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反击9
　　大名子到了小清河的王家沟养鸡场。
　　养鸡场超大。一千平方大的拱形钢构鸡舍，差不多有十几个。两米多高的院墙建的都看不见边。黑漆漆的铸铁大门紧闭。
　　大名子纳闷了，”不是说养是有十几万只鸡么？怎么听不见鸡叫。“
　　走到门卫小窗。里面伸出个光头，一脸的横肉，没有表情就是挑衅的样子，“找谁？”
　　“找你们老板吴振东。”
　　“不在！”说完，光头汉子关上了玻璃小窗户。
　　大名子吃了瘪，心中有些不爽。使劲的敲着，”里面却一点动静没有。小房子的防盗门结实得大名子一点幻想都没有。
　　叫了半天，还是没反应。把一张纸贴在了玻璃窗上悻悻的走了。
　　楚泽出了解放大厦打了个车到了泉城路。顺着人流逛起街来。不时冷不丁的回身观察。因为不确定是否有人跟踪。楚泽一路走到了泉城广场又打了辆车回到了老张的出租房子。
　　张家浩站在门口，看见走过来的楚泽，“楚泽你怎么过来了？”
　　“我小区停水，在这住几天。你怎么不进去呢？“
　　张家浩挠挠头，”被我爸哄出来了。“
　　楚泽笑了笑，”是不是因为多个分家产的事啊？“
　　张家浩一愣，”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啊？“
　　”人不是会变么！“
　　正说着。摇头晃脑的大名子回来了。老远就喊道：”楚哥！吃了么？“
　　楚泽问张家浩，”不觉都到饭点了。要不一起吃个饭。听说上次那个事情还把你降职到派出所了。真是抱歉！“
　　”哪是降职啊！本来早就该下去历练了。刚好就这事，还混了个副所长的小官！“
　　”该不该恭喜你呢？“
　　”那当然要。28岁的副所长整个南州也没几个。“张家浩一脸得意。
　　接着又道：”今天就算了。事情一堆。改天我约你。“
　　”好的！“
　　大名子走了过来，敬了个礼：”张所长好！“
　　张家浩笑了笑，”别拍马屁啊！敢在我辖区犯事，我照抓不误！“
　　大名子呵呵一乐，”我早就研究你们辖区地图了。我到了清河就是一等良民！“
　　张家浩摇摇头，跟楚泽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看着张家浩走远了。大名子才道：”一大早就来了。就把我轰出去了。也不知道跟小武哥商量啥事。嘀咕到现在。“
　　楚泽不以为意，”走，我们吃饭去！“
　　”好嘞！“
　　子湘古玩店。
　　谢湘和陈晨正在吃着午饭。严重的妊娠反应让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
　　旗袍已经不能穿了。两人都穿着宽松的裙子。
　　谢湘突然放下碗，捂着嘴急忙往卫生间跑去。陈晨也赶忙放下碗跟了过去，站在后面看着谢湘吐的稀里哗啦的，连忙递上纸巾，”咱们真该请个人了。“
　　谢湘擦擦嘴，”是啊！再过一个月吧!“
　　”不能把钱看那么重。黄子健他那么疼你。怎么这事就没眼色了呢！要不我跟他说说。这两个月生意这么好。差不多一百万了吧！光那个姓凡的就买了五六十万了。”
　　谢湘慢慢的走出卫生间，“有六十二万了。这凡总倒是爽快人。可就是每件货都要求招个人还得回开车的。这个大客户可得好好伺候着。”
　　“这有钱人真不知道怎么想的。瓶瓶罐罐的能当饭吃啊！”
　　谢湘笑了，“都像你这么想，我们这古玩店是真没饭吃了。”
　　2014年公历8月15日。农历七月二十。很平常的一天。如同南州以往的天气。天气晴朗！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降温了五度左右。可现实依然让人质疑天气预报的可信性。
　　武国星跟大名子在睡觉。仰面四叉的敞着门。
　　老张屋里也没动静。门帘虚掩着。
　　楚泽下楼的脚步很轻。出了门，看看时间是下午四点。不知道杨重这时候打电话让过去什么意思。楚泽实在想不出杨重能耍什么花招。有恃无恐的是自己。也许是商量关于秦宾出狱的细节吧！
　　楚泽下了电梯走在杨重办公室所在楼层的走廊里。
　　出奇的安静。楚泽很意外。往日这个时间点该是最忙的时候啊。一天的总结。大盘的商讨。都应该在这层的办公室里面开会啊！
　　杨重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
　　楚泽有些不安的走了进去。大班椅上坐的不是杨重。是华子。杨重的心腹。
　　华子阴冷的脸居然露出了笑容，”楚经理来了。坐！“
　　”杨总呢？“
　　华子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转身道：”这些个小事。我跟你谈就好了。“
　　”是吗？“楚泽终于觉得不对劲。
　　”恩！你知道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是我处理的。所以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
　　”什么人我不管。我敢来自然有自己的准备。我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的朋友会代替我做些事情的。“
　　华子哈哈大笑，”当然，谁谈判会没准备呢！我也有些准备。你先看看。“
　　说完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
　　楚泽接过来一看，心神顿时失守。惊恐至极的大叫道：“她在哪儿！放了她！快放了她！她跟这件事情无关！”
　　画面中卫薇不知在哪个房间里，被捆成粽子，头发散乱，惊吓过度的眼里泪水哗哗的喊着，“楚泽，救救我！我好怕！救救我！”
　　华子丝毫不理激动到无以复加的楚泽。从他手中夺过平板，冷冷的道：“我这准备怎么样？比你的充分吧！”
　　楚泽大口的喘气，强按住心头的悲愤，“好！我就一个要求。放了这个女孩子。”
　　华子大笑道：“楚经理，你不会觉得你做的那个ppt文件现在还可以当做筹码用吧！数据上或者转移下账户给点时间就可以了。其实，你唯一的筹码是你自己。没有你这个人证。那些自制的ppt什么都不是。“
　　华子把手中的平板平放在胸前。清晰的看见卫薇那惊恐过度的小脸苍白。脸颊上残存的泪迹未干。眼神中的空洞让人心碎。
　　楚泽心神俱碎，眼泪不觉流淌。眼前的那一幕像是电影回放一样重叠在两年前。卫婕也是如此一开始的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又看到自己跑开的时候，空洞得让人心寒。泪水变得粗大，变得犹如泉涌。心跳加速，血脉喷张到全身，血红的眼珠。狰狞的面容爆发出怒吼，”畜生！！！！“
　　伴随怒吼的是瞳孔收缩，饿狼一般扑向华子。华子早有防备。轻轻一闪，顺着楚泽扑空顺势一个脚勾。随着楚泽身躯倒地。锃亮的皮鞋毫不留情的如影随形般狠狠踩在楚泽的的腰肋处！
　　楚泽如野兽般嘶吼着，忽略了腰间的巨疼。拼尽全力的翻身，死死的抱住华子的一只腿。野兽一般张开嘴咬了下去。绝不松口！
　　华子吃疼怪叫。也浑然发狂。本性尽失。手中的平板狠狠的砸在楚泽的头上。一下，两下.......
　　楚泽楞了一般松口，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淌，和着泪水惨象让人不敢直视！
　　华子也停止了挥舞，恶狠狠的道：”简单的很。要想这女的活。你就得死！“
　　宣泄过后的平静时在猛烈击打后到来的。楚泽缓缓的站了起来。明白自己的疯狂是徒劳的。残酷的眼前仍然需要自己清醒。再绝望，这也不是梦！血淋淋的现实还在眼前。
　　楚泽认命了，”我要怎么做？“
　　”你来的时候也看见了。大家下午都放假了。顶楼的门我们已经打开了。你只需要走上去，跳下去！我保证放掉这个姑娘。“
　　”我怎么相信你？“
　　”对你这样的背叛者。我都不想手上沾血！何况一个无辜的女孩。我们不是恐怖分子。从现在开始你有十分钟。我有人在楼道口看着你上去。不要歪想，你不想这个姑娘跟她姐姐一样的遭遇吧？“
　　楚泽摇摇头。木然的走了出去。顺着楼道一步一步往上爬。这大概就是自己最后几步吧！从记事起该有好多回忆的。这么短的楼梯怎么够回忆起自己的一生呢！哦！楼道没有尽头的话，自己也只有十分钟了。
　　也许自己该想下跑到楼下去报警。是啊！跟两年前一样，跑去报警！
　　楚泽笑了。做人怎么能老是那么没出息呢！都已经害死卫婕了。还要害死她的亲妹妹吗？两年就像戴着枷锁一样活着。难道想把木枷换成耻辱石碑么？那样跟死了有什么区别。真是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楚泽又笑了，爸爸走的早。初中二年级就走了。妈妈因为爸爸的死，忧郁成疾！也许妈妈也是生无可恋吧！只坚持到自己高二也走了。仔细想想，自己其实挺可怜的！
　　想起秦宾楚泽收敛了笑容。对不起啊！兄弟！我没用。救不了你了。记得你说过我是看书长大的，你是打架长大的。区别是野性！险恶的时候，没有野性是对付不了的。你说的真对！我真的是对付不了。我好累啊！兄弟，我想爸爸妈妈了！我想卫婕了！我要去看他们了。未来的日子，不能陪你了。你一定会过的很好的！别给我报仇了。知道我是白说。你是有野性的。包羞忍耻不是你风格。我在天上看着，畜生一定要得到报应的。哦！忘记你不信报应的！
　　楚泽到了楼顶，没有丝毫停留。一步一步的直接走过去，没有一丝眷恋。跨过最后一个栏杆。轻语道：”我是勇敢的！爸爸妈妈卫婕！我来了！“
　　在人间最后的残念是”风好大！”
　　宁妮看了看墙上的大钟，时针指向五点整。还有十分钟就下班了。想起早上楚泽那个OK的手势。心里还是喜孜孜的。一会下班得找楚泽问问具体是哪天。正想着，大门外传来“嗵！”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汽车报警器凄厉的叫起来。
　　“有人跳楼了！”
　　“死人了！”
　　“报警啊！”
　　宁妮心下一沉，飞快的跑了出去。门口停车场一辆汽车顶卧着一具男尸。鲜血顺着汽车玻璃缓缓下沉。死不瞑目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正好面对着国立证券的大门。
　　宁妮捂嘴惊呼。心底如冰一般冷冷的的一个寒颤，忍不住惊呼道：“楚哥！”
　　浑身颤抖的宁妮脑袋一片空白。剧烈的冲击。心神涣散。早上还在笑着打手势的楚泽此刻.........
　　忍不住的眼泪断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
　　宁妮合上张的大大的嘴。牙关不听话的对敲着。哆嗦中想起自己该做点什么。颤抖的掏出手机寻找着武国星的电话。宁妮告诉自己镇定。一定要镇静！
　　响了好半天后终于接通，宁妮忍住的泪水又一次爆发，哭喊着道：”小武哥，楚泽死了！你快来啊！“
　　电话那头震惊万分，”你没胡说八道吧！“
　　”没有没有，你快来啊！在花园路解放大厦门口！“
　　武国星一脚踹醒大名子，”快，拿上摩托车钥匙！“
　　老张正站在天井里伺候着花。匆匆忙忙的武国星边下楼边大声道：“楚泽出事了！”
　　老张一惊，“在哪？”
　　“花园路，解放大厦！”话音一落，两人已经出了门。
　　老张赶紧给张家浩打了电话。说明情况。自己也跑进屋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武国星跟大名子赶到的时候。警察已经在四周警戒起来。
　　武国星想都没想一脚跨过了警戒带。一个警察喝道：“你干什么？赶紧出去！”
　　武国星三步并做两步已经到了车前。楚泽的眼睛睁着。武国星和他对视着。
　　警察过来一把拽住武国星，“你这是破坏现场。赶紧出去！“
　　居然拽不动。另外一名警察赶紧跑了过来一起使劲往外拽，武国星身形一抖。双手外推。两个警察瞬间弹开，武国星咬着牙道：“我兄弟死了，我看看？”
　　一个警察大喝道：“还敢袭警！”
　　大名子也冲了进来，拦住那个警察道：“警察同志，这人跟死者真是兄弟关系。就看看！绝对不破坏现场！”
　　警察不依不饶，“反天了是不是！”掏出了手铐。旁边又围过来几个警察。把武国星围了起来。大名子挡在武国星跟前，“各位警察大哥，要不这样！就看十分钟，五分钟也成。”
　　张家浩闯了进来。赶紧凑了进去，“这个人是我辖区的，脑子有点问题。我马上拷走。我是清河所是副所长张家浩，这是我的证件。你们是东门所的吧！你们郭所长来了吗?之前我们在治安大队可是好哥们！自己人！自己人！”
　　说完这话。张家浩煞有其事的掏出铐子把武国星拷上了。
　　领头的警察不买帐，“张所，这不对吧！这个人擅闯现场。还袭警。发生在我们辖区的。你跨区了！”
　　围观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
　　”亲属都不让看啊！“
　　”太过分了。这又不是凶案。“
　　”是你们警察先动手的，我们都可以作证的！“
　　”太没同情心了。人都死了！还要抓家属！“
　　很多人都举起手中的手机开始拍照。张家浩赶紧跟那个领头的警察低语道：”我看还是先驱散群众吧！这事哪解决都可以。现在的警民关系你也知道。别把事搞大了。“
　　领头的警察点点头，开始指挥着其他的警察又把警戒线扩大了一圈。
　　武国星用另一只手轻轻的帮楚泽合上眼睛。
　　仰天看了看。
　　六点左右的日头依然毒辣。难得的晴空万里！没有雾霾！
　　武国星却好像看到天空中有个魔鬼正在狰狞的笑！！
　　一个警察走了过来给张家浩打招呼，”张所好啊！“
　　张家浩忙道：”老领导，别寒颤我了。我就一个刚提拔的副所长。在治安大队郭所就是我领导！“
　　”你才多大就副所长。前途远大啊！我这不现在要搞好关系么！“
　　”快别寒颤我了。再说我都没脸了。“
　　郭所长指指武国星，”熟人我就不多说了。今天就算了。明天让他来一趟东门所把事情说清楚！“
　　张家浩连连点头，”谢谢郭所长！“
　　郭所一挥手，”那你赶紧带走吧！“
　　张家浩连忙连拉带拽的将武国星拽出了警戒线。才打开了手铐。
　　老张迎了上来，”小武，别冲动！”
　　张家浩也道：“就是啊！一会勘察完，如果没什么大疑问。会让我们收尸的！不急着一会。”
　　武国星点了根烟。远远的看着楚泽躺在那。
　　抽完一根又点一根，不一会一盒烟就抽完了。
　　大名子劝阻道：“小武哥，烟不是这么抽的！”
　　武国星不语。
　　张家浩从那帮警察那走了过来，”查看监控了。今天那层楼都放假了。只有楚泽一个人上了楼顶。初步判断是自杀！“
　　武国星活动了下脸上的肌肉，“大名子，给我打听下白老二在哪个戒毒所！顺便问问有多少我们认识的兄弟也在里面。”
　　“小武哥，你的意思让兄弟们招呼？”
　　武国星咬牙道：”让他每一天都生不如死！直到他自首！“
　　”好嘞！“
　　武国星看着不动的大名子，”你还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去！“
　　”啊！现在啊！小武哥，这都快七点了........“
　　武国星疯了一样，怒吼道：“赶紧给老子去！”
　　大名子吓得赶紧一溜烟的跑掉了。
　　张家浩站到武国星旁边，“你不能这么做！”
　　“那我该怎么做！”
　　张家浩迟疑了下，“想想你的身份！”
　　“哼！我现在的身份不就是个混混么！”
　　张家浩还是不死心，“这样对你不利的！”
　　武国星烦躁了，“张家浩你是个警察啊！你看那，我们的朋友楚泽。昨天还活生生的。今天已经躺在那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啊！你就一点不愤怒吗？”
　　“我们还是得依靠法律去解决。不能个人英雄主义！”
　　“别跟我扯犊子，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说完，狠狠的踩灭烟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