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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的宴会渐渐表演到高潮阶段,几乎所有人都被篝火散发的热情所吸引,很多士兵和当地人都渐渐加入到跳舞的人群中。不知道是哪位喝得醉醺醺的人打翻了酒桶,美酒的香味迅速蔓延到整个宴会。
卡西欧一边想着重重心事边一口一口喝着闷酒,丝毫没有心思欣赏眼前愉悦的庆典,若是以往他甚至会脱光上衣举着酒杯和众人一起跳舞,而今天他却没有这种心情。不对,不止今天,他心想,自从计划谋求王位的那时起,我有多久没发自内心开心过了。
辛德特似乎注意到卡西欧没有把心思放在宴会上,他便有意无意地以卡西欧能听清的声音,小声地说道:“凛冬很快就要到来临了,南方的克雷德王国会停下进军的脚步进行休整,我们得趁这次机会重整旗鼓。”
“同意,我也会亲自写信给其他境内家族,尽量召集所有我们能找到的人手——”卡西欧小嗫了一口酒,他说:“说到这里,还有件事我必须要向您道歉。”
“您是指我女儿安琪的事吗?”
“是的,对于没有保住她性命这件事我真的表示很遗憾。”
“安琪的事我也听说了,我也很遗憾——”辛德特苦着脸嗫了一小口酒,他慢慢说道:“当初我就知道克斯米兰是这样的人,以她的性格会变成这样的结局,说实话我这个当父亲一点也不吃惊。”
卡西欧心中暗暗吃惊,他表面上装作平静的样子轻声应了一声:“喔。”
“只是事后偶尔回想起来,脑海中一幕幕闪过去的她小时候容貌和笑容,我才会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老了。”辛德特突然闭上了嘴,呵呵的笑了起来,眼角不知不觉流下了泪水,边说边叹气道:“唉,真是老了,都老得挥不起剑了,或许我该考虑把位置让给大儿子了。”
“这件事都怪我不好,如果您要责备我的话,我也会毫无怨言接受的。”
“这事不怪您,战争本来就是这么残酷,如果她不死的话,或许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去,这就是战争啊!”
“是,您说的没错。”
“骑士们你死我活的厮杀,小孩女人也会受到牵连,克斯米兰就是不懂得这个道理,才会草率丢了性命,连累了家人。”
“对了,说到克斯米兰的家人,虽然很遗憾没能保护好安琪夫人,但是她的女儿伊莉亚被我们保护得很周到。”
辛德特的眼中微微一亮,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去向卡西欧询问此事,而是装作一副淡然的表情应对。万一让卡西欧发觉自己看重伊利亚的安危,很有可能会将孙女作为人质要挟自己。
卡西欧丝毫没有注意到辛德特此刻的想法,他单纯想着既然伊利亚是安琪夫人的血脉,而安琪夫人又是辛德特的亲女儿,那么伊利亚就是辛德特的孙女了。
按理说辛德特会收下安琪夫人的女儿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卡西欧见辛德特听到此事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冷淡,以为他不想接受自己的孙女。见状,卡西欧竟有些着急起来,他急忙劝说辛德特道:“无论克斯米兰公爵做得怎样,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如今我不会追究艾拉一族的反抗,还请辛德特您为艾拉一族留下血脉,退一步来讲伊利亚也是您的孙女吧。”
辛德特这时才露出微笑,他点头说:“您说得有理,既然如此我将伊利亚她收为雷德一族的末位,保留艾拉贵族的地位。”
卡西欧满意地点点头,他自以为解决两家矛盾的事沾沾自喜,次座的亚尔尼斯闭上眼略带失望地暗自摇头,他认为不该将伊利亚轻易交出去,应该作为一张牵制雷德家族的政治牌使用。
伊利亚作为艾拉城城主的女儿,本身就有许多艾拉人的追随者。若是能留在身边可让艾拉人的反抗彻底死心,对于自己将来处理西境的内政会轻松许多。
雷德家族毫无疑问才是西境背后最大的势力,如今再加上辛德特手中掌握伊利亚这张牌,亚尔尼斯在西境的活动多多少少会有所收敛,他正是考虑到这点才心想,陛下的行事方式未免过于轻率了。
卡西欧却不这么想,他从小缺失母爱,也从未得到过多的父爱。一直重视亲情的卡西欧认为伊利亚应该回到自己家族人身边,他不想这名年纪小小的女孩在缺失父母后,还失去世上唯一亲人的关爱,这对她来说太过残忍了。
卡西欧并非是冷血心肠的男子,他的弱点在于太过看重亲情了,或许是因为从小缺失的关系,他才会格外珍惜这一段感情。即便是稍加思考便会觉得不妥的事,卡西欧也会一股脑地同意让伊利亚回到辛德特身边。这会为他在将来与利威尔的交锋中埋下了大患。
“我仅以我个人的名义向您表示感谢。”辛德特眼眶微红,这位从未在他人面前流泪的老人,第一次在卡西欧面前流下了眼泪,或许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名当年叱咤风云的老将真的是老了。
卡西欧心里非常清楚辛德特的痛处,他听说雷德家族内部分裂成两派,一部分主张响应克斯米兰的号召讨伐卡西欧,另一部分则坚持拥护卡西欧上台,以此避免雷德家族遭遇流血冲突。对此辛德特力排众议,坚持让家族成员放下成见,他认为克雷德王国的军队才是当今艾尔迫在眉睫的威胁。
因此卡西欧对辛德特产生了由衷的钦佩,他事后对亚尔尼斯这样说过,“辛德特的心胸才是装得整个艾尔的人啊!”看到辛德特的眼眶湿润了,卡西欧觉得有些话必须当面说清楚。
“辛德特领主,这一次是我诚意的体现,既然我们将来要一同抵抗克雷德联合王国的入侵,有些事我得和你当面确认清楚。”卡西欧收起了笑容,他一本正经地对辛德特说道:“我想让您承认我是艾尔的国王。”
这个问题让二者的气氛逐渐凝固,卡西欧毫无疑问是让辛德特选择站队,若辛德特拒绝的话,卡西欧或许会勃然大怒。亚尔尼斯用眼神示意座下的赫拉克勒做好准备,周围的铁骑卫也都暗暗握紧手中的武器。
“哈哈哈哈。”辛德特的笑声打消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并用手背拭去眼眶边的泪水,他给自己的酒杯倒满了溢香的红酒后,并将盛满的酒杯向卡西欧伸去。
他的表情恢复了往日的坚毅,语气中不容置疑地对卡西欧说道:“雷德家族会为切斯兰卡家族的人扑汤蹈火。”卡西欧听完后眉头微微一皱,但仅过了一会便立刻碰杯微笑道:“祝愿我们团结一致。”
接下来,两人商讨了关于伊利亚何时转交的仪式。最终卡西欧决定在撤出西境前的那天将伊利亚送回到铁森堡,辛德特派出长子菲尔德以及护卫队前来迎接,庆祝宴会在二者在相互谈笑的气氛中成功落幕。
辛德特领主离开座位后,亚尔尼斯靠近卡西欧座位旁低声说道:“我认为辛德特领主并不值得信任。”卡西欧闭上眼睛没有说话,他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后,轻声说:“没有人能够值得信任,能信任的只有我的军队。”
“辛德特领主可没有答应要服从您啊!”亚尔尼斯不甘地注视着辛德特慢悠悠回去的背影,他摇了摇头叹息道:“就这样放他回去,真的好吗?”
卡西欧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他过了很久才开口道:“我当然知道,可他也没说要与我为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