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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一行十人随奚珂的指引到达了困挥村外。见此处大风早已停歇,山挥更是没了踪影,方才小心进村。
困挥村现已是残破不堪,了无声息。到处散落着被大风吹倒的杂物。更有惨死村民的尸体。奚珂辨识了几具尸首,皆是生前熟识之人。心想他们虽上山捕猎惊扰了山挥,以至招此劫难,但毕竟也还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乡邻。奚珂与众墨者合力埋葬了村内不少尸体。
埋葬着这些死者的尸体时,众墨者无不惊叹山挥的杀伤力,无一例外的每个死者均是被石块击碎了头颅而死,出手之准,力道之狠,实在可怖。
奚珂与莫桩,叔刨,季尺合力抬了一条石板来到自己跌落的怀河岸边放下。来到此处,奚珂不免又想起父母的惨死,不禁悲伤起来。奚拘和松枝的尸首早已被河水冲走没了踪影,众墨者也只好河岸边助奚珂堆起了一座空坟包。
在众人堆砌坟包时,朔一询得奚珂考妣称呼后,取下了背上木箱放于地上,掰开箱扣将箱子打开了。
奚珂见到,朔一师父箱内满是匠用器具,刨锯锉铲样样皆有。朔一伸手从中只取了一杆钎子,便将木箱又闭合上了,放在一旁。他一只手紧握钎子,对着石板一番比量后,将钎头对准石板猛锉上去,顿时石板崩出火星,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奚珂自是见过村中有人使钎子,刻石时那是一手握钎,一手拿锤,将钎子贴到石面上然后用锤子捶打钎尾,使钎头于石上凿出痕迹。可师父他竟不需用锤子捶打,只用臂力便将钎子在石板上刻下了深痕,而且刻得碑文字迹工整又迅速,奚珂暗自心中叹服。
碑文刻好,立于坟包前,奚珂一番哭拜,看得众人也是心中发酸。莫桩搀扶起自己的师弟,好一番安慰才离去。
从困挥村径直去往狱法山脚下并无多远,但朔一还是决定沿着怀河而行,因为那样可以不必担心于山中迷失方向,且也可径直的去往河流源头,查看有无虎蛟池穴。
一行人在困挥村收集了些许粮食,便继续沿着怀河而行了。逆着曲折的怀河绕过几个小山包后,已是下午时分了。众人于一处平坦高地落脚,搭起营帐,拴了马匹,准备过夜。
“此地已是狱法山脚下,夜间营宿当万分警惕。莫桩,你随伯钻,仲铲多去采些柴火,要保证营火一夜旺燃不熄。奚珂你且随兼爱阁墨者莫冉周边勘察。”朔一对二位徒弟说道。奚珂,莫桩各自领命去了。
莫冉搭了只容一人住宿的小帐篷,并不像他人一样都是合力搭建能容下三两个人的帐篷。奚珂来到莫冉帐篷外,见莫冉独自在帐篷内整理着行囊,便也不多说,只是站在外面等候。
莫冉看到奚珂立于帐篷外,问道:“奚珂何事?”
奚珂方才答道:“师父令我跟随您外出警戒。”
“嗯”莫冉应了一声,从行囊中取出一短剑系于腰间。随后又打开了随身木箱。木箱一开,奚珂见莫冉的这木箱所载却是和师父的完全不同,里面竟装着一支弩。奚珂也是习过些许木匠手艺,一看这弩便知其制作极其精巧,用料上等,纤细轻巧的弩臂呈暗紫色,应是某硬质红木材所制。弩机发着黄光,当是上好铜造。而弩弓设计最为巧妙,为方便放于箱中携带,弩弓是可折叠的。
莫冉取出弩,展开弩弓背于身上,又从木箱中取了几支箭矢。
奚珂定眼看那箭矢,通体铜制,箭锋只有一尖,细长而锋利,箭锋之后有一小鼓包,正如同父亲交予自己的三尖响矢一般,鼓包之上有两个进气小孔。
莫冉瞟了一眼奚珂,见他正盯着自己手中的弩箭,于是说道:“奚珂,这也是响矢,与你的那件三尖响矢原理相同。只不过这个箭矢的箭身与箭锋铸为了一体。”
奚珂听莫冉对自己说,点了点头。
莫冉见奚珂只点头,便问道:“那你可知,为何要铸这种一体箭矢?”
奚珂:“若是如三尖响矢一般,只是铜铸箭头的话,虽然锋利,但箭身可是木质,如此一来虽然射出的速度快,但轻飘,威力绝不会比全铜的箭矢大。最重要的应是,木杆的箭矢用的时间长了,箭锋和箭身可能还会脱落,更也不利于反复使用。”
“你很聪明,朔一墨师收了个好徒弟。”莫冉又说,“你可会使用什么兵器?”
奚珂:“我不会兵器。”
“兵器也不是片刻既能学会的,不过你既然要跟我去巡查,还是要携个武器。”
奚珂听了莫冉的话,找来了根粗木棍拎在手上。莫冉见奚珂一个还未完全长高的少年,青涩又内敛的模样,手上却拎着一条粗木棍,十分不协调,又好笑。
“奚珂,你且先拿着那木棍吧,以后等回到了鄚阳,可来找我学弩术。”莫冉说道。
奚珂十分欣喜,用力点了点头。
莫冉:“走,跟我巡查去。”
太阳西沉又被山体遮掩,不久山林中便已大黑。
莫桩扛着满满一摞干柴回到了营地,撂下了柴火,又喂了马匹草料。才见伯钻,仲铲二人喘着粗气背着干柴回来。
待他二人卸下干柴,莫桩凑近过去说道:“伯钻,仲铲,今晚是不是咱仨值夜守火?”
不等他二人说话,于帐篷里传来了朔一的声音,“莫桩,你与伯钻,仲铲今晚值夜。”
伯钻,仲铲二人白了莫桩一眼,双双叹气摇头。
三人围坐火堆,向里加了些柴,伯钻说道:“莫桩,天色已经这么黑了,莫冉和你的师弟怎么还没回来?”
莫桩一愣,:“我师弟还没回来?”
仲铲:“是啊,你看,那莫冉的帐篷里并没人。奚珂不是和他在一起吗。”
莫桩听闻匆匆跑到朔一的帐篷旁:“师父,师弟他和莫冉还没有回来,天都黑透了。”
朔一:“你看好营火便是,不要担心他们。”
莫桩悻悻的回到了营火旁,对伯钻,仲铲说道:“师父说不用担心他们二人。可是天都这么黑了还没回来,这又不是在平时,这都进了山了,还是狱法山脚下了。”
伯钻:“莫桩你也不用那么担心你师弟,你可知那个兼爱阁的莫冉有多厉害?”
莫桩:“兼爱阁个个是武艺高手,这我知道。”
伯钻:“那莫冉,你对他了解吗?”
莫桩:“并不了解。如果不是这次一起出来执行巨子的命令,我也就只是在鄚阳见过他一两面。兼爱阁的墨者本就都不常在鄚阳呆着,自从周王来了以后,就更少见他们了。”
仲铲:“是,他们兼爱阁的墨者经常外出,不像我们非攻阁基本上天天守着鄚阳不出,平时很少能见到他们。”
伯钻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声给莫桩,仲铲说道:“我虽也没见过莫冉几次,但我却听兼爱阁的一个朋友说起过他。说他曾独自一人深入过鬼方,还在那呆了几年。”
莫桩惊异:“独自一人深入鬼方?还呆了几年?”
仲铲也说:“难怪他这一路上来都是一人独宿,原道是确实有过人本领。”
莫桩:“伯钻,你详细说说,他独自深入鬼方还呆了几年是怎么回事?”
伯钻继续小声说道:“我那朋友说,莫冉当时是被巨子派去了北方,深入刺探鬼方某部情报。他去了以后啊,潜伏了一阵,恰遇得鬼方两个部落之间冲突,有一方部落被击溃,连族长的女儿都被掳去要为奴。这莫冉啊,侠义心肠,出手从那战胜的部落手中救下了族长的女儿。这一救,莫冉当时也就正值我们这等青春年纪,就自然的爱上了族长的女儿,两人也情投意合,结合在了一起。这人啊,一但碰上爱的人,就入迷。莫冉当时便要和那女子留在了鬼方不回来了,还书信给兼爱阁主,说要当北方的哨守。也不知当时兼爱阁怎么安排的,反正还真让莫冉在鬼方待了几年。”
仲铲:“师兄,没听你说过这茬啊,他竟能从鬼方部落手上救人?鬼方人的战斗力那可不简单啊,与他们挨边的几个封国常年被鬼方打的屁滚尿流。”
莫桩:“那莫冉确实不简单,能在鬼方人手上夺食。难怪鄚阳的国人常称兼爱阁的墨者为墨侠。”
仲铲:“可莫冉后来怎么又回来了呢?”
伯钻:“那估摸着就是巨子又把他召回了吧。”
莫桩:“伯钻,你说鬼方部落族长的女儿,那长什么样,漂亮不?”
伯钻:“我哪见过,我听兼爱阁的朋友说过,鬼方的美女都是蓝眼白肤,满头金发,还身材健硕。那族长的女儿定是个美人,要不莫冉也不会去救啊,是不。”
仲铲:“蓝眼白肤的那不就是个鬼样,漂亮个啥,还健硕,女人健硕那好看吗,真不知道莫冉怎么想的。”
莫桩笑道:“哎,仲铲,我看你就是相中鄚阳那肉铺商人的闺女了。别人再说谁漂亮你都觉得丑。”
伯钻也笑了起来,说:“师弟,你是真喜欢人家,还是真喜欢吃肉啊,在鄚阳时天天往人家肉铺里跑。”
莫桩调侃:“仲铲都喜欢,看他那肚子,可能更喜欢吃肉。”
话题一转,三人谈笑胡扯了起来。说笑间,其他墨者皆于帐篷内歇息了。
时间飞快,仲铲,伯钻也聊得生出困意,坐在一旁依靠着柴火打起了盹。
莫桩值守前夜第一班岗。他见伯钻,仲铲二人已打了盹。自个往营火里又加了些柴,然后站起身来围着营地走了一圈,向四下望去,一片漆黑。又向狱法山那边的黑暗看了片刻,丝毫不见奚珂与莫冉的踪迹,山中静寂,只有身边的营火烧的木头偶尔噼啪一响。
纵然莫冉厉害过人,可师弟奚珂还是个毛头小子啊,会不会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迷了路。想到此处,莫桩从营火里抽出一根燃木,高高举起,想让他们能够看到营地所在。
一切还是漆黑又寂静。莫桩自己觉得自己举着根烧火棍,这么傻等也不是办法,于是又回到了营火旁坐下,自个发起了呆。
“咻!!”尖锐的哨声!正是响箭发出的声音,哨声从远处直插天际,在黑暗寂静的山中分外刺耳。
不等莫桩反应,朔一的声音已于帐篷中传出:“哨箭!莫冉,奚珂遇险!”
众人或听得哨声或听得朔一的喊声,纷纷起身拿出兵器,冲到了帐外。先是朔一手持两柄长钎为兵器。而后,莫桩,伯钻,仲铲,叔刨,季尺皆取了折叠轻弩,连伯考也拿了把大弩出来。唯明鬼阁墨者孟衍,他腰系布袋,袋内似装有一球形器物。于手上攥着连枷为兵器,那连枷两头为实心木棒,一长一短,中间用铜链相接,做工精湛。
“莫桩点火把!伯考墨师,你带季尺守着营地,其他人跟我走。”朔一坚定的说道,不等他人应下,便持着双钎先向黑暗中行去。莫桩慌忙抽了根木头,缠上浸油的布条,点燃后随着大家去了。
火把没有持续缠绕浸油的布条,很快燃尽了。众人只得摸黑前进,艰难的向山中边爬边呼喊,但一直未能再听到奚珂和莫冉的回应。
朔一:“向前边天空射响箭。”莫桩听得师父命令,端起了轻弩装上响箭,避开树枝遮挡,向前方天空发去。响箭尖啸着直插云霄。众人静听,那响箭飞高飞远后又开始下落,哨声依旧尖锐刺耳,直到响箭落地,哨声才随之消失。之后的大山依然安静,偶有虫鸣,无人声回应。
六位墨者无人说话,只是屏息而听,期待奚珂和莫冉能发来回音。
听了片刻,“嗷!”一声似狼的低嚎忽的传来。有凶兽!
众人纷纷拉开轻弩,搭上箭矢。
“快跑!”从远处传来,正是莫冉的声音。
众墨者听闻,不由分说,端持着弓弩,对喊声的方向疾步行去。莫桩端着弩边跟着大家前进,边对莫冉那边呼喊着:“这里,这里!”
树木茂密,山路崎岖。两边在呼喊声中,慢慢越走越近。从莫冉喊快跑的声音中,也听得出莫冉跑的十分着急。
“快跑!”不多时,莫冉的声音已然出现在了众人身边。可隔着树木,黑暗中谁也看不到对方。
“奚珂呢?”“师父,我,在这。墨者,莫冉他…”奚珂气喘吁吁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快跑!”莫冉打断了奚珂的话,冲众墨者急呼。
众人不再做声,立即随莫冉的声音开始返回了。
“小心,别动!”
众墨者刚翻下一块坡地,与莫冉和奚珂会合。便听得莫冉这么说道。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小心的向周围观察。突然发现,于侧前方林中出现了一双幽冥的碧色眼睛。正凶恶的盯着人群。不是一双,还有一双。幽冥的绿眼不断多了起来,足足有六七双之多,于四面将墨者一行八人包围了起来。
双方紧张的僵持住了。“嘀嗒”血从莫冉脸颊流了下来,滴在了山石上。只有奚珂知道,这是他们俩人刚被凶兽伏击时,莫冉所受的伤流下的血滴。莫冉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受了伤,那凶兽猛然跳出,莫冉横到自己身前,被兽爪划伤,定是伤的不轻,只是一直慌忙逃避凶兽,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他。
“一会儿听我口令。”极其低细的声音,来自孟衍。
奚珂缓缓将注意力从林中幽冥的绿眼移到孟衍身上,见他慢慢的解着腰间的布袋绳,悄悄将手伸入,拿出了其中的器物,一支圆球状的小陶罐。
令人恐惧的绿色眼睛正缓步逼近,一个个似狼非狼似虎非虎的兽首渐渐从黑暗中显现而出。众人端平了弩,不自觉的背靠一起围成了圈,分别对准着每个即将扑来的凶兽。此刻时间仿佛静止,每个人手心都生出了汗。
“闭眼!”
孟衍大叫一声打破了僵局,他喊话的同时猛然将陶罐握手上举过头顶。那凶兽听得孟衍一喊,也立刻向人群猛窜了过来。孟衍当即用力握碎陶罐,顿时刺目的强光四射而出,如闪电劈落一般,将整个大山和天空都照的雪亮。
伴着强光射出,众人闭上眼睛下意识的扣动弩机,将上好的弩箭朝外倾泻出去。
“撤!”孟衍喊道。
众墨者睁开眼睛,看到原来孟衍握碎的是一罐飞雷流萤。原本集中于陶罐中的莹虫,被孟衍握碎时受到了惊吓,所以发出耀眼强光,现在莹虫正四散飞走,只发着渐渐淡去的余光。
借着余光,奚珂发现这些凶兽似狼一般体态,却比虎的身板还大,满口尖牙,脑袋上生有奇特纹路,个个通体白色长鬃,威猛异常。但眼下却一个个被飞雷流萤的闪光刺得伏地低嚎,更有其中两只中了弩箭,四下乱窜发狂哀啸。
众墨者见凶兽被闪光暂时慑住,二话不说,抓紧时间逃离。
直到到了营地,众人才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
借着营火,奚珂看到莫冉脸上的那道爪痕很深,由额头经左眼直划到脸下。伯考取了些膏药,简单帮莫冉处理了一下,包扎起来,说道:“墨者冉,你的眼睛怕是..”。
莫冉:“没关系。”
奚珂愧疚的走到莫冉身边,看着他,说:“墨者莫冉,都怪我拖累了你。”说着便要对莫冉拜叩。莫冉阻止了奚珂,道:“都说了没关系。奚珂你还小,以后要好好研习,要成为我墨家中流砥柱。”
奚珂:“墨者莫冉…”莫冉摸了摸奚珂的头,笑了笑。
于此同时,一旁的朔一说话了:“孟衍,你可知那是何凶兽?”
孟衍:“应该是独谷。”
朔一:“独谷?明鬼阁可有记载?”
“有记载,可是..”孟衍说,“可是记载中写的,与我们所见并不完全一致。”
“如何不完全一致?”
孟衍思索着说:“那凶兽外形样貌与记录上独谷完全一致,但记录记载上的独谷并不是在狱法山,且最重要的是,此凶兽应是在商王武丁北征时便被灭绝了。自那之后,已有五百余年未再有人发现了。太奇怪了。”
朔一:“已五百余年无人见得了,今又于狱法山现身,确实有问题。那凶兽可有凶兆?”
孟衍:“并无凶兆。只是肉食,吃人罢了。对了,还有一点,我记得记载中并未说独谷会群体活动,而今所见,却是成群协力而行。”
朔一稍一思索,说道:“没有记载是群体活动吗?那凶兽确实群体协调能力很强。方才我们呼喊着前去救援时,它们定也听到了我们,却没有先行发起攻击。反倒是待莫冉奚珂二人与我们会合后,一并将我们围死了以后才突然现身。若不是你备了飞雷流萤,想必我们难逃虎口。”
孟衍:“朔一墨师,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必要用木鸢将此事火速传达巨子。”
朔一想了想,道:“且先不必,木鸢珍贵,我们也只携一只。我想明天白天再换条路线,继续上山查探一番。若能再发现些要紧事,再用木鸢不迟。”
孟衍点了点头。
莫冉听到了朔一,孟衍二人的谈话,说道:“朔一墨师,明日还坚持要去山上吗?”
朔一听得莫冉说话,转过头来:“莫冉,你留在营地好好养伤,不必去了。”
莫冉:“可如今山上已是有了山挥,独谷。甚至还可能有虎蛟。太危险了,单凭其中一种凶兽就算我们一起也绝应付不了,朔一墨师您可不要再去冒险了。”
朔一:“调查虎蛟之事乃巨子交予我们任务,跋涉半月有余,这已近怀河源头,若不去勘察一番,实在有愧。”
莫冉听朔一语气坚定,亦不再劝。
众人在营地困乏的睡了一宿。直到天完全放亮,最后值守的仲铲才钻进帐篷安心歇息去。
奚珂一早起便来在营地附近摘了野菜和蘑菇,帮着莫桩熬了早饭。一行十人吃过早饭,只待着朔一发话。
朔一见众人正待自己发话,便说道:“老夫思量了一宿,想这山上不仅有昨日见的独谷,还有山挥,虎蛟,或许还有其他凶兽,强行上山必是凶险万分。而昨日莫冉负伤,伯考墨师年事已高,奚珂又年少。所以决定,就由老夫一人上山吧。你们也不必等我,且速回鄚阳吧。”
众墨者听朔一这么一说,皆是一惊,莫桩抢先说道:“师父!你怎么能让我们回去,自己上山去。”
奚珂:“师父!徒弟愿随师父上山。”
伯考:“朔一,你这样不妥,我们即是一行,怎能留你在此,当一起返回鄚阳。”
朔一:“我心意已决。山中险恶本不该冒险,但如今凶兽异动,事关重大,我必须去看个清楚。伯考墨师,请讲飞鸢交予我吧。”
众墨者一番劝阻,朔一依旧坚持独自上山的计划。
奚珂刚失了父母,这又眼看朔一师父要独自涉险上山,不禁抓住朔一的灰袍说道:“师父,带着徒弟我一起吧。徒弟没了父母,不能再和师父分开。”
朔一拉住奚珂抓自己袍子的手说道:“珂儿,只不过是让你们先走。为师随后赶上你们。你可是忘了师父告诉你的咱墨家规定第二条,要服从师父的话。”
奚珂默不作声,暗自伤心难过。
伯考见此情景,也无奈转身去往营帐准备给朔一拿木鸢。伯考在营帐旁,蹲下身子打开了木箱,正要拿出木鸢。只听得马匹嘶鸣,顿有黑影闪来!
一只独谷猛然从营地旁的灌木窜出,伯考躲闪不及,被独谷一击扑倒。独谷前肢一按,张口便咬住了伯考肩颈处,伴随伯考一声痛嚎,顿时血流如注。
众人大惊,见独谷来袭,急取武器。
伯钻见师父被袭,爱师心切,不及去拿弓弩,从地上抄起一根木棍便冲了上去。那独谷见伯钻持棍奔来,猛便将伯考甩到一旁,张着血口就朝他扑跳过来。伯钻躲闪不及,被独谷正直扑倒,好在伯钻并未丢了木棍,持着木棍用力驾住了兽口。
莫冉手快,先拿得兵器,端起轻弩便要射那头将伯钻扑倒的独谷,却猛然发现一旁孟衍亦被另一头独谷窜出拍倒,那独谷张着大口直朝孟衍头上咬去。“唰!”莫冉准头一转,一箭射中拍倒孟衍的独谷头部,独谷受了箭嚎叫着踉跄了一下。孟衍乘此时机摆脱独谷兽爪,爬起身够到自己箱旁的连枷,不等回身便对着独谷抡了过去。
仲铲听得帐外声响,取弩出来,却见马匹正被一只独谷咬翻在地。不等回神,一只独谷朝他疾驰而来,一口将他拿弩的手臂咬住,拉倒在地。仲铲惨叫了一声,咬牙用弩矢向独谷扎去。
见师父和师兄被袭,叔刨,季尺双双取了弓弩,朝独谷急射。朔一双手持钎,正要上前援救伯钻,却被又一只袭来的独谷截住了去路,那独谷横在朔一面前,凶恶的踏着步子瞪着朔一,欲要前扑。僵持之际,“嗖!”的一声响,一道金光闪过,那独谷后腰被一全铜响矢贯入,独谷疼的一声惨嚎,急转过身扑向箭来的方向。朔一看去,正是奚珂取了伯考的大弩,两手驾着,射出响矢击中了这头独谷。
片刻间,营地内人兽战作一团,到处血花飞溅,哀嚎吼叫声混作一团。
扑倒伯考和伯钻的独谷受了叔刨,季尺两箭,又丢下伯钻,冲叔刨而去。叔刨正持着弩要上弩矢,见独谷袭来,本能的抬起轻弩来挡,那独谷一口连带着轻弩和叔刨的手掌一并咬下。叔刨痛苦惨叫,季尺更是被眼前的独谷吓的发抖,拉开了弩弓,一连几次却都没能将弩矢放进去。那独谷咬着叔刨的轻弩和手指,一爪又抓向叔刨面部,直扯下叔刨脸上一块血肉。
孟衍先是用连枷的一头甩击中了独谷,接着又换手接住,再抡一圈用另一头向独谷击去。那独谷张口咬住连枷,向后一扯,孟衍手拿不住,被夺了兵器。莫冉一箭又发,再中这头独谷,独谷张口吼叫,孟衍顺势抓回连枷,向独谷头上猛抽。独谷虽挨了两箭,又被连枷打中,但仍是凶恶,迎着连枷挥爪击向孟衍,孟衍闪躲不及,手臂被扯去一大块肉,鲜血直涌。
朔一见劫路的独谷奔奚珂去了,心中急火,用力将手中长钎投出。只见那长钎虽笨重,但经朔一这么一甩,却如箭矢一般轻飘快速,直插入独谷后股。那独谷受此一击身子一斜扑在了奚珂一侧。奚珂有条不紊的再次用力拉开大弩,搭上全铜响矢,对着滚在一旁的独谷头上便是一箭,如此近距离,箭矢径直射穿了独谷的上下颚骨,似将兽口钉了起来。纵是如此,那独谷依旧挣扎着起身,要再袭来。恰莫桩赶来,抵近一弩将其再度射翻。
朔一见奚珂已无险,稍定心神,却见林中又跳出两头独谷,伺机扑入战局。如此情景,朔一自觉已到了危亡地步,猛的想到木鸢。他不顾一切冲刺至伯考身边,见伯考已经闭眼,手里却拿着木鸢,似等着自己。朔一虽心头一痛,但二话不说拿过木鸢,见木鸢上已血书有“狱法异兽大难”,原来是伯考自觉将死,在木鸢上写下了讯息却没能投射。朔一拿着木鸢,毫不犹豫的奋力将木鸢投向了天空。
木鸢轻盈如云朵,被朔一用力投至天空后,先是急窜上天,后反而不紧不慢的缓缓迎风飘起。在天上转起了大圈,随着转圈越飞越高。待转的高了,又便好似被某物吸引着了似的,转而向东南方鄚阳方向飞去了,虽突来横风将木鸢吹的晃了几晃,但风一息,木鸢却能又掉过头来,继续轻飘的朝着鄚阳去了。
朔一眼见木鸢飞高,不等舒气,腰间便是猛的一疼,被独谷从身后一爪拍倒。朔一不及起身,便被独谷一口咬住右腿,向后拉扯。朔一强忍腿部剧痛,拧过身子一声怒呵,换做双手握紧长钎,发力收腿,迎着兽头将长钎猛插过去。那独谷只顾咬紧朔一,不想被朔一长钎贯颅而入,即刻翻眼死掉了。那独谷虽死,却是死死咬住朔一右腿,朔一强掰开兽口才发现如此剧痛竟是腿骨被咬断,裸在皮外。
莫冉见孟衍伤重不支,抽出短剑,一个突刺,将已中两箭的独谷刺中。不等独谷回身,抽剑再削,剑光闪过,直削断了兽颈。那独谷虽颈上喷血不止,却也未死,直被孟衍的连枷打碎了头骨才不动弹了。
奚珂举着大弩又射了一箭,急忙敢至朔一师父身旁才发现营地周围又围上了不下十只独谷,个个凶神恶煞。而营地之中,虽死了三只独谷,却是只有自己,莫桩,莫冉三人无恙了。
朔一也见如此情景,对奚珂大喊:“快跑!”
奚珂自是不跑,与莫桩一起又搭上弩箭,正欲再射。却见伯考,叔刨,仲铲已死。营中独谷均已负伤,撤至外围与那十数只独谷渐渐逼近。伯钻和季尺,莫冉搀扶着负伤的孟衍都被逼到了自己这边。
恰如昨晚的情形,但却是伯考,叔刨,仲铲已死。朔一,孟衍重伤。又于白天被独谷围住,纵是孟衍再有飞雷流萤,也没有效用了。奚珂等五人将重伤的朔一,孟衍围起。持弩对外,毫无他法,只能眼看独谷一步步逼来。所有人都明白,一旦这十余头独谷扑来,将是必死无疑了。
奚珂心想,父母之死而自己独活,是莫大的痛苦,今日确是能守着恩师一起死,也算是种报答了吧。奚珂想到即将与父母团聚了,便抬头向天望去。却见两道红箭一并携带疾风从自己头顶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