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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年,权臣当道,党锢纷争,叛乱四起,国力渐微,民不聊生。只一转眼,已是到了嘉平六年。
乱象纷扰,时云易逝,帝位更迭,朝臣日换,纵是十二年前震惊天下的鹿鸣山一战,也须得在岁月的冲刷中慢慢沉寂下来,仿佛谁也未曾记起一般,一如流风,拂面而散。
奔腾不息的长江天险自上而下驶来一艘大船,船高约六丈,素白的桅布风帆被这生冷的江风吹的猎猎作响,偌大的“陆”字悬在船头,隐隐望去,还能瞧见船头立着一个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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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这小子,净会忘事,为师让你上山采药,你却跑来这江边偷闲。”老态横秋的声音倏地打破了这江岸上的宁静。沈空青闻言大惊失色,连忙转身爬起,慌乱中只差把手中的药篓给踢进江里。
“嘻嘻,沈空青,你可知罪否?”来人见此情景,心中窃喜,口中语态陡转而下,原来却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嘿嘿,不知你那酒鬼郎中师父知晓此事后,会否痛揍你一顿哩?”
沈空青也是个十三四岁年纪的少年,虽然着了一身麻布衣服,却是星目有神,鹰鼻高挺,剑眉横飞,少许慌乱虽然在片刻间就被压了下来,面目中的愠气却是丝毫未减:“杨错你个无耻小人,枉你书香世家,却屡次假扮死酒鬼使诈于我,今趟你要是不说清楚,便别怪青爷我手下无情。”
杨错身高七尺上下,虽较沈空青矮了半个头,却也足是英俊不凡,一身玄青色的绸缎衣裳则彰显着他家世的显赫。虽说才是十三四岁,但年纪里尚余的童真气息亦是随着谈吐言辞被这江湖俗尘冲洗的一干二净。但见他嘿嘿一笑,道:“青爷好胆魄,若是让你师父知道你直唤他做‘死酒鬼’,怕是又要跪上个三两天哩。”
沈空青自知理亏,脸色青白交接,一双锐目只死死盯住杨错,并无半分退让,冷笑一声,道:“若是让你爹知道,堂堂杨家公子竟是贿师逃学、偷窥女人的色中豪狼,脸色定然非常精彩。”
杨错闻言并不恼火,哀声道:“想我杨错,堂堂杨家独子,书香味儿里熏出来的少爷,本……”
“本性难移”沈空青摇首惋惜道,“你爹痛心疾首,却也无能为力。”
杨错哈哈一笑:“好你个沈空青,居然连我爹都敢调侃,当心他听见后把你屁股打烂扔到这长江里喂鱼。”顿了顿,又哀嚎道:“若非遇到你这煞星,我又怎会扯谎逃学;若非你青爷是个男儿身,我杨错又何苦去偷看女子洗澡?”
沈空青闻言捧腹,道:“你这厮扯流氓都能怨在我身上,你怎不说你老爹眼光太差,府中净是些五六十岁的老妈子……诶,哪有年轻的姑娘好看。呸,这话当是你说的,我却是转述,当与你厘清关系。”
二人皆是少年心性,互酸挖苦过后没了多久便又嘻嘻哈哈,和好如初。
然而,说是狼狈为奸,似乎也并不过分。
“呀!”杨错忽的一声惊叫,继而道,“原来你小子背着我到这里是另有目的!不对,这船是从上游驶下,你应该没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嘿,今番真是福气,如此标致的妞儿,别说广陵城里难寻一见,便是放眼全国,怕也只有那深宫后院才能觅得。”
沈空青循着杨错的眼神转身望了出去,入眼处却是那艘悬帆快进的“陆”字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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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名少女,只见她着了一袭水绿色的纱衣,乌黑如瀑的秀发简单地在头上盘了个髻,似是立于船头,更像是倚靠栏杆,薄纱下那纤盈的体态仿佛被风一吹便散。白嫩如雪的肌肤在这初春暖阳的映照下,更显光洁明媚,饶是沈空青见惯了广陵城中的美女,也不由多看一眼,心中暗赞一番,生出无限爱怜遐想。
杨错望着眼直,痴痴叫道:“得见此女,夫复何求。若是能让我娶到这般女子,便是死了也是情愿的。”
沈空青笑骂道:“这等女子又岂是人间凡品,依我看,莫说这辈子,你下辈子怕也难以得偿所愿。”
杨错闻言,反问道:“呸,我如是这般,你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空青淫淫一笑:“后世不好说,前世却是未必。”
杨错愕然:“这又作何解释?”
沈空青干咳两声,低声道:“我尝听师父说,天道分为六条,这世上的生灵若是死了,都会踏入这六道往生来回。据说轮回的每世都会与前世命运相左,你且见我今朝活的穷酸背气,便可知我上一世的富贵荣华,嘿。”
杨错哈哈笑道:“你有这想法确是不错,但只怕事实并非如此。诶,最坏不过前世富贵短命鬼,今朝中九长寿龟。”
只这片刻功夫,二人又闹腾起来,嘻嘻哈哈地开始评点起来这船头美女的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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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听见了二人的调笑,船头的白衣男子似有感应般的瞪了过来。目似星空,神如电芒,只一接触,二人便感觉到无边的威压灌顶般袭来,大脑之中一片空白,入眼之处尽是灰沉。
“哼!”发声的却是那个中年男子,“小小年纪,却是如此粗鄙不堪,广陵胜地,亦不过尔尔。”
“爹爹莫要动怒,此行千里,能至此处,已属万幸。此二人虽是无礼,却只空扯口舌之能,并非万恶之辈,杀此二人并非难事,只怕一来被江湖中人耻笑,二来若是引起公门注意,也是极大的不妥,不如……”说话的是个女子,听声音绝不会超过十五岁,想来便是那位被沈、杨二人奉为天人的绝色少女。
这少女的声音酥软入骨,虽说还带着点娇气和童稚,却已有了普通人家所不曾具有的威仪,这种伴随着身份地位与生俱来的气质,绝非这小小的广陵城所能造就。少女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再怎么仔细也听不进半点声响,似是不愿让二人听见一般。
“嗯,如此这般甚好,芝儿,便依你给他们一点教训罢……”二人忽然间听得那中年男子应了一声好,便再无知觉。听不得,闻不到,看不见,触不及,动不了,竟是被那男子隔空闭了五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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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过了三四个时辰,二人才开始渐渐有了知觉,沈空青第一个爬了起来,推了推身侧的杨错,苦着脸道:“都说聪明女人惹不得,漂亮女人碰不得,这下当真应了验。诶,别装了,快起来,天都快黑了,出来这么久都没回去,怕是又要被骂了。”
杨错心下也是不好受,闷道:“你只看她老爹那隔空闭穴的手段,便已知晓这女人的不简单。嘿!这般身手,十个我爹怕是都打不过。诶,今番被揍得全身酸痛,也不知回去如何交代,得想个法子糊弄过去。”
只因自己理亏在先,故二人虽是吃了暗亏,却也不敢声张。
天色渐晚,城门要关,二人随便择了些草药,对好口供,便匆匆望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