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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王继恩之后,李皇后喜滋滋的坐下来端了一杯茶品着。心底的忧虑有了结果之后自然是一番轻松,甚至昏暗的寝宫也不那么萧索了。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说是宰相吕端求见。
“哦?他来干什么?”李皇后心里想着,随口吩咐道:“请他来吧。”
吕端,字易直,至道元年(995年)拜相,出任户部侍郎、同平章事,升门下侍郎、兵部尚书。为政识大体,以清简为务。太宗称其“小事糊涂,大事不糊涂”。
他走进宫来向李皇后施礼之后便关切地问:“不知陛下龙体如何?”
李皇后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不好。怕是时日无多了。”说到此,原本放松的心情又暗淡起来。
吕端听罢,禁不住老泪横流。想起皇上曾经是多么的英姿勃发,如今却也逃不过大去之日。越想越觉得悲从心中来,竟放声大哭。
看着泣不成声的吕端,李皇后也暗暗垂泪,忍不住劝道:“吕相不必太过悲痛,现在还是想想陛下驾崩之后的事吧。”
吕端止住了哭泣,点头道:“皇后说得极是,应该早作准备才好。”
李皇后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关于即位之事不知吕相有何安排?”
吕端接道:“当按照朝廷祖制及礼制办理。”
“如果说换个人呢?”
“换个人?”吕端听得有些糊涂了,他用困惑的眼神看着李皇后。
李皇后咬了下嘴唇,心道“吕相忠心耿耿,位列宰相,如果元佐即位之事能得到他的支持那可就太好了!”
“吕相,你是朝中重臣,我也就不瞒你了。依本宫的意思是想让元佐即位。”
“啊?!”吕端惊得几乎喊了起来。
“为什么?”他急急地问。
李皇后平静了一下,将自己对赵恒和赵元佐的看法一一讲述出来。说到最后,已是明显的偏袒着元佐了。
吕端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一句话。他知道,虽然都是李皇后的儿子,但总有个亲疏厚薄之分。当娘的有这心思也是正常,只不过赵恒是太子,即位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他只当是李皇后唠叨唠叨罢了,翻不了天。
李皇后见吕端沉默不语,反倒认为吕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心里一阵高兴。她要再烧一把火,让吕端彻底下决心。
“吕相,我可以告诉你,朝中已经有人在谋划此事了。如果吕相也加入进来,元佐登基之事可就没什么问题了。”李皇后有些得意的说。
人,往往会在劝说别人的时候加大筹码。只是,这筹码别用错了地方。
吕端听完李皇后的话心中暗自一惊,如果说李皇后自己想想也就罢了,若是有人已经开始运作了,那就是谋反啊!
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之后,吕端当然知道如何把握分寸。他要从李皇后的嘴里探听到究竟是什么人在搞鬼。
“皇后,不知都有谁参与呢?分量不够可不行啊。”吕端故意有些瞧不起的说。
“宣抚使王继恩、参知政事李昌龄、殿前都指挥使李继勋、知制诰胡旦等等,吕相认为这些人分量够不够呢?”李皇后明显用显摆的语气回答着。在她看来,吕端一听这些人的名头一定会大吃一惊,然后连连称道。
她在等着吕端的表现。在等着吕端急于加入到这些人中间的姿态。
吕端确实大吃一惊,愣愣地站在那里。突然,他倒头跪倒在地。
“吕相是不是也想为元佐登基出一份力?”李皇后满意的看着匍匐在地的吕端。
吕端苍老坚定的声音在殿内响起,“皇后,恕臣不能苟同。这些要元佐登基的都是乱臣贼子!”
“什么?!”李皇后懵了,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吕端继续沉稳地说道:“寿王是陛下钦定的太子,废掉太子而另立新君就是抗旨;不以太子登基就是罔顾祖制;臣子间相互暗通罢黜太子,更是谋逆!按律当诛九族!这和谋朝篡位有什么区别?”
“你!。。。”李皇后有些恼羞成怒了。
吕端索性站了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李皇后,那目光坦诚而又坚定,没有丝毫的怯懦和闪避。
“皇后想想,寿王天资聪颖,在民间颇有威望。当百姓得知寿王被立为太子时奔走相告,喜不自胜。这都是一代明君即将问世的前兆啊!而元佐整日精神恍惚,病情时好时坏,如何能处理国家大事?又怎能有寿王在百姓中那样良好的口碑?如果元佐即位,百姓和朝中拥戴寿王的人揭竿而起,国家岂不是要经历内乱?民众岂不是要遭战火之殃?那时国将不国,这些是皇后乐于见到的吗?”
“这个。。。”李皇后语塞了,再蠢她也不会将好端端的大宋朝断送掉,那样还让元佐做谁的皇帝?
吕端向李皇后面前走了几步,语气也和缓了下来。
“那些鼓动皇后另立新君的人都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他们怕寿王登基后会对他们不利,所以便顺应着皇后的心意以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他们今日能废黜太子立元佐为帝,他日就能废掉元佐另立他人。皇后和元佐不过是他们玩弄于股掌中的物件罢了。当年蔡瑁逼走公子刘琦,立刘琮为主,后来刘琮母子都被杀了的事,皇后难道要亲自体验一下吗?”
吕端的这番话着实让李皇后心惊肉跳,她可以不考虑朝臣和百姓的感受,但她不能不考虑自己和元佐的未来。本来是要做皇帝的,不要最后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吕端的话不无道理,谁能保证王继恩一直死心塌地的效忠元佐呢?
她突然想起王继恩说早就已经开始谋划废掉赵恒了。这句话现在想来让她不寒而栗,看来吕端说的没错,王继恩确实是为一己之私在谋逆!
吕端观察着李皇后的反应,见李皇后的额头上冒出了密密的汗珠,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地面,便知道他的话奏效了。
“皇后,一切还都来得及。这些乱臣贼子谋逆本就是出于私心,根本不是为江山社稷考虑,也和皇后没有半点关系。但这些人必须根除,否则我大宋不保啊!”吕端巧妙的将李皇后和谋逆这件事撇了开去。
“对对!和本宫没有任何关系。”李皇后急忙表白着。
“不知这些人有什么计划?”吕端单刀直入的问到了正题。
“他们。。。”李皇后犹豫了一下,把心一横终于将王继恩的计划都讲了出来。不管怎么说,赵恒也是自己的骨肉,他若登基不会对自己和元佐怎样,但要是她们母子俩被王继恩利用了,那就太可怕了!所以供出王继恩势在必行。
这回轮到吕端脑门上沁出汗珠了。王继恩着实狠辣,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如果让他们实施下去,赵恒必死无疑!看来自己应该立刻去找赵恒商议一下对策。
“皇后莫急,一切都由老臣来安排。只是皇后切莫声张,不要让王继恩看出任何破绽才好。”吕端叮嘱着。
“这个本宫知道。”李皇后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缓缓的点着头。
寿王府。
当吕端把从李皇后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赵恒后,赵恒瞬间就懵了。愣愣的坐着,手里正在拿着的书慢慢的滑落到地上。
他没想到王继恩竟然部署的如此周密,如果不是吕端探听出消息,恐怕到被拿下的那一天他还都被蒙在鼓里。
赵恒抿了抿嘴唇,他感到咽喉发涩,看来是心火太旺了。
“呃。。。燕官人,你看这事怎么办?”赵恒焦急地看着旁边泰然自若的燕飞阙问道。
燕飞阙笑了笑对赵恒说:“寿王,既然王继恩已经出手了,那我们就接招吧。”
“如何接招?”吕端不解的问。
燕飞阙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若有所思的回道:“将计就计。”
“这。。。能行吗?”赵恒还是有些担心。虽然他对燕飞阙的办事能力很放心,但此次毕竟是关乎他的生死存亡。燕飞阙是否还能像以前一样妙计连连救他于危难?
燕飞阙颇为自信的转过头来看着赵恒,从他的眼神中,赵恒能看到的是果敢和坚毅。
赵恒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笑着对吕端说:“吕相,咱们都听他的吧。”
三月二十九日。阴。
汴京的天空中浓云密布,似乎预示着一场暴风骤雨的来临。
皇宫内已经乱做了一团。因为,皇上驾崩了。
勤政殿上站满了被通知而来的各级官员,他们彼此小声的议论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出紧张的神情,习惯了平日的节奏和规律,此时随着先皇的离去可能都要被打破了。未知,才是最让人提心吊胆的。
“皇后驾到。”宫人尖细的声音让所有大殿内的官员都是一惊。
李皇后缓步走上殿来,坐在龙椅旁的一把椅子上。她扫视了一眼群臣,开口说道:“陛下驾崩,国之痛事。但陛下生前立下遗诏,还望各位遵从。”
“臣遵旨。”百官急忙跪倒在地准备听旨。
她向知制诰胡旦点了点头,胡旦随手从旁边的宫人手中接过早已按王继恩的意思拟好的遗诏朗声宣读起来。
“朕今立诏:寿王德才兼备,仁义更布于四海,堪当新君。。。”胡旦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这不是他草拟的遗诏,而是有人给他调了包!但他念的这几句,百官都已听见了。遗诏在手,不由得他不念下去。冷汗一串串的顺着他的脸颊淌了下来。
吕端立刻带头高呼“万岁!”。接着,不明就里的官员们也山呼起来。
胡旦偷眼看去,只见百官中却没有王继恩的身影。只有参知政事李昌龄惊愕的和他对望着。看来李昌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在勤政殿旁边的一间宫殿内,王继恩正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失落的看着屋外走来走去的宫人和官员。
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更没有人会相信这个曾经在皇上身边的红人现在却被囚禁着。而看守他的正是梅落和四个云旗卫的顶尖好手。
他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此前,他已让胡旦将遗诏写好,那上面历数了寿王赵恒的不是,最后以先皇的名义废黜太子,立赵元佐为新君。他已经通知了李昌龄,带领一班权臣在胡旦宣读完遗诏后就拥戴赵元佐为帝。而殿前都指挥使李继勋则带兵守在殿外,随时用武力解决那些不听话的人。
可就在他信心满满的布置完这一切后,李皇后却派人请他到这里一叙。就在他走进殿来的一刹那,便稀里糊涂的被人点了穴道扔在椅子上。
直到现在他才想明白了,他被李皇后出卖了,等着他的将是他最不愿想的结局。
王继恩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他知道除了他,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都会被拿下,并冠以谋逆的罪名。说不定此时殿前都指挥使李继勋就在他旁边的房子里也被关押着。
当他听到前面的大殿里传来“万岁!”的朝拜声时,心里就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的冰凉难受。
赵恒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