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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那几个宦官登时全都变脸,呆在当场。
是可忍,孰不可忍?
领头那个宦官大怒,厉声喝道:“元稹,你小子是记吃不记打,没一点长进!你忘了你小子是怎么从一个左拾遗被贬出京师,分务东台御史,就这你还不长记性,没事你又惹事,好端端地你又上书参奏河南尹房式,房式是什么人,他是开国重臣房玄龄之后,你这是老鼠惹猫,没事找事!结果怎么样?人家没事,你呢,被召回京师罚俸!万万没想到,到了此时,你还不思悔改,还是这么不懂事!”
元稹冷笑道:“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尤未悔!”
那个宦官一愣,哈哈狂笑道:“好啊,好,杂家仇士良真是服了你!你自比屈原,你当皇上是什么?大胆元稹,你这是诽谤皇上!你说皇上是听信谗言、残害忠臣的楚怀王!你现在已经是一个罪臣,戴罪之身,你还不好好反省己过,还在这里诽谤皇上,你真是不可救药,自寻死路!”
元稹一愣,没想到自己一时激愤,说了屈原的两句诗,就这么随口一句话,竟然又被这些无耻小人抓住了把柄,心中又气又怒,跨步上前,正要出言驳斥。
就在这时,那驿丞眼看情势不妙,急忙上前,挡在元稹身前,背对着那几个宦官,低声道:“元大人,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就在上厅第一间,你快回去休息罢。”一边说着,一边朝元稹使眼色。
元稹愣了愣,当下强忍怒气,转身便走。
那个宦官仇士良脸色大变,还没等他发作,他身后另一个宦官已经忍耐不住,抢上前去,提起马鞭指着那个驿丞,厉声喝道:“大胆狗官,你刚才说什么,你让这个罪臣住上厅,杂家们住在哪?!”
那个驿丞心中暗叫不妙,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又惹出了麻烦。自己敬重元稹为人,安排他住上厅,再说元稹比这些杂毛宦官早到,理应住上厅,这有什么错?可是这几个宦官又拿这件事说事,又该怎么办?
驿丞心中打鼓,急忙躬身施礼道:“几位公公,还有两间上厅客房......”
那个宦官大怒道:“放屁!杂家这么多人,你就给两间上房?杂家是皇上的人,你眼中还有没有皇上?!”话没说完,抡起马鞭,劈头向驿丞打去,只见驿丞登时头上流血。
元稹眼见驿丞为了自己挨打,再也无法忍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住那个宦官手里的马鞭,怒喝道:“住手,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东西!”
那个宦官挣了两下,没有挣脱。
元稹牢牢抓着马鞭,狠狠瞪着他,眼里喷射着怒火,怒喝道:“驿丞官职虽小,那也是朝廷命官,你一个阉奴,竟敢殴打朝廷命官,还有没有王法?!”
那个宦官脸涨得通红,怒道:“什么狗屁朝廷命官,在杂家刘士元眼里,屁都不是!杂家不但要打他,还要打你!你说王法,杂家们就是王法!来呀,给我打,狠狠打,往死里打!”
仇士良和刘士元身后那几个小宦官一拥而上,将元稹摁倒在地,拳打脚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狂揍。
元稹口中怒骂着,那几个小宦官理都不理,狂殴不止。刘士元更是抡着马鞭,一鞭一鞭狂抽不停。
元稹被打倒在地,一会儿就被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
驿丞眼见事急,急忙跑到仇士良跟前,小声道:“仇公公,元大人一时无状,冲撞了几位公公,是他的不是。可是再打下去,只怕要出大事,元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又是当朝名士......”
仇士良鼻孔里哼了一声,冷冷道:“住手!”
那几个宦官登时停下手来,退在一边。
刘士元又狠狠踢了元稹一脚,走回到仇士良跟前,道:“仇公公,这厮对我等无礼,自寻死路,您何故喊停?”
仇士良冷冷哼了一声,背负着双手,一步步走上前,望着元稹,冷冷道:“元大人,你是不是特恨杂家?”
元稹倒在地上,口鼻流血,脸上青一道紫一道,身上满是脚印,浑身抽搐,说不出话来,只是狠狠瞪着仇士良。
仇士良叹口气,淡淡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那你说,朝廷命官遇见宦官,你遇见杂家,你有理么?就算你有理,可是因为你对杂家无礼,那你就是无理!杂家这是在教你做人,你明不明白,服是不服?”
刘士元和那几个宦官同时纵声大笑,声音尖锐,刺耳难听。
元稹一咬牙,挣扎着爬起来,站在那里,身子摇摇晃晃,站立不稳,抹抹嘴角鲜血,怒喝道:“不服!”
刘士元大怒,一摆手,那几个小宦官又是一拥而上。
仇士良冷冷喝道:“住手!”
几个小宦官急忙住手,退在一边。
仇士良淡淡道:“好,有骨气!杂家真特么佩服你!子曾经曰过,诲人不倦,杂家今天心情不错,就再教教你。”
元稹怒喝道:“呸,你也配!”
那几个小宦官见状大怒,纷纷怒喝,又欲扑上,仇士良冷哼一声,那几个小宦官登时止步不前。
仇士良盯着元稹,淡淡道:“俗话说,做事先做人,杂家今天教你两句话:不会做人莫做官,若是做官莫做人!”
元稹一怔,怒道:“放屁!”
刘世元大怒道:“元稹,你找死!”抡起马鞭就欲上前。
仇士良冷哼一声,刘世元停下脚步,恶狠狠瞪着元稹。
仇士良叹口气,淡淡道:“元稹,你执迷不悟,真是没法子。难道你真的不明白么,世事不明,不懂人情世故,你就不要做官;若是做了官,你就别想着由着自己的性子做自己!杂家良言劝你,你偏不领情,真是书呆子一个,无药可救!”
元稹呆了一下,一时无语。
仇士良盯着元稹看了半晌,缓缓转身,望着驿丞,冷冷道:“所有上厅客房,杂家们住了,快快安排酒饭,服侍杂家们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