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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杨大武正在床上鼾声如雷,呼呼大睡,飘飘然然,梦见凉粉西施。
是日,杨大武在腾冲赶集,三个地痞正围着一个卖凉粉的饮食摊子起哄,吓得路人躲避。杨大武过去一看,原来是个姑娘家在当中哭啼。只听得一个高个黑瘦的地痞威逼道:“你的凉粉不好吃,太辣了,就是不给钱你!”另一个肥胖矮小的地痞道:“就是不给你钱,我吃了你三碗凉粉,辣得我舌头要掉了。你应该倒赔我三碗凉粉的钱才对!”又一个癞头的地痞说:“我吃了五碗,辣得我肚子咕咕噜噜的响,你要倒赔我五碗凉粉的钱!”那姑娘一面哭,一面道:“我的凉粉不好吃,太辣了,你们吃那么多碗干什么?这明明是来捣乱,来赖人,来骗钱!”那个高个黑瘦的道:“不吃,怎么知道辣?不多吃几碗,怎么知道太辣?你还狡辩,还不认账,还不快快赔钱给我们!”杨大武就问那高个黑瘦的道:“你吃了几碗?”那高个黑瘦的道:“我吃了六碗,辣得我,舌头也痛,肚子也疼。她还不认账,不赔钱。还有没有天理良心啊!”杨大武问:“这么,一共要赔你们几碗凉粉的钱?”那个高个黑瘦的指着哪两个道:“他三碗,他五碗,我六碗,一共十四碗。”杨大武问:“一碗凉粉几个钱?”那个高个黑瘦的道:“她说,一文钱一碗。现在她要赔我们十四文钱,我们才放过她!”这杨大武道:“来,这钱我赔你们。”说着就退到路边没人的地方来。
那三个地痞不知是杨大武用计,才跟了过去,被那杨大武一人一脚,早踢翻在地,揪着三个的头发集在一起,便道:“你们吃了几碗,我就给你们几个耳刮子。”说着,噼噼啪啪一阵乱打,一阵乱响,打得那几个地痞眼冒金星,脸如死灰。这杨大武道:“现在,我的手打疼痛了。不打不知道,打了,才知道手疼痛!我这一耳刮子,要十文钱,你们一共要赔我一百四十文钱。还有刚才的那一脚,你们每人还要赔五十文钱!不赔就打死你们!”吓得几个地痞跪地求饶,磕头赔罪。杨大武道:“刚才你们几个吃了几碗,快把钱给那姑娘。“几个地痞道:”我们一个钱也没有,都是出来混吃混喝的。本想吃了再赖几个小钱的,不想遇到大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求饶恕我们吧。“这杨大武道:”真的没钱?再不拿出钱来,我又是一人十个耳刮子打来。“几个地痞又是磕头道:”真的没钱,要有钱,谁来赖这凉粉吃的。我们都俩天没有吃东西了,因太饿了,才出如此下作,赖几碗凉粉吃。因肚子空空,吃了肚子辣疼痛了,就想顺便赖几个小钱的。真的没钱,求求大哥饶恕我们吧。“
那姑娘早不哭了,过来说道:”算了吧,叫他们走,以后不要再来胡闹就是了。“杨大武道:”还不快滚!谁再敢来纠缠,就打死谁!滚!”几个地痞,爬起身,如丧家之犬溜了。
那杨大武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摸出一块银元来,递给那姑娘道:”这是我师傅给我的。在身上大半年了,我不大用钱,你拿去也可以帮补一下亏损。“这姑娘那里肯收,两个的手推来推去,倒有些男女授受不亲了。最后那杨大道:”就收下吧。就当是我买凉粉吃,以后每逢赶集,我来吃一碗凉粉就是了。”这姑娘顿时眼睛一亮,收了那一块银元,道:“那好啊,大哥一定要来啊!”说话间,对着那杨大武,露齿嫣然一笑,秋波传情。这杨大武定神一看,原来这姑娘如花似玉,身材高挑,风韵苗条,眉宇间风流无限。这杨大武,此时才第一次感受到,女性的阴柔之美,秋波的魅力,露齿嫣然的诱惑。那心只是蹦蹦乱跳。便支支吾吾道:“好,一定来。”一面说着,一道烟溜了。
原来这姑娘姓秦,名香宝,是腾冲做小生意人家秦豆腐的独生闺女。这秦豆腐开着个豆腐坊,每逢赶集,做些凉粉叫闺女去闹市卖,希望有钱有势的公子看上了,嫁去。这秦香宝倒是生得貌美,故人都呼她凉粉西施。
起初杨大武不想来吃凉粉的。可夜深人静,眼前总是飘过那凉粉西施的露齿嫣然一笑,秋波含情脉脉,身材风流。后来每逢赶集,那杨大武这一双脚,却不听使唤了,总是将他引领来到这凉粉西施的饮食摊子。这样一来二去,两个相好了。杨大武又有武功,身材魁梧,又有雕玉的手艺,在腾冲的青年后生中,也应该是佼佼者了。男才女貌,这本该是一件好事。
谁想那凉粉西施的父母,最是势利眼。嫌弃杨大武非大富大贵公子。硬是将这一对鸳鸯打散了,生拉活扯,把凉粉西施许配给了那郭大少爷了。这郭大少爷家确实大富大贵,在腾冲开着好大一个珠宝翡翠玉器店,叫郭大玉宝。
急得这杨大武痛苦万分。这凉粉西施最是个孝子,婚姻只得听命父母;这凉粉西施又最是个情种,心早已归属杨大武。固出嫁头一天,找杨大武私会,将这女儿家的初夜给了杨大武。
此时,杨大武正在梦中与那凉粉西施云雨,初此交欢,阴阳交合,天地神通,狂风暴雨,雷鸣电闪。只听得一声霹雳,崩浪雷奔,将杨大武从梦中惊醒,啊呀大叫一声,吓得满头虚汗,一身酥软。摇摇头,定了神,明明刚才梦中所见所历,是过去亲身经历,如何今日又在梦中再历一次?的确,那是杨大武的初情初恋,刻骨铭心,如何忘怀?心有不甘,它日入梦,也如当初。那杨大武清楚记得,也就是在凉粉西施嫁人之后,杨大武才又遇上了那殷桂花,也是在杨大武与殷桂花成亲后的这一年,杨大武才杀了洋鬼子,上了雾露河。如今这杨大武早已发迹,那凉粉西施下落如何?生活可好?杨大武一直打听不到消息,一直放心不下。
正是:情天情海幻情深,义云义雨梦义远;只恨俗人追铜锈,可怜西施成烟花。
却说杨大武从梦中惊醒,啊呀大叫一声。惊得这杨夫人赶来床边道:“武爷醒了!”一个丫鬟见杨大武满头虚汗,忙忙打来清水,帮杨大武抹脸;另一个丫鬟早跑去对面肥牛酒馆叫店小二来,将刚才的菜饭收拾拿去热了。这个杨大武定了神道:“不用再送过来,我自己过去吃。”说罢,起身过对面的肥牛酒馆去了。杨夫人即吩咐两个丫鬟跟过去伺候。要了一个单间阁楼吃酒。那店小二早已将刚才的菜饭热好,牛酒饭食摆上桌来,又加了一盘凉白鸡,一碗红烧牛肉。这杨大武看那店小二有些面熟,一面吃喝,一面认真回想,方才记起来,这店小二原来是腾冲郭大玉宝家的杂工胡三。杨大武便吩咐两个丫鬟回去,不必伺候,自己一人吃酒倒还爽快。两个丫鬟只得回去了。杨大武便叫那店小二过来问道:“我记得你是腾冲郭大玉宝家胡三,如今为何到了保山肥牛酒馆跑堂来了?”
那胡三方便哈腰笑道:“武爷,刚才小的就认出你是腾冲的武爷了。在郭家时也常听我家少奶奶提起你。说来,真是一言难尽啊。我家那少奶奶命苦啊!”杨大武问道:“敢问你说的你家少奶奶,是不是就是那凉粉西施?”那胡三道:“正是。”杨大武急问道:“那凉粉西施现在如何?快快说来,我自重重赏你。”那胡三起初不肯说,杨大武从衣兜里摸出十个银元来,赏给那胡三。这胡三才一五一十说了。
那郭家在腾冲开着个郭大玉宝珠宝店铺,虽然富有,但这郭少爷却非本分之人。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人都叫作郭歪歪。这郭歪歪每每赌钱输了,回来就拿凉粉西施出气,轻则谩骂,重则拳脚相加。骂凉粉西施是个破烂货,新婚不见红,已被人破瓜。那凉粉西施如在地狱一般,暗无天日。后来那凉粉西施有了身孕,苦苦挣扎,生了个男孩,那郭老爷倒是喜欢这孩子,两个小姨子也喜欢这孩子。两个小姨子对凉粉西施也亲如姐妹,三人十分要好。可这郭歪歪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骨肉,经常打骂凉粉西施。再后来那郭歪歪却因豪赌,将郭家产业一夜输个精光,又将凉粉西施卖到这保山春香堂妓院。那凉粉西施死也不肯接客。好在那凉粉西施天资高贵,被这春香堂妓院卖艺不卖身的头牌崔媛媛看上了,认作干妹子,教些淮南琵琶弹唱。每日卖艺不卖身,为这老鸨子大把大把赚钱,那老鸨子才不再逼凉粉西施卖身。前一阵子,那郭歪歪又豪赌输了,郭家再没有什么东西可卖。那郭歪歪又将自己两个亲妹妹卖给了春香堂妓院。听说那两个小姨子生得虽然如花似玉,柔弱苗条,可是性情却是磐石般刚烈,也是死不接客,如今还被那老鸨子关在地窖里,不知是死是活。
那杨大武听了,急得摩拳擦掌,忙问道:“如今那凉粉西施生的男孩在哪里?”胡三说:“在郭家,那郭老爷老两个带着,倒也喜爱。”那杨大武又问道:“那郭歪歪现在哪里,带我去,我一拳把他去打死!”胡三便道:“武大爷,不用你去打,恶人自有天收。那郭歪歪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欠下一大笔赌债还不了,前几天被讨债的乱棍打死,扔到河里去了。”这杨大武听了才平静了一些,又问:“如今那凉粉西施如何?”胡三道:“在春香堂妓院卖唱陪客吃酒。”这杨大武立起身来道:“春香堂妓院在哪里,快快带我去,回来我赏你五十个大洋!”那胡三笑道:“不远,就在那闹市口,我这就带武爷去。”胡三下了围腰,洗了脸,挡了挡身子,带着这杨大武奔那闹市口去了。那杨夫人见杨大武急急忙忙去了,赶出来追问道:“干什么去?”那杨大武头也不回。
雷厉风行,拐弯抹角,那胡三带着这杨大武来到了春香堂门前,果然风花雪月,纸醉金迷。
但见:风过起处廋粉香,人来初到肥汗臭;叽叽喳喳俏美人,来来往往醉鸦男。花花绿绿阁楼叠,横横竖竖灯笼挂;弹琴有声无情调,喝彩无意有滥音。无情骂俏不可亲,有意炫富随便抱;金银嫩肉作交易,良心天平称如何?
话说那杨大武跟这胡三来到春香堂门口,早有几个姑娘来纠缠,那红黄蓝绿各色旗袍,或裹着苗条身材,举手投足,扭屁股,摆腰肢,风骚窈窈;或包着大奶肥臀,搔首弄姿,媚眼星流,飞香吻,开衣襟,浪荡窕窕。
这胡三早已大声叫道:“叫你们老板娘来!”只看见那满脸横肉,涂脂抹粉,肥胖如球的老鸨子滚将过来,堆起笑道:“来啦,来啦!哎哟,是两位大爷哦。姑娘们,来客啦!”胡三道:”我们不要这些骚娘们,我们要最上等包场头牌。“喜得那老鸨子屁滚尿流,忙引着这杨大武与胡三上了三楼,来到楼上楼,阁楼大厅华贵包房上首,坐了。即刻吩咐酒食茶水点心奉上。又叫来五六个上等姑娘伺候,捶腿推拿,松筋揉骨。
只见那包房金碧辉煌,幔帘胧烟,彩挂飞霞,灯笼高悬,花烛闪烁,隐隐仙乐,慢慢歌声,飘飘而至。早有五七个长袖舞女,款款舞来,回首卖笑,舞袖藏俏,弄资勾魂。又听见一阵急促琵琶声,疾风骤雨,和声出来。都知道大头牌崔媛媛出来了,那些姑娘舞女,皆屏声静气一旁站了。但见那头牌,貌若天仙,品如美神,衣裙不俗,神采飞扬。有诗为证:
靥笑春桃云堆翠髻,唇绽樱颗榴齿含香;
纤腰楚楚回风舞雪,珠翠辉辉满额鹅黄;
娥眉颦笑将言未语,款步乍移待止欲行。
唱词模糊歌声柔美,琵琶骤雨月射寒江;
乐音素洁春梅绽雪,歌词清高秋菊被霜。
弦外之音冰清玉润,余音袅袅霞映春江。
只见那胡三看得眼睛发光,听得神魂颠倒,馋得口水慢流。这杨大武敲着桌子叫道:”错啦,错啦!我要的不是这个,快快再叫最好的头牌出来!“那老鸨子慌慌忙忙赶了过来道:”就来,就来!大爷稍后,还有三五个头牌呢!要不,大爷今天都包了吧?“杨大武道:”都快快叫来,所有头牌,老爷我今天全包了!“那老鸨子即刻吩咐,又将春香堂的五个头牌都叫来了。端的个个天仙,群英荟萃,风情万种,帝王后宫;应惭阿房宫美色,实愧汉武帝嫔妃。这杨大武都个个过目了,没有他要找的人,这如何是好?那杨大武焦躁起来,问道:”还有没有头牌?快叫来!“这老鸨子道:”大爷!头牌都在这里,哪里还有?“那杨大武起身,一把揪着那老鸨子的头发道:”本大爷又不白包你的头牌,要多少银子就给多少。头牌快快都叫了出来!休要引老爷性发,通教你屋里粉碎!把你这鸟春香堂倒翻转来!“那老鸨子早已跪地求饶,道:”神武大爷!我知道,你洋鬼子都敢杀。求求高抬贵手!真的没有了!头牌都在这里了!“说罢,即叩头,叩头且破,面如死灰。此时,只见一高个黑瘦的打手模样的人,扑通跪倒在地,道:”武大爷!要找的可是凉粉西施?我知道在哪里!“那杨大武回过身来一看,原来这人是过去纠缠凉粉西施饮食摊子的那个地痞。欲知这地痞说出凉粉西施的下落何处,且听下回分解。
正是:昨日无缘梦幻恨,今朝有情雷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