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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玠合上竹简,苦笑着捏了捏鼻梁。
他天生就没带一个足以和人家斗智斗勇的脑子,就算有系统也没用,一个致力于搞学问做研究的系统,能帮他什么忙?
三国啊,这个时代多么波澜壮阔,他这只连皮都还没长硬的小虾米,拿什么去和这些腹里春秋空黑黄的老螃蟹去怼钳子?
东吴的周瑜周公瑾,还有西蜀的诸葛孔明诸葛亮。
大佬们掰手腕,翻云覆雨一倾天下,谁在乎天地颠倒芸芸众生?
他有父兄家族在朝在野,尚且步步维艰。若是草根一个,何处能求一线生机?
生于乱世,为人且难。
崔玠跪坐在席上,神思纷乱。
王家小叔给了王子异一个爆栗。
“你这样的人,看哪家愿意嫁女郎给你!”
“连崔五都有人要,我怎么就没人嫁?”
王家小叔摇摇头,说道:“此不可同日而语。”
“我与崔五有甚的差别?”王子异追根究底。
“你若是娶个二嫁的乡野女郎,你阿翁恐怕会揍死你。”王家小叔说道。
这就是差别了,王家族长可不会如崔爹一样逼着自己儿子娶乡野女郎。
王家一间雅舍里,几个身穿鹤裘大氅的俊美郎君正聚在一起吃茶谈天。
“我看这崔郡守怕是疯了。”说话的是个俊朗儒雅的中年男子。
“方才来的这个崔家族长倒是要比他更像崔五的阿翁。”跪在一旁煮茶汤的少年郎插话道。
“崔家到底只是个世家,只说起来好听罢了,到底也不敢与那些人硬碰硬。”
“难道咱们就敢了吗?”另一眉目凌厉的男子站起身冷哼一声,讥讽道,“何必论别人长短,诸位不妨问问自己,若是叫你难道就能比崔郡守做的好了?如今天热了,倒是开始说着风凉的话了。”
这话一出,倒是叫众人面上都不太好看。
室里一时寂静,隐隐有些尴尬。
先前说话的煮茶少年忽然一笑,也是起身说道:“大兄这是怎么说,咱们也都是顺带一提罢了。子异兄长同崔五也是好朋友来,咱们也是关心他不是?”
男子拂了袖,冷哼一声,说道:“事后道人长短,尔等是郎君还是街头妇?有这闲情何不用做读书上!”
煮茶少年面上笑顿僵。
“如今连三郎都知道上进,你们还在这里谈长论短说别人家的是非,若要叫三郎比下去……”
“大兄,谁会叫他比下去!哈哈,三郎就不是读书的种子,座中哪位兄弟不比他强!”
男子话都未说完,便被人打断。
席上人一起哄笑起来。
“听族长大人说,要让咱们外出游学,三郎啊还有的等呢!”
“怕不是咱们游学去了,三郎还蹲在学堂里摇头晃脑呢!”
“错了错了,是在小叔的手里摇头晃脑呢!”
众人都笑起来。
王家大兄摇了摇头,从席上捡起自己的大氅,系好。
坐在这屋里的人都瞧着他。
“大兄作甚?”
“三郎始读书,恐有惑,我且去看看。”
待王家大兄走后,煮茶少年笑道:“大兄倒真是友爱手足。”
少年周围的人纷纷拽他坐下:“大兄是读书读傻了嘛,三郎那样的人再怎么样读书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煮茶少年望着门口,笑着坐回席上。
“许是吧!”
他环顾四周,众人脸上皆是轻松笑意,少年目光停在其中一人脸上一刹随之掠过。
那人仿佛有所察觉,朝着少年微微一笑。
游学一事,看来不止他一人得了消息。
“游学?”王家族长的书房里,有人惊呼出声。
书房的地上站了一众王家族老,此时一个个的都是面带肃容立在当下。
“族长,这事不是定在了年后吗?怎么现在就要走?”
王家族长敲着桌板,半晌,说道:“如今已经等不得了,崔家这事你们不会以为是单纯的郎情妾意吧!”
“怎么……难道是……他们的手笔?”
“他们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清河崔氏的头上?!”
“那可是清河崔氏,当初他们能成事,清河崔氏可没少出力……”
眼见得众人吵嚷起来,王家族长清了清嗓子。
“诸位,这是个机会。”
众人对视一眼,室内安静下来。
“既然清河崔氏无用,那我王氏为何不能取而代之呢?”
此时的庐江郡中,想着取而代之的并不止有王家族长一人。
孙氏乳虎亦是如此。
寒光闪闪,剑花瑟瑟,练完杀人剑,孙氏乳虎缓缓收剑入鞘。
“白衣,此剑较你如何?”
“刀剑两物,无可比较。”苏白衣背着刀站在房门前缓缓说道。
“较叔父如何?”
“剑无杀气,若要胜,则惨胜。”苏白衣又往外走了几步。
孙子绍轻笑一声,转身说道:“纵使是惨胜那也是胜不是吗?”
孙子绍握着剑,拾级而上。
“白衣,先生出去了?”
“是,说是去西山了。”
“他身边那个梁束竹你有什么消息?这么一个大活人总不能说是凭空冒出来的。”
苏白衣摇了摇头。
“问过车夫,正如顾先生所说,他们是萍水相逢。师门那边已经传了消息过去,想来不日便能有回复了。”
“你们师门办事,我素来放心。”孙子绍说道。
“若有朝一日……我必不忘你们相助之功。”
苏白衣解下背上双刀,将其中一把砸到孙子绍身上。
“练剑不如学刀,不管梁束竹是什么人,找他喂刀,最合适不过。”
说完,苏白衣后撤一步,稍一用力便直跃上墙头。
继而,便没了踪影。
孙子绍看着他怀里的苏白衣的刀,哑然失笑。
自他来了庐江,苏白衣的师门便换了人来,大有看人下菜碟之嫌。
不过连父亲的部属过命的交情都已经重归他人麾下,效忠了别人,旁人还有什么说的呢?
苏白衣的举动想来不会是无缘无故。
看来他的师门那边也做出了选择。
叔父呵,让我们且瞧着吧!
孙子绍勾了勾唇角。
这江东是我的。
这祥瑞也是我的。
孙子绍进了屋,放下刀剑。转过厅堂,进了前院,早有使女僮仆备好热水茶汤,孙府管家垂手立在一旁。
孙子绍净了手,转头吩咐道:“遣人去焦季菽家,告诉他,不管他有什么事,明日我要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