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傍晚5点40分,天色逐渐暗下来,金致在东灵国家图书馆远眺窗外,下班的人流正如洪水一样涌入街道。离郑警官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她合上书本,伸展着腰肢和脖子,缓解身体传来的疲乏。
她在调查“麻醉切割者”的案子,凶手是个可怕的怪物,他喜欢先将目标麻晕,然后大卸八块。这样的作案手法,金致立即想到另一位著名的连环杀手——鲁迪·邦纳,他外号众多,有人称他“鲁迪医生”,有人叫他“海岸屠夫”,他自己则更喜欢“双面判官”。白天他在提尔市警厅当法医,帮助警方收集罪证、铲奸除恶,一到夜晚,他就化身成法官和行刑者,因警方无能和司法漏洞而逃脱的罪犯,都是他的目标。鲁迪有着一套神圣的仪式,他会布置好干净洁白的房间,将麻醉的猎物绑在手术台上,静静等待他们醒来。猎物一旦睁开眼睛,就会看到自己的罪证、凶器、受害者的照片,他会像最虔诚的神父引导他们忏悔,然后又像最凶恶的屠夫划破他们的喉咙。一切尽在唱诗班神圣光明的音乐中悄然进行着,每具尸体都被肢解成七块,装进厚厚的黑色塑料袋里,压上沉重的石头,鲁迪会开着他的“诺亚”号游艇,将夜晚的罪恶抛入深深的海洋。即使鲁迪最终老死在密林斯卡娣,他也为世人留下了丰厚的遗产,一本研究犯罪心理学的重要著作——《鲁迪日记》。重缇从国家图书馆的记录中发现踪影,便告诉金致要来此寻觅,为了顺利将这本书借走,金致不得不多费一些时间。
手机接连振动两下,郑路生的名字跃然出现在屏幕,他发来一条简讯:“在哪儿,金致?我可以去接你。”
接着又发来一条:“今晚属于约会,女士。别像昨天,随身携带着制服和配枪见面,我害怕又有案子会把你抢走。”
屏幕由明转暗,金致撇撇嘴,没有再点进去细看,她收好手机和那本书,在更衣室换上礼服。约会时间?我好像不怎么喜欢这种时间。金致吸了口气,她把枪支和制服包好寄存在图书馆,刷卡走进人流。
“非常感谢你的短信提醒,那么,不如让你多等一会儿吧。”奥吉尔酒店离图书馆并不远,金致选择步行活动身体,她加快脚步,走过绿灯的十字路口,先笔直前进两百米,然后向左拐弯,进入手腕街。
街道从这里开始变得宽敞,建筑风格也开始变得古色古香。路旁每隔几米设有石头砌成的花坛,人行道上铺满光洁的大理石。手腕街像一条通往秘密花园的大道,在大道尽头,环形的手心广场静静伫立。金致注意到广场中央的那座雕像,一只缚着锁链的巨手破石而出、伸向天空,仿佛普罗米修斯再临,狂风在他的指间呼啸,群鸦在那指头上凄鸣。
金致打了个哆嗦,似乎有冷风灌进她的胸膛。她有些后悔抄这条近路,行人稀少,又气氛诡异,先前的鲁迪医生已经够让她不寒而栗了,手心广场的傍晚景色还这么骇人。好在这种令她不舒服的感觉很快就会过去,因为绕过广场就是分成五条岔道的路口,道路从这里开始收窄,分别延伸至五指街。奥吉尔酒店就坐落在其中的食指街上。
走了不久,两名身穿黑衣的男人引起了金致的注意。一矮一高一瘦一胖,杨速和杨迟头戴帽子、脚步轻盈,时而迈着短小的步伐行走,时而止步不前、停在原处。金致看出端倪,他们在跟踪一位小女孩,始终与她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那个落单的小女孩对此毫不知情,她手里捧着野花,东闻西嗅,蹦蹦跳跳地行走。突然,他们行动了,那位高胖的杨迟压低帽檐加快脚步,绕到小女孩的身前,另一位矮瘦的杨速则掀开大衣,从身后罩住小女孩的面颊和嘴巴,拦腰抱起冲入到无人的小巷深处。他们配合默契、行动迅速,小女孩根本来不及反抗和挣扎,等她反应过来时,嘴巴里的呼喊早被东西堵回喉咙,恐惧使她双腿颤抖、泪流满面,她甚至在惊慌中忘了丢弃手中的花儿,她紧紧攥着它们,那些娇俏的花儿似乎在一瞬之间枯萎。
金致轻轻探入小巷,这里墙壁斑驳、荒凉无人,她掏出手机,将定位信息发给郑路生。既然这么想追我,那就给你个考验,可别让我等太久!下一秒金致嘴角泛起微笑,她的声音犹如清脆的铜铃,惊到了两位黑衣人。
“我说今天怎么心绪不宁,原来是你们在作祟。唉,真是晦气!”
杨迟刚转过身,金致一脚踢中他的小腹,疼的他立刻愁容满面,伏在地上,捂住肚子哀嚎。如果不是因为穿着裙子行动不便,恐怕金致的脚印早已蹬在他的脸上。杨速看到来者不善,顾不及多想,他一边抱着小女孩后退,一边想要拔出腰间的枪。金致快步助跑,起身一跃,将她的长腿准确扫在那只手上,刚刚拔出的枪像块小石头,无助地滚落到一边。
小女孩停止了哭泣,她用迷惑的目光观望,眼前是一位身着宝蓝色长裙的女士,方才的举动却像个武艺高超的骑手,她身材高挑、面容精致,脸上的表情散发出月亮才有的静谧。挟持女孩的黑衣人似乎感受到恐惧,他开始后退,直到再也没有退路时,他将小女孩扔到一边,准备放手一搏。
他绕着金致转圈,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猎物,等待着猎物的妄动。然而,金致虚晃了一脚,他低下头以为躲闪过去,另一只腿却迎面袭来,将他掀翻。这时小女孩仿佛从睡梦中惊醒,她撒开脚丫朝着巷口奔跑,谁知脚下突然伸出一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脚踝,使她踉跄倒地。杨迟嘿嘿一笑,以为自己得手了,金致赶紧折过身去对付,一脚又将他踢趴下,小女孩这回哆嗦着爬起来,终于成功的逃离。然而金致只能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身后响起了拉枪栓的声音。
杨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也捡起自己的枪指着金致。
“你的身手不一般,我问你,你是不是警察?”杨速一边沉声问她,一边紧张地观察,防备周围还躲着帮手。
“如果今天心情好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你,可惜……”黑衣人脸色变得铁青,金致连忙变换语气:“你们这样拿枪指着我,还拿眼睛瞪我,我都害怕了,还怎么敢不说呢?”金致忍住自己的微笑,“我不是警察,你见过警察不带枪,还穿成这样的吗?我不过是个跆拳道的爱好者,腿上的功夫比较好。”
杨速依然狐疑地盯着她,杨迟却是心有余悸,他扫视了一眼金致的长腿,把另一只手也按在冷冰冰的金属上:
“哼,别乱动!这不是我第一次处理爱管闲事的人,你长得这么漂亮,最好不要让我提醒第二遍。否则,我会舍不得的。”
杨迟嘴上洋溢着笑意,眼睛不曾离开分毫,他打量着金致宝蓝色的眼睛和玉脂一样的肌肤,目光在她的胸口和长腿间流连徘徊。金致闻到他身上还有一股没有散尽的酒味。
为了加速自己思考,杨速又开始围着金致转圈,过了片刻他打定主意,凑近金致,贴着她的耳边低语,阴郁的声音里透露着怒气:“既然你打破了我们的计划,我们就得想办法从你的身上弥补。你的美貌,或许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好处。”
高胖男人咧嘴笑了,那笑容猥琐、难看,虽然没有杨速的阴森,却令金致无比的恶心。“对,大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既然是她破坏了计划,我们就应该变通,将她绑回去可比绑个小女孩强多了,不仅能索要赎金,还可以先玩……”
“闭嘴!”杨速瞪了他一眼,“收了她的手机,我们抓紧离开这儿。”
“跟着他走!一丝声音都不许从你的漂亮小嘴里漏出来,否则我会接住你的脑浆,拿它当我的早餐。”
他们搜走了金致的手机和那本书,接着,杨迟拿手枪顶住她的腰,让她跟上杨速的脚步。天色暗的很快,杨迟的大衣遮住了他手上的动作,即使有少许匆匆路过的行人,也看不出任何异常。他们就这样一起走出狭窄的巷口,来到食指街上,金致被迅速带上一辆早已停在那里的轿车。
在车里,她被杨迟蒙上眼睛,双手也被绳子缚住。这种感觉让她非常厌恶,使她再次想到手心广场的那座雕像,巨手刨开坟场,从墓地里伸出来,一群乌鸦在空气中乱叫,仿佛近在车顶。她开始希望这样的游戏赶紧结束,期待郑路生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赶过来。
强烈而刺鼻的汽油,混合着陈年的烟与汗,整辆车的味道让人作呕。马达在耳边焦躁地轰鸣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报废,劣质座椅的触感也十分糟糕,像是坐在粗糙的草席上。金致轻轻吸了下鼻子,她闻到了杨迟衬衫上的酒精,以及手指上的烟草,他的呼吸粗重而不均匀,抵在自己身上的金属也传来一阵一阵的颤抖。金致在心里更加确定,他既抽烟又酗酒,是个放纵自己的可怜虫。杨速开车时还不忘盯着后视镜,提防金致出现什么异动。杨迟则兴奋地直咽唾沫,他的目光从金致洁白的脚踝开始游览,精致的小腿,修长的线条,直到连衣裙遮住了下面的美好春光,勾起他无限、龌龊的遐想。他再也无法忍住,于是放下手中的枪,两只手一齐伸出来,轻轻捏住金致的裙摆,缓慢向上翻动,两条长葱一样的大腿渐渐露出来。
你在干什么!金致阴沉着脸,扭着身体将腿别过去,高声喝止他。不过喝止并未奏效,杨迟收回手后哈哈大笑,仿佛某种愿望得到了满足。他歪过头慢慢接近,即使被蒙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金致的面颊也能感受他呼吸时扰动的气流,他贴着金致的耳边说:
“你的腿要是还敢再乱动的话,我就把它们也绑起来。”
金致赶紧点头,作出顺从的样子。杨迟心满意足地捡起刚刚掉落的那本书,《鲁迪日记》?是什么?他随手翻到前几页,一张人体的解剖图正用空洞洞的双眼盯着他,他吓了一跳,然后咒骂了几句把书甩到一边。
那双如鱼一样浑浊的眼珠,重新回到金致身上,开始盯着她姣好的面容仔细端详,那恶犬般的鼻子竟然贪婪地凑上去,吸食着让他躁动的味道。曲线如峰峦起伏,暗香在弥漫散开,杨迟的手不受控制的继续向那裙沿抚去,嘴角挂着邪恶的微笑,金致惊恐地蜷缩身体,瑟瑟发抖,语气中充满着绝望:“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这还用问吗?”杨迟放声大笑,“你放心,只要拿到我们想要的,就放你走,要是拿不到的话……”杨迟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那也没事,我们也可以拿你的身体来弥补。”
“别,求求你了……不要在这对我做不好的事情,求求你们了……只要你们不杀我,想要什么、想干什么,都可以。”
还差一点,金致就哭出来了。假如她成功,一定会让金敏感到意外。杨迟在绑绳子的时候,金致表现出来的顺从和恐惧让他放松了警惕,她趁机将双手松开了一些,留下可以活动的空隙,结合她平日里的柔韧性训练,真要解开手上的绳子也不会消耗太多时间。金致仔细听着旁边的动静,一旦杨迟再有过分的举动,她的长腿已经做好先发制人的准备。
“不要在这里对你做不好的事,是吗?我可以答应你,我一向都是这么善解人意。”男人得意地笑了,笑容如在野外觅食的野狗一样狰狞,“不过,换个地方我就无法保证了。这里的空间太小,我根本就施展不开啊。”
杨速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一直默默观察着金致,此时金致的表现才足以让他心里的疑虑渐渐打消。他看见杨迟那只不安分的手,正要伸向裙底,脚下猛踩刹车:“住手!”
车子往前滑行了几米,终于停在路边。杨迟因为没做任何防备,额头撞到了前座,他捂着头抱怨:“大哥,停车能提前说声吗?”
杨速转过头,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女人,你不能动!”
“她长得这么标致,又放走了我们到手的猎物,之前不是说好,要拿她来弥补损失吗?”
“哼,那是你的想法,可不是我的。”
杨速冷冷的回答,杨迟听出他的语气里包含着怒火,他眨着眼睛想了想:“难道……难道大哥您也看上她了?这件事其实好办,大哥您可以先享用……”
杨速又冷哼一声,打断他:“关于嗜酒的问题,我同你已经谈论的太多,现在关于女人,我只有一句话,我的亲弟弟,你要是还有点脑子,这个女人你别碰,我会亲自将她带到‘筒花会’……”
“你要把她交给万花筒?这……”杨迟不安分的手立刻收回来,他犹疑地看着金致,心里仿佛在做什么斗争。最后,对于那个名字的恐惧让他恢复了理智,就像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冰水。
“万会长会喜欢她的,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她姿色出众,身手又好,万会长再进行一番调教和特训,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成为筒花会的得力干将。到那时候,我们兄弟的处境,也一定能逆转。”
杨速打开烟盒,自己点上一根,朝后面也扔了一根,他语重心长地说:“筒花会的女人,可不是你我能轻易动的,日后相见若是寻上仇来,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车内陷入沉默,杨迟像是沉浸在某种回忆中,他靠在座位上,不再看金敏,而是边抽烟边望着杨速的后脑勺发呆。杨速猛吸了一口,将烟蒂扔出窗外,他狠狠地踩下油门,车子又重新嘶吼着冲出去。
“筒花会?”金致的想法在这时又有了改变,她想见见这个从未听说过的组织。约会我是去不成了,恐怕今后几天也没空。如果郑路生此刻站在她眼前,她一定会面带微笑,对他这样说。
轿车在皇后大桥上静静飞驰,这座纵贯南北长达四公里的大桥,飞跨了这片土地的母亲河——圣梅拉伦河。圣梅拉伦河被称为“神的头饰”,她起源于阿斯加德山脉,自西向东,横穿东灵,注入格欧费茵海。白天圣梅拉伦河像一架在阳光下静静演奏的钢琴,清澈河水如同闪闪发光的琴键,流淌着醉人心弦的音符。夜晚的圣梅拉伦河,灯火辉煌、霓虹闪烁,仿佛爱神弗丽嘉的金色宝冠,又如上天坠落的皎皎银河。
一辆黑色汽车缓缓从对面驶来,它突然越过黄线,变换了车道,杨速惊叫一声,开始疯狂地刹车减速,然而却躲闪不及。银色轿车撞在那辆车的侧面,停在原地,车身冒着缕缕青烟,身后留下长长的刹车印。所幸撞击的那一下并不严重,杨速只是感到后脑勺传来一阵一阵的眩晕,全身冒出了涔涔冷汗,他赶紧打开车门,想尽情呼吸外面的空气,然后他就看到了浑身发抖的杨迟,他正躺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骂着脏话。他生气地走上前去,用力踹了杨迟一脚,骂道:“起来!”
低沉轰鸣的马达声忽然从背后响起,令人毛骨悚然,杨速转身发现,那辆黑色汽车此刻又发动了,它调整了方向,正好与自己在同一条直线。它的挡风玻璃似乎也是黑色,仿佛吞噬光线的黑洞,遮掩了驾驶它的人。杨速咽了一口唾沫,感觉自己犹如在面对一头饥饿的雄狮,危险充斥着他全身毛孔的各个角落,让他感到难以呼吸。
“快起来!”他疯狂地拽起杨迟,躲避了这次撞击,接着,他们越过桥上的栏杆,纵身跳进了圣梅拉伦那深不见底的河水。
坐在后排的金致并未受伤,只是当她解开绳索时,一切都有些晚了,绑架她的兄弟已经失去了踪影。
她走下来,打开那辆停在原地的黑色汽车,里面却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