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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师傅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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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依旧早起,快要期末考试了,因为学校里加了早自习,所以天没亮就要起床了,就连早饭也都在学校吃了。问师傅要了早餐费后,早早的就小伙伴们一起上学去了。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牛伯也没有离开,还在我家。
  一路上小伙伴们一直在追问我昨天校长找我什么事情,我能敷衍就敷衍了,什么事情我还能告诉他们不成?他们也了解我的性格,不想说,即使再怎样激将我,我也是不会说的,觉得套不出话后,慢慢就岔开了话题。
  昨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让我有点恍惚,白天了却红衣女鬼心愿,晚上回去又被师傅训话,然后又听牛伯讲述另类的历史。一切的一切,我感觉昨天真的好漫长啊。
  一路上的说笑打闹,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学校。走进校门就是操场,操场的左边就是老师宿舍楼,也是老师们的办公室,经过昨天的事后,走过操场的时候,我还是会不自觉的往杨老师的房间看了一眼,好似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平静。
  来到教室,来的早的同学已经开始看书了,杨老师也在教室。身为班主任的他,也早早的来了,防止同学们没有安心看书复习,到处打闹。看到我走进教室,杨老师对我点了点头,我也说了声老师早,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看起书来。
  虽然看着书,但是我的思绪一点都无法集中,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我有了很大的变化。说起来好像过了很久,其实从我第一次遇鬼到今天刚好一个星期而已。上个星期二的晚上我们到小溪边的小树林搞篝火晚会,我第一次见到了鬼,今天又到星期二了。这短短七天,虽然在我的身体上没有太多变化,可我的心理年龄一下暴增。我感觉我现在都能像一个成年人一样思考了。这么短的时间在我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竟然一点不适感都没有,我都怀疑这是不是已经彩排过了,我只需要一步一步接受就是了。
  不知道思考多久,下课铃响了。早自习结束后,就开始吃早餐了,吃完早餐才开始正式上第一节课。学校也是挺上心的,早餐花样还不少,有米粉,米豆腐,包子油条,还有馒头,可以自由选择。那时候一碗米粉才一块钱,有的店还有五毛钱的米粉。一般是一个大人带了小孩,大人吃一块钱的,给小孩下一碗五毛钱的。那时候,谁一天能有上五块钱,那绝对算的上是我们镇上的富二代了。穷一点的同学都不吃早餐,等中午的时候跑回家吃午饭。
  吃完早餐,无聊的一天课程又开始了,我其实一直都不喜欢上课,虽说我上课不怎么听课,但是考试的时候又能考个好成绩,其他小伙伴都羡慕我,每次我都打趣道:“这是天赋,没办法,你们是比不了的。”
  第二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最喜欢我,因为的数学成绩最好,如果稳定发挥的话,几乎都是满分,所以我上课玩小动作什么的,老师都默许。但是其他同学又喜欢打小报告,在一次上课的时候,一个同学提出了这个问题,老师直接说,你们要是能每次考一百分,我同样不会说你们,天命虽然在搞小动作,只要他不影响其他同学,他怎样都可以,但是要是哪次考试他没有考到一百分,我自然会找他麻烦。这样的老师真是霸气。当然也不是说我每次都是满分,有很多时候也是九十八分九十九分,不是我不会,而是我考试的时候都是一遍过,也从来不检查,每次都提前交卷,错的都是一些简单的题目。为这样的事情,我也被老师说过很多次。
  这一节的数学课,我依旧运用我的特权,在搞小动作,从同学那里学了叠纸鹤的方法,正在叠纸鹤呢。就在这时杨老师走进了教室,吓了我一跳,我上课能自由,那只是数学老师给的特权,班主任可没有给我这个特权,我心想这次肯定要挨骂了。可杨老师并没有骂我,而是对着我说道:“天命,这节课你先不用上了,我先送你回去吧,刚才你家里那边来电话了,说你师傅过世了。”
  此时,我脑子嗡的一声就懵了,不可能,这不可能,今天早上师傅还给了我早餐费呢,昨天还在和牛伯争得面红耳赤呢,怎么可能一下就过世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肯定是电话打错了,或者杨老师听错了。
  我对着杨老师说道:“杨~杨老师,你~你是不是听错了啊,我师傅~我师傅今天早上还好好的,还给我早餐钱呢,怎么可能一下就过世了呢?你肯定是听~听错了。”由于带着哭腔,所以说话也变得结巴了起来。我知道师傅总有一天会离开我,但是我从没有想过会是今天,会是现在。
  脑子一直嗡嗡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的教室,又是怎样坐上杨老师的摩托车,但是当车子停到村口的时候,我一下清醒了过来。我飞快的跑回家,我想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回去师傅还好好的,还会骂我怎么又逃课了。
  当我跑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围了很多人,有村里的大人们,也有一些我不认识的人。只见堂屋中间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材,没有盖盖子。我立马冲上去,我想知道棺材里的是谁,也希望里面是空的,或者是别人。其实我做这些都是多余的,我们家就两口人,就我和我师傅,即使是别人死了,棺材也不会放在我家里。我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当我走到棺材旁,看清楚了里面的人,我的情绪一下崩溃了,我本想嚎嚎大哭,可我一下子居然哭不出来,只是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我脑子一阵旋转,这个世界从彩色变成了灰白色。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我可以无所畏惧,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还是可以接受,就是因为师傅在我身后,无论什么事情,师傅都会替我摆平,师傅就是我的世界。可我的世界这一刻破碎了,我一下接受不了了。
  我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棺材旁边,除了流泪还是流泪,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喊不出来,也哭不出来。这一刻,我发现我是多么的无奈,多么的没用,我多想我变得很厉害,厉害到可以让师傅起死回生。
  不知道跪了多久,也不记得哭了多久,最后我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床上了,我立刻爬起来,跑进堂屋,看着那口漆黑的棺材,我终于哭出了声音,我跪在棺材前面,一边喊着师傅,一边重重的磕头,头磕破了我也没有察觉,直到鲜血遮住了眼睛,我才反应过来。擦掉了血,我继续磕着头,我恨我自己,我对不起师傅,就在昨天我还惹了事,还让师傅徒增了担心。如果磕头能减少我心里的痛,我愿意一直磕。
  这时牛伯走了过来,对我说道:“小子,不要磕了,你师傅已经走了,他就是害怕你会接受不了,所以才硬撑到现在,其实你融天魂那晚,你师傅就快不行了,为了你他才多撑了几天,但是这也是他的极限了。他为了你做了这么多,可不是让你在这里伤害自己,如果你真的想让你师傅放心的走,你就要坚强起来,让你师傅放心。”
  牛伯的话,让我冷静了许多,我已经不再磕头,但是我依旧跪在棺材前面,我一定要守到师傅入土。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为师傅做的事了。
  一般人,如果家里有人过世都会选定日子,也会在家里放上三天,五天或者七天,之后选定了吉日,选好了墓地,早晨出丧,上午什么时刻入土都有时间的。但是我师傅第二天下午就入土了,牛伯说这是我师傅生前自己规定的。因为我们在这里没有亲戚,都是乡里乡亲的熟人,一般近处的熟人第一天就来了,看一下师傅的最后一面,再远一点的,第二天上午也赶到了,所以下午就可以入土了。我师傅说他是修来世的人,所以有自己明确的去处,这些礼节能免就免了。死后也无需祭拜,因为他会投胎转世,所以祭拜也变得无意义了。
  师傅的葬礼都是村里人帮忙置办的,所以我什么都不用做,就守着师傅的棺材。在盖棺那一刻,我是怎么都不肯的,每次要盖棺,我都会阻止,最后还是在牛伯的强迫下,强行盖棺了,这一盖棺,连我最后的一点念想也盖住了。我再也看不到师傅了,玩的晚了,再也没有人会到处喊我吃晚饭了,逃课了,也再也没有人骂我了,受委屈了,再也没有人安慰我了,回到家,再也听不到师傅的声音了。这一刻,我第二次成为孤儿了,我再也没有师傅了。
  师傅没有子嗣,所以我替我师傅捧灵牌,棺材入坑后,牛伯带我走到一旁,并不让我在旁边看加土,一个是怕我会伤心,另一个怕我会不让封土。直到土包隆起后,才让我回来,为坟头加最后一捧土。
  师傅的坟包并没有立碑,因为师傅说,一世归一世,了却了就了却了,一块墓碑并不能代表什么,时间流逝,最后还是荒坟一座。村里人帮忙完了都陆陆续续的回家了,我则一直跪在坟前,不愿离开,我对着坟包自言自语的说着:“师傅啊,你就这么走了,我要是以后想你了,我该怎么办啊?我要是逃课了,谁来骂我啊。你做的饭菜我都还没吃够啊,师傅。你让我不要想你,我要怎样做才能不想你,你可是我唯一的亲人啊。师傅,我会坚强的,你就放心吧,我以后会少惹麻烦,我也不会多管闲事的,我会听你的话。”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一起陪我留下来的除了牛伯,还有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奶奶,当我望去的时候,看到她也泪流满面,可我并没有见过她啊?难道是师傅的亲戚?可师傅也是孤儿啊,我们师徒俩,都没有亲戚的,可能是好友吧。看到她也泪流满面,我心里更难过了。
  牛伯见我们两个情绪都很低落,于是开口道:“好了,你们两个也不要伤心了,这一世的结束,对于长青老弟来说,也不一定是坏事,你们难道忘了,长青老弟修的是来世,说不定他下辈子投胎成为了富家子弟,过上好日子了呢。对于他们这一类人来说,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既然长青老弟这一世已经结束,那么也就是说他完成了这一世的修炼,你们又何必一直伤心呢?”
  虽然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舍不得,我也知道师傅是修来世的,可来世的师傅,也不再是我的师傅了啊。那个老奶奶也止住了眼泪,说道:“牛哥说的对,是小妹执着了,但是我一时还是有点舍不得。”
  看我一直没有说话,那个老奶奶对我说道:“你就是天命吧,四年没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啊。既然长青哥已经走了,那么你以后就和我生活吧,你可能不认识我吧,我可认识你,当年长青哥把你救回来的时候,你还是个光屁股的小孩呢。”
  这时我才想起,师傅说过,他走后,他会让他的那个故友接我过去一起生活,难道这个老奶奶的就是师傅的故友?也是在她的老家的时候,师傅救了我?带着疑问我问道:“你就是师傅说的故友吧?师傅和我说过你,说我还是在你的老家后山被救回来的。”
  “故友?长青哥是这样给你说的?什么故友不故友的,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师姑。”老奶奶说道。
  我有点疑惑,问道:“师姑?可师傅没说过他还有师妹啊,你真的是师傅的师妹?”虽说师傅没说过,但是我心里还是相信了几份,既然是师傅的故友,那么她也没必要在身份上再骗我,这不是画蛇添足么。
  师姑说道:“我骗你这个做什么,不信你可以问问牛哥,这事情,牛哥知道得一清二楚。”说完指了指牛伯。
  我转过头看着牛伯,想从他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看着我的眼神,牛伯开口说道:“小子,小妹没有说错,她和你师傅确实是师兄妹的关系,至于你师傅为什么很少提起,那就得问你师傅了,可现在问你师傅是不可能了。”
  虽然没有搞懂其中的原因,但是她是我师姑这是可以肯定的了,于是我转身喊了一声师姑。师姑也不客气的应了一声,随后说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既然这一切都是长青哥自己的决定,我们就尊重他的决定,以后也不需要来祭拜了,师傅死的时候,也是这么交代我和长青哥的,这么多年来,我们也一直坚持着没去替师傅扫墓。”
  我留恋的看了一眼师傅的坟包,虽然师傅交代过不用来祭拜,可我怎么可能不来呢。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不让祭拜,你们修来世,去了来世,可我们活着的人,还活着啊。你们离开了,放下了,可我们活着的却不一定放得下啊。
  或许是看开了,又或许是把情绪都释放了,我已经没有那么的伤心了,我一定要坚强,不能让师傅担心,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也无力改变,那么我只有让自己活得更好,才对得起师傅为我做的一切。
  回到家后,看着空落落的家,我的心里还是会难受,我还是会时不时的看向二楼的房间,多希望师傅突然从房间里走出来,然后告诉我这一切只是一个恶作剧。然后摸着我的头嘲笑我上当了。虽然我已经接受了师傅的离开,但我还是相信着有奇迹。其实我现在有点害怕回家,因为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是师傅留下的回忆。
  其实我对师傅的以前一点的不了解,既然师姑来了,那我想通过师姑来了解一下,以前的师傅是一个怎样的人。本来想问牛伯的,但是师姑肯定更了解一点。但是我又怕这个时候勾起师姑的回忆,会让师姑更难过。而且师傅刚走,我还要去整理下师傅的遗物,师傅走后,只把他自己的一些衣服烧了,其他的东西都留下来了,尤其是二楼房间里的东西,一点都没有碰过。
  我慢慢走向二楼,虽然有点抵触,但我还是决定去看看。房门没有锁,我推开房门,里面的东西依旧没有改变,我走到师傅曾经坐的凳子旁边,好像又能看到师傅在这里工作的样子。然后看向书桌,发现书桌上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天命启。
  师傅给我留了一封信?从学校回来我一直守着棺材,一直没有来过二楼,没想到师傅居然给我留了一封信,会是什么呢?其他事情师傅都安排好了,或是一些话语想和我当面说,但是我又在学校,所以写在信里了?带着疑问我还是打开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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