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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不透风的枪弹,震耳欲聋的枪声,有如一双恶魔爪子在疯狂撕抓着弟兄们的精神防线,残虐着大家对死亡恐怖的心理承受力。
不知道是精神崩溃了还是猎奇心的驱使,有一位弟兄竟然在枪林弹雨中直起了身子。邓飞龙侧脸一见这个冒失鬼,急得满头大汗,扯破嗓子嘶喊道:“******,快给老子趴下。“
邓飞龙喊破了喉咙,这位仁兄恍若未觉,竟傻不棱登的直撅着身躯,两眼直瞪瞪的盯着安南阵地。
突然之间,他身形剧烈颤抖了两下,脖子和胸脯上炸起了两团血雾,他低头用一种十分不相信的眼神瞅了瞅他胸膛上的血窟窿,只见碎肉和内脏掺杂着血浆不断往地面上淌泻,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身子歪了两歪,颓然翻倒在一边。
一双眼睛毫无生气,瞳孔里的光芒在迅速溃散,渐渐泛出死鱼眼—般的灰暗,嘴巴还在不停的翕动和不断淌流出满是肉糜的血沫子,可以清晰的看得见他那炸裂开的脖子里裸露出一大截烂糊糊的喉管,折断了的颈椎骨看上去白不呲咧,躯体浸泡着血水还在簌簌抽搐中。
“马顺…马顺…“陈广锐嘶声哭叫着就要直起身来,幸亏邓飞龙眼疾手快一把将他重新摁压了回去,一串子弹尖啸着擦过他头顶,刚猛劲风触体如风刀霜剑,着实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马顺,你还不满十八岁,你父母还指望着你能在部队混出个人样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陈广锐在低声抽噎着,悲咽着,可见战友的死让他伤心欲绝。
邓飞龙气得额头上青筋股股暴涨如蚯蚓,狂躁得恨不得马上冲到BA高地上去把那个五个安南机枪手生撕活裂。
就在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该怎么去摧毁安南的火力点之际,又是一声凄得惨呼破空闯进了他耳鼓中。
那种叫声简直令人毛发悚然,叫得让人连五脏六腑都不由得收缩成团了。在暴风骤雨似的枪弹中,又一位我军儿郎贸然抬起头来,还没弄清东南西北,瘦削身体就被几发7.62毫米子弹打得千疮百孔,弹头高速飞射激撞起的巨大冲击力将这位仁兄掀离地面四五尺高,猩赤的血浆杂和着一块块嫩红碎肉,粘糊糊的抛洒了一地。
血肉模糊的身躯终于在一种疲乏的咽噎里重重跌落尘埃,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一位战友的眼前,粘稠的血浆将这位战友喷得一头一脸。
不料,这位战友是一位胆怯的新兵蛋子,本来就很胆战心惊,现在脸上又涂满了血浆,黏糊糊的还带着温热,眼前又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精神防线顿时就被摧毁了。
他实在忍受不住恐惧的折磨,嚎啕哭叫着,翻过身子仰面朝天,顺过56冲锋枪的枪口顶在自己的颈项上,然后用左脚蹬掉右脚上的鞋子,把大脚趾头伸进板机护圈,碰触到扳机后,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妈妈。“
凄切而哀戚的喊声在空气里颤抖了一下,立马就被爆豆也似的枪声湮没得无声无息。就在蜷伏在他附近的战友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他那一颗头颅就炸成一团血雾,子弹很利索就将头盖骨掀掉了,扯带着钢盔被高高的抛在空中,红白相间的粘稠液物像浆糊一样淌泻得满地都是。
原来这娃子经不起死神大爷的反复挑逗和折腾,干脆就用大脚趾头抠动扳机饮弹自尽,让恐惧到极点的自己得以解脱。
不料,这娃子以自尽来解脱精神痛苦的事被刘远之给晓得了,添油加醋的当着师里和军里的首长大肆张扬,首长们雷霆大怒后,不但让这娃子的父母在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还让整个七连的弟兄跟着蒙受耻辱。
七连被压制原地动弹不得,设身处地的领教着安南的刁悍和顽强。
邓飞龙打起丛林特种作战来游刃有余,驾轻就熟,但这种以硬碰硬,毫无投机取巧空档的阵地攻坚战让他束手无策。心急火燎,五内如焚,但却一踌莫展,他在心里不断苛责自己太无能了,太一无使处了。
连长冯志超实在忍受不了敌军这近乎疯狂和变态的火力反扑,赶忙下令炮排弟兄用迫击炮狠狠揍一下这帮白眼狼。
于是,炮排弟兄搬来20门100毫米迫击炮,找到隐蔽位置后,冯志超和炮排长用目测距离,快速修正好弹着点后就开火轰击。
一发发炮弹像长了眼睛似的,非常准确就落在了BA高地的主阵地上,炸得满地火树银花。迅猛而精确的炮火打击让敌军火力大为减弱。
乘着这最佳时机,邓飞龙从弹坑里疾蹿起身,电掣一般抬起81-1突击步枪,一发40毫米枪榴弹带着死神的狞厉尖笑直飞安南阵地,空爆的弹片将两个抬着53式重机枪,慌忙转移阵地,躲避我方炮火轰击的安南机枪手打成了血筛子。
连眼皮子都不撩一下,他迅急蹿腾到前面的一个隐蔽点上,半蹲着身形,81-1步枪抵肩就是一个十五发长点射,残毒子弹尖啸着跳出枪口飞射出去,又有两个正在慌忙脚手躲避炮火的安南儿郎跳起了死亡舞蹈。
“弟兄们,现在学我这样冲锋。“他暴烈喝了一声,瘦削身形便急速的腾跃到下一个隐蔽点上。
于是,弟兄们跟着邓飞龙再次向B高地发起了冲锋。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这一回,弟兄们学聪明了,纷纷效仿着邓飞龙、张剑平和贺永等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兵,利用灌木丛、石头和弹坑作为掩体慢慢向前逼进,一旦安南机枪扫射或手雷砸下来了,便迅卧倒并翻身滚开躲避。抓住敌军压制火力停顿的短暂光景,急快起身跃到提前选定好的隐蔽点上,然后再伺机作下一次的跃进。
迫击炮阵地上,连长冯志超亲自督阵,他大胆用目测距离的方法再次修正好了弹着点后,命令炮手把击发方式改为急促射。
“嗵…嗵…嗵“
100毫米迫击炮弹带着沉闷声蹦出炮筒,拖着尖利的嘶叫声,在虚空划出一道道粗劣弧线,就像天空中骤降的冰雹一样向安南阵地猛砸而去。
经过再次修正后,炮弹打得既精准又刁钻,炮火瞬间就覆盖了安南的重火力点,顿时一片鬼哭狼嚎,残肢夹着碎烂布片和破钢烂铁到处乱飞,安南的嚣张气焰被打了下去,那些没有被弹片肢解的安南纷纷窜进隐蔽洞躲避炮弹的打击。
尖刀排的弟兄在炮火的掩护下向BA高地猛扑。邓飞龙以一支81-1突击步枪在战斗中独当一面,不断用枪榴弹轰击操持重火器的敌人。贺永提着79式狙击枪不时的寻找机会大秀拳脚。张剑平则带着其余战士用56式冲锋枪和56式班用轻机枪扫射着开道。
在距离BA高地不足五十米的时候,连长冯志超怕误伤自己战友,硬命令炮排停止了炮击。
这一刻里,张剑平体内血液沸腾得厉害,无边怒火从丹田冒窜而起并燃透了他全部身心。从隐蔽阵地冲杀到BA高地表面阵地的一百五十米远距离在他脑海里简直是一片空白,他什么不愿去想,因为带头以身踏雷的工兵班长王玉波,还有更多战友那肢肉横飞,肚破肠烂的惨死画面让他心胆欲碎。他张大嘴巴嗷嗷咆哮着,56式冲锋枪在手里喷吐着桔红火舌,灼热的子弹欢快跳出弹仓,蹦到他脸颊上烫得皮肤火烧火烙他也浑然不觉。
约莫半个来小时的浴血奋战,邓飞龙率尖刀排终于攻占BA号高地的表面阵地,整个高地表面在敌我双方的反复炮击中早已是面目全非,千疮百孔了。
“张排长,你带着大家去把那些窝藏在洞里当缩头乌龟的白眼狼给老子烧成烤猪。“邓飞龙狂躁而凶暴的向张剑平下达了一道格杀令。
张剑平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他又酷厉而残毒的强调:“记住,把这些狗娘养的东西全部斩尽诛绝,老子他妈坚决不要活口。“
于是,张剑平带着满腔仇愤率尖刀排幸存的二十来个弟兄干起活来,他们用火焰喷射器,火箭筒,成捆的手榴弹清理起萎缩在屯兵洞里的敌人。
此时此刻,邓飞龙一双俊目中陡射出来的光芒是异常狠辣的,异常残忍的,也是狂野而又凶暴的,就像是一头猛兽在提取到他的猎物时那般满足,是一种血淋淋的,带着几分邪气的满足,这也是仇恨到了极点而把复仇对象生吞活剥后的快感。
蓦然,一声仿佛不是发自人口的厉嗥的钻进了他的耳膜中,随着这声嗥叫,又紧跟着响起一声凄厉可怖的惨号,他扭头望去,那边,屯兵洞口前,三个疯狂冲出来的敌人与贺永撕打在了一起,其中一个被贺永用枪托砸碎了脑袋,正打着转子旋倒在地上,另一个身材瘦高的家伙搂抱住贺永的腰杆死活不放,还有一个瘦子则被贺永一脚踹飞出两三米远。
瘦子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上,一翻爬起身从旁边一具残尸上拖一把残损不堪但刺刀闪亮的56半自动步枪,尖呼嚎叫着端起三棱利刀像一头疯虎凶猛扑向贺永。
此刻,贺永正跟那个瘦高的敌人缠斗着,而那家伙显然是个练家子,一双手臂把贺永腰身箍得紧紧绷绷,猛力摇搡并伸出右脚去勾贺永右脚脖子,力图把贺永摔压在地上。
贺永经受过严酷的贴身搏击训练,竟然一时无法从这家伙手里挣脱,心里不免有些焦躁,而瘦子疯狂嘶吼着,端着明晃晃的三棱刺刀拼命向他冲杀过来,看势头是想乘机一刀捅洞他肚皮。靠,他用双手钳住高个子两只手掌的食指和中指使劲往开掰,79式狙击枪跌落在了一边,如不立即摆脱高个子的束缚,恐怕就会被猛冲过来的瘦子用刺刀开膛破肚。
说得迟,那时快,邓飞龙暴喝一声,瘦削身形厉电一般跃出,军大砍刀快不可言的抽出刀鞘,刀锋在虚空里闪闪生寒。
在力量与光芒的揉合中,跟着就是利刃割裂肌肤的沉闷响声,就是热血在嗞嗞迸溅出人体,而猩红的血浆有如一朵朵奇形怪状的小红花,是那般凄艳得令人触目惊心的标射在空气里,而夹着铜臭的血腥气味和火药味揉搓在了一起。瘦子刚一接触到同样瘦削的邓飞龙,甚至还没有看到邓飞龙的面部轮廓,那把寒光闪闪的大砍刀就切进了他腹腔中,还没有觉悟到痛苦,身子就踉踉跄跄的倒退出四五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