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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听到手下说咸阳派来三万援军,数百万粮草,由大将军蒙恬率领,已经抵达函谷关以西十里之外,司马爽激动的热泪盈眶,喃喃自语道:
“皇帝陛下没有抛弃函谷关,没有抛弃函谷关!“
援军达到的消息很快传遍函谷关,全军上下激动不已。
再次确认是咸阳援军后,司马爽随即心腹甲兵出关迎接。
蒙恬与司马爽相识已久,当年始皇帝平定嫪毐叛乱,在溧阳宫激战时,蒙恬便与司马爽并肩作战,两人有过命的交情。
故人相见,无需多言,司马爽很清楚,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蒙恬都在自己之上。
司马爽当即将函谷关指挥权交给蒙恬,同时命令部下要听从蒙将军调遣。
蒙恬没有推辞,非常时期,不必过分讲究虚礼。
大军暂时在城外驻扎安歇。两位统帅随即登上函谷关北门城楼,这里是关隘的制高点,可以俯瞰全境,蒙恬与司马爽边走便谈论函谷关情况。
司马爽俯瞰全城,向蒙恬介绍道:
“函谷关内共有两万黔首,其中壮丁两千,另有守军三千,然多是老弱病残,“
蒙恬尴尬一笑,拍拍友人肩膀道:“这些年陛下四处征战,关内精锐都被抽调一空,也是难为你们了。”
司马爽神色淡然,显然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状况。
“陛下英明神武,若是放任匈奴百越不管,咱们老秦人流血辛苦打下来的江山,不是要便宜这些蛮夷了?”
说到这里,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猛然问道:“蒙恬,你撤离上郡,匈奴南下怎么办?”
司马爽对始皇帝忠心耿耿,无时无刻不在为大秦着想。
蒙恬听见这话,神情暗淡,转身望向投向函谷关东边一望无垠的平原。
”这个,就要去问皇帝陛下本人了,皇上派章邯到天狼城催促我返回咸阳,匈奴南下,陛下应该自有办法,眼下对付叛逆要紧,你继续说罢。“
司马爽哦了一声,抬头望蒙恬一眼,继续道:
”函谷关城墙建于孝公时代,是用渭河土夯实筑成,质地坚硬,虽历经百年,却仍能屹立不倒,城墙完整,能正面抵挡抛石机投掷石丸。另外,城中武器铠甲弓弩箭支存量可观,足够一战。“
蒙恬微微颔首,他在上郡时便听人说,大秦之内城池,除咸阳城外,就要数函谷关最为坚实,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叛逆应该不会有太多抛石机,他们攻陷寿春后便一路北上,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打造攻城器具。”
司马爽嘿然一笑:“蒙将军还未临战,便已经对叛逆如此了解,佩服!佩服!”
蒙恬轻轻挥手,拒绝了司马爽继续吹捧,接着道:“没有足够的攻城器具,叛军应该会蚁附攻城,他们一路走来,可是裹挟了不少黔首,”
蚁附攻城。顾名思义就是攻城一方用人海战术,借用云梯等器具,从四面源源不断向城池进攻,首先冲上去的人成为后面人的垫脚石,以此类推,死人在城墙前摞起金字塔形状的山丘,直至尸山与城墙等齐,守城一方再无优势,城池便会沦陷。
当然,这只是假设,在实战中,一般情况下,只要攻方进攻坚决,人数足够多,能够承受牺牲,不等尸体堆积成山,城墙上的敌人便会彻底崩溃。毕竟城墙上站着的都是人,不是机器。
“听说张良在寿春就是用的这招,”蒙恬淡淡道。
司马爽想象着函谷关前尸山血海的画面,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那该如何应对?”
蒙恬伸手指向函谷关前已经结冰了护城河,转身对故人道:
“深挖壕沟陷阱,疏浚护城河,安放据马,逐步消耗叛军,”
司马爽一脸茫然道:“护城河已经结冰,如何疏浚?”
蒙恬抬头望故人一眼,云淡风轻道:“司马兄,你听过固若金汤这句话吗?”
司马爽越发迷惑,连忙道:“当然听过,怎么?“
“时间急迫,用铜铁铸造城墙怕是做不到了,不过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将汤?“
汤,翻译成白话就是沸水环绕的护城河。
“那只是儒家的比喻而已,哄骗别人的把戏,”
司马爽嘴里嘟噜着,然而他对蒙恬增加一层认识,从前他只是因为蒙恬击败匈奴,野战无敌,没想到他防守城池也有一套。
“将肴山温泉凿穿。”
”肴山温泉?”
蒙恬神色不变,向故人解释道:
”我在咸阳时问过河工,将温泉引入函谷关,工程量不大,一万兵士三日便可完成,沸水经由事先挖好的洞穴流出城外,汇聚于护城河冰层之下,等到叛逆快要踏上冰层时,开闸放水,接下来。”
“接下来活人就会被烫熟,”
蒙恬微微点头,面不改色道:“皇帝陛下嗜好食用人酱,是该换换口味了。”
两人同时爆发出洪亮爽朗笑声,始皇帝嗜好将仇敌做成肉酱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如果张良得知这个消息,不知有何感想。
两人沿着城墙继续往前走,昨日张良派来的使者首级还挂在城头,迎风舞蹈,死不瞑目的眼睛正望向两人。
司马爽幽然望向逐渐风干的人头,转身对蒙恬道:
“这是张良派来劝降的使者,被我杀了,使者被杀前说赵高会作为先锋攻打函谷关。”
”这个阉人。“蒙恬啐了口唾沫,他对赵高恨之入骨,当年在咸阳,蒙恬差点被此人害死。
司马爽一样怒气冲冲道:“赢风郡守也是被此人害死的,枉费陛下对他如此信任,真是猪狗不如!”
“蒙恬,我担心张良已经被激怒,很快便要攻打函谷关,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时间开通温泉了,“
”放心,”蒙恬抬头望向东方,胸有成竹。
“他还会派使者来的,山东六国皆已反叛,张良的对手不止是我们秦国,他不会在函谷关前耗尽实力的,“
”如果能够招降,他当然愿意试试,不过我们可以借机拖延时间,”
司马爽点头称赞,他抬头望向蒙恬的眼神有些异样,十多年不见,蒙恬已然成长为名副其实的大秦猛将。
次日,蒙恬开始部署手下人马。
两万甲兵在城南一里外驻守,抓紧时间修筑堡垒,开挖壕沟陷阱,一万甲兵跟随当地向导登上肴山,开凿温泉。
就在这一天,不出蒙将军所料,张良派出的使者,再次进入了函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