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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中的工作,经过半日的奔波,等到简雍赶至松林之时,只留下郑会一脸苦笑地在路口等待着他,从郑会口中,他才得知,刘备陈冲已经离开松林,径直前往温县,与他打了一个时间差。
“玄德让我前来是为何事?”简雍有些莫名其妙,但看郑会神情恍惚,心中又觉得有些忐忑,毕竟此役中自己确实没有做好刘备交代下来的事物,放任张飞自作主张,心知刘备此来必是因伤亡过大,却把握不住刘备到底会如何处理。
“这,这该从何说起呢?”郑会一时间也有些犹豫,毕竟听完刘备的安排意见,郑会一时间也颇有些难以置信,但既然是命令,也只有执行,他拿出刘备留下的简牍,递给简雍,对简雍直言道:“从事,明府之意,尽在其中。”
简雍直接打开简牍,只见其上写得:“此役虽捷,然人事有亏,陟罚臧否,异同则日没,功过是非,混淆而途穷,从事之职,旨在补阙,领命之将,重在谋国,二者皆失,为败而否成,今是而明非,故不可不重察之,今暂免君从事之职,望君内省之。”
刘备竟是将简雍免职,但这还不是全部,见简雍阅完后,郑会又对简雍道:“从事,明府希望你借到这份简牍后,着手死伤将士的抚慰工作。”
“没有其余的事吗?”简雍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恼火,而是奇怪地追问郑会,他熟悉刘备,从政治上说,刘备是那种一旦做事,就会考虑好接下来行为的所有步骤的政治家,这只是其中一块拼图。
郑会哀叹道:“明府当然还有其余命令,只是明府并未向我告知,接下来会还要和从事一起干这苦差事。”
抚慰这事最是麻烦,也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的典范,不仅计算工作繁琐,而且经常发生纠纷,物资出现差错也经常会授人把柄,把郑会和简雍调派到这个工作上,也确实是有惩罚的意思在内。
但简雍却问道:“大临,你刚刚说玄德便服去了温县?”
郑会奇道:“从事可知明府另有何用意?”
简雍笑道:“无非四字,旁侧敲击罢了。”
旁侧敲击,这正是刘备的本意,张飞脾气暴躁,且直言不会有任何效果,只有让他自己感受到自己的问题所在,才能在下一次有所改变。所以刘备选择通过对简雍进行免职,来敲击张飞,同时冷待张飞一段时间,让一个人独自思考,胜过旁人千言万语。
第二个作用就是,即使张飞并不能对自己的性格有所改变,但是此次对于简雍的处理,就是警示军中负责分路主帅的幕僚们,如果不能按照原本的的主计划执行,他们将面临严重的处罚,绝不会像此次一样,认为张飞有刘备义弟这一层关系,便可以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一个军队必须有一个绝对的核心,如此才能拥有强劲的执行力,最好的贯彻统帅的计划和意志,有时候胜利也不需要有多深远的谋略,只要有强大的执行力,再简单的策略也能达到军事目标,这也是中国几千年来得出的最为重要的政治逻辑。
但刘备现在却不得不做另一件违反这件逻辑的事。
便服进温县时,刘备特地令城门卫兵不要声张,不要通报,随后与陈冲进了城。
因为主要战事并不发生在温县中,由于温县中大姓太多,董军即使占据了温县数月,也并没有对温县进行大肆劫掠,所幸温县的繁华并未遭到多大破坏,陈冲进城后,心中感慨,温县确不愧为河内第一大县,城池较颍川郡治显得雄伟不少,最重要的是城中来往繁茂的人群,他已经很少见到,河阳县较温县而言,仅仅能说是有人气,完全不能算为一个级别。
找路边行人问司马氏的宅邸在何处,随后两人让车夫就在宅邸前的巷口等待,敲门唤出看门的苍头后,陈冲递上两人的名剌,说道想求见司马朗。
苍头并不识字,看到两个陌生人说到要求见刚回府的少家主,不由得有些疑虑,但陈冲刘备两人气质平和,且陈冲一看风度便知是大姓子弟,所以犹豫半刻最终还是没有拒绝,请两人稍等片刻,便关门进去禀报。
再打开门时,司马氏府中几十人哗啦啦尽数出迎,挤得门前门后人头椽动,让陈冲颇有些透不过气,等到司马朗向刘备行礼后为刘备一一介绍诸人时,陈冲才明白原来是府中每个姓司马的都出来了。
刘备微笑不语,等司马朗一一介绍完,刘备才道:“司马君,我此次前来贵府,是有要事相商,不宜大肆宣扬,请问司马君可有时间与我详谈?”言下之意,是表明现下行动需要保密。
司马朗不明所以,但是此次刘备轻取一关一城,在他看来,虽然张飞和刘备的联动出现了问题,可就成果而言,无疑是极漂亮的一仗,刘备也得益于此,在司马朗心目中的地位直线上升,成为了确实可以考虑投靠的几方势力之一,当下应允,把刘备陈冲二人引向后堂入座,只留下族中几个能主事的老人在一旁。
刘备见司马朗如此配合,却也不愿单刀直入,经过上次与司马朗的谈话,他认识到这是一条泥鳅,采用旁侧敲击反而更为有用:“伯达,现下我军攻下温县,不知可曾对君家有所损害。”
司马朗笑道:“明府麾下,军纪严明,令行禁止,即使深卧冰雪,亦不为动,我深为敬仰,此次攻城,明府大军秋毫无犯,县内上下赞不绝口,又怎会于我家有所侵害?”
提起此事,刘备脸色难看,但他还是整理好情绪,继而否定道:“伯达是客气了,此次翼德有违节度,一意孤行,致使我军虽胜,但伤亡惨重,我此行对此深为忧虑。”
司马朗诧异不已,在他看来张飞此次有功有过,总体而言还是功大于过,却不料刘备却是这种看法,只能把话接下来问道:“不知明府为何忧虑?”
“我身为朝廷臣子,现如今匡复一县,当给予一县百姓平安,然而翼德此前的表现却不能使我心安,御下严苛,但自己却目无军纪,因一己好恶,就私改军中定策,如让其为一县之长,一旦翼德闯出大祸,才是让人后悔莫及啊。”
刘备这话的暗示,司马朗一听就懂,最表层的意思是张飞目无军纪不可信赖,但内层的意思却是怕张飞触怒了县中的大姓,渴望得到县中各族支持的想法简直呼之欲出。
联想到之前刘备对自己的招揽,司马朗这才明白,这次还是上次会面的延续,刘备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加入他的幕府,只是白白加入一方势力,这却是不够,司马朗决心再试上一试,看看刘备到底能下定决心拿出多少筹码。
司马朗打定这个主意后,又与刘备客套几句,表示张飞绝不是这种人之后,又说到:“明府之言,我素素有知,依在下所看,此非张校尉之过,乃将军之责。”
“明府麾下,多乃游侠方士之辈,虽有陈司马这般名士,然明府府中之行事却不能变,可见明府不觉此为异事耳,明府既好之,则上行下效,不足为怪,明府若要扭转风气,贤士宜多拔擢,方有改善之效。”
陈冲听得直皱眉头,这话太过士族,以至于他已经感受到了其中的酸臭气。刘备虽然心中不满,但城府使他很好地将这点掩饰下去,不动声色地向司马朗行礼道:“司伯达所言甚是,听君一言,我方知荀子《劝学》之道,既如伯达所言,我愿以温县令一职以待伯达,不知伯达可愿屈尊?”
这个筹码重得令司马朗有些措手不及,他心里的最高价位也不过是一个县丞而已,温县是大县,温县令也是县令中少有的千石令,司马朗之前从无仕宦经验,陡然任千石之职,自己也颇有些“德不配位”的惶恐感,反而连连推辞起来。
刘备倒是毫不客气,笑道:“若伯达觉得难办,还请伯达为我多多引见温县俊杰。”
这又是一桩新的交易,司马朗权衡片刻,自觉若是能联合温县各族一并反董,影响力会比原本司马防策划的司马氏赵氏两族反董效果好上不少,也就答应下来。
不管如何,刘备军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人才招揽,总算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