做帐房。”
牡丹沟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是一处很窄的地方,实际上,它周边的地盘很大,除了那七姓花农,在它的外围,也是有些大庄子的。
有庄子,自然就有大户。
这次,关中保安军封锁牡丹沟,事实上,出于保密的目的,将外面的一些庄子也圈了进去,确实搞得一些乡民,生计无着很是凄惨。
对于这一块,保安军倒是从军费里挤了一点钱粮,贴补给他们,但比起之前的安居乐业,乡民们当然是不太乐意的。
但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
官府要强行如此,作为小屁民,又能如何?
这些事情,李东家与老毕在为高小刀谋划的时候,自然是考虑了进去,甚至连哪一家大户,都早早的就给落实妥当了。
所以,不管医生如何询问,高小刀的回答,都是天衣无缝的。
医生“哦”了一声,低头又认真的摆弄了一番老毕的烂牙,这才扭了扭头,当做不经意的说道:
“据说在大军封锁之前,牡丹沟的几户花农,都被一个叫做无涯洞的匪帮给掳了去。
这真是令人感到意外,你说土匪嘛,绑一些有钱人的肉票,索要一些赎金,倒也合情合理。
但掳一些种牡丹的苦哈哈,就让人十分费解了。”
他顿了顿,似乎打趣一般的说道:“难不成,这个匪帮,打算改行种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