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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与龙且交换了个眼神,随着项梁走进大堂。
在大堂的左侧,还有一个专门的房间,项羽走进去,看见里面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幅画,床的两边几乎紧靠着墙壁,只在床尾处有一条一人宽的空隙,看起来应该是项梁平时在此休息的地方。
项羽关上门,见项梁正一脸温柔的盯着墙上的那幅画,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画中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十八九岁的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嘴若樱桃,眉目如画。画中的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自然下垂,嘴角微微扬起,身穿一件葱绿织锦的皮袄,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色,活灵活现的样子,好似随时会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婶婶时的样子,那是二十多年前的冬天,我和你父亲偷偷溜出去,在寿春城的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看见了她,那年我十六岁,第一次见如此美丽的女子,她偷笑我痴望着她的样子,我鼓起勇气上前搭话,得知她是城中一位富商的,从那以后,我整日茶不思饭不想,你父亲见我这样子,偷偷替我讲她约出,让我想她表明心意,哈哈,说起来,你父亲还是我们的媒人呢。”项梁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讲到表白的时候,一改以往严肃的形象,温柔的笑了笑。
“那天晚上,我们相约在湖边见面,我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她也害羞的红了脸,我们就坐在草堆上,风越来越大,天气越来越冷,我们也越来越近。从那以后,我们相爱了。那段时间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我们一起去骑马,一起去钓鱼,一起去踏青,做什么事情都想要在一起。”
“后来,时间长了,因为我整日溜出去,被父亲发现了我俩的事情。父亲很生气,当时楚国正处在风雨欲来的时期,父亲气我不思进取一门心思花在儿女私情上,更何况对象还是商人的女儿,父亲要求我立刻跟她断绝来往,并把我关在府里。”项梁苦笑一声,接着讲道:
“那个时候,我苦苦哀求父亲成全我们,但是父亲死活都不同意,是你的父亲,偷偷将我放出去,让我带着她去私奔,我照做了,据说你父亲因为这件事还被狠狠的打了一顿。后来父亲妥协了,同意让我讲她娶过门。”
“我将她娶回家中后,好景不长,几年以后,嬴政那厮狼子野心,妄想灭六国而一统中原,楚王派父亲前往韩国增援,以断秦国逐个击破的念想,我和你的父亲也随着一起,她舍不得我,几经哀求之下,我便将她带在身边。后来韩国被击败了,秦军兵临城下,我等想要撤回楚国,在撤退途中……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她,都是我的错啊!”讲到这里,项梁表情狰狞,痛苦的抱着头。
“叔父…”项羽一时不知如何安慰项梁。
“我没事,籍儿,只是一时想起了过去的事情,有些放不下,不用担心。”项梁自觉自己有些失态,开口道。
“籍儿,如今嬴政刚刚统一中原,但其骨子里却是暴虐无道的,破六国以后,丝毫不约束手下的秦国兵将,每破一城,秦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只是我六国百姓血流成河,且不说其他,秦国人对我楚国百姓做的事,必须血债血偿。籍儿,你跪下。”
项羽虽然不解,却还是照做,疑惑的看着项梁。
“现在,你当着我的面,向我,向你的父母,向我项家列祖列宗和我楚国死去的百姓发誓,定要杀嬴政,灭秦国,复我大楚,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项梁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项籍发誓,此生定要杀光赢氏一族,灭秦国,复兴我大楚!”项羽配合的发誓道。
“好好好!起来吧,籍儿,你要记住今天发下的誓!若是违背誓言,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你。”项羽如此说道。
项羽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抱拳答道:“项籍既为项氏子孙,定当全力以赴振兴楚国,不敢违背。”
“好,你来。”项梁俯下身子,伸手掏了掏床尾,一会儿后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一尺多长,半尺多宽的檀木盒子,捧在手上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将盒子打开,拿出了两卷竹书。
“籍儿,这一卷是我项家集无数前人之心血,不断完善修正之后,传到我手上的,其内记载了我项氏族人所修的内功心法和招式;另一本则是我项氏族谱,现在传给你了,你且收好,这两卷竹书,是我项氏之根本,万万要好生保管,切记,切记。”项羽郑重地叮嘱道。
“放心吧叔父,侄儿一定好生保管,人在书在,即使人亡,书也不会亡!定不辜负叔父所托!”项羽知道,这两卷竹书代表的不只是一个功法和一份族谱,还有来自项梁对自己的信任和认可,此刻也不急着翻看,郑重的将竹书收好放入盒中,又将盒子收入怀中,开口道。
项梁见状,点了点头,也不管项羽要将它放置到何处,开口道:
“你去吧,让龙且进来,我有话对他说。”
项羽听言,抱拳作揖答道:“是,叔父,那侄儿先行告退。”见项梁挥了挥手算是回答,便退了出去。
从项羽进门到推门离开,说起来很长,实际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此时龙且依然站在大厅外,见项羽走出来,急忙迎上去,问道:
“大哥你怎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道主上将你单独叫进去,是要传你内功心法呢。”
“嗯,叔父只是跟我聊了一些这个村子的事情,并没有其他。对了,叔父在等你呢。”项羽心道不是信不过龙且,只是既然叔父如此郑重的将这两卷竹书传给自己,叔父不开口,自己也不好告诉他人。
龙且见项羽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只当他是没有学到内功心法有些情绪,开口安慰道:“大哥,你也别心烦,说不定只是一时忘了心法这回事,再说,以后时间还长呢,先把基础招式练好,再学内功,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主上对待我们这些外人都如此,你可是主上唯一的侄子,主上自然是不会亏待与你,我先进去看看主上找我有何事,一会儿出来我再教你些厉害的招式。”
“我没事,你快进去吧,别让叔父等急了。”龙且虽然误解了项羽的意思,但是见他如此关心自己,项羽内心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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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不知召龙且来有何事?”龙且恭敬的问道。
项梁转过身子,盯着龙且看了一段时间,等到龙且觉得有些不自在时,开口说道:
“龙且,你可知,自打我将你救下带入此地后,我一直都将你当成自己的子侄一般看待。”
“主上待龙且好,龙且心里明白,龙且无以为报,只有将自己的一条贱命献给主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龙且将腰鞠的更低。
“好,既如此,你可愿发誓,此后一生效忠项籍,永不背叛?”项梁严厉的问道。
龙且急忙跪倒在地,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开口道:“龙且在此立誓,此生效忠主上和大哥,永不背叛,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大哥?你与籍儿结拜为兄弟了?”项梁问道。
“回主上,正是如此。”没有得到项梁的首肯,龙且仍然跪在地上,抱拳说道。
“好啊,哈哈哈,快快起来说话,早知如此,我倒是不用让你发誓,还平白做了一次坏人,哈哈。”
“回主上话,龙且本自以为自己在众师弟中出类拔萃,便小瞧了天下英雄,今日见到大哥,方知人外有人,遂不顾尊卑与大哥结拜,还请主上责罚。”
“哈哈,这是好事,何罪之有啊?你也别怪我逼你发誓,我很看好你,想将我项氏一族从不传之功法传给你,你看可好?”项梁笑道。
“这如何使得,龙且承蒙主上厚爱,但是这万万使不得啊。”龙且连忙摆手道。
“你先别急着拒绝,你现在学的功法,只是一些最基础的东西,是我从我项氏专门给心腹外姓之人修炼的功法当中简化删减而成的,以你的天赋,是大大的浪费,我项氏的功法,是我项氏的根本,不传外姓人,今日要传你的,就是你现在修炼的心法的完整版,即使不如我项氏的不传之秘,却也远胜于一些小地方所谓的豪门功法了,所以才让你发誓。你也不用拒绝,我是真心想要将你当心腹培养的”项梁真诚的说道。
“谢主上厚爱,龙且定当不负主上所望。”龙且向着项梁深深一拜。
“既然你已经与籍儿结拜,还叫主上?”
“这…徒儿谢过师傅。”龙且犹豫了一下,朝着项梁行师徒大礼跪拜道。
项梁坦然受了龙且一拜,将他扶起,笑着开口道:
“好!哈哈哈,我现在便将口诀传你,你且听好。虚灵顶劲,气沉丹田。不偏不倚,忽隐忽现。左重则左虚,右重则右杳。仰之则弥高,俯之则弥深,进之则愈长,退之则愈促。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
“立如平准,活如车轮……”
“偏沉则随,双重则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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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龙且从项梁房中出来,四处观望了一下,见项羽正闭着眼睛在角落里扎着马步,急忙走上前去,喊道:“大哥。”
项羽听到喊声,睁开眼睛,看见龙且正站在身前,笑着说道:
“你出来了?叔父可有跟你交代什么?”
龙且如实告诉了项羽在项梁房内发生的事,见项羽沉默,以为他在为功法的事不开心,出言安慰道:“大哥,师傅说了,过几日等你学了点招式之后,便传你项氏族人所修的功法,那可是一等一的内功心法嘞。”
项羽心中一暖,暗道:傻龙且,你可知你说的那一等一的内功心法,现在就在我怀里放着呢。
“哈哈,你是怕我觉得叔父不传我这个侄子功法,反倒传你一个外人,心里不舒服?放心吧,我项羽可没你想的那么小肚鸡肠。”
“我就说,大哥乃是人中之龙,天之骄子,不会如此小气,是龙且失言了。”
“你少拍马屁了,叔父不是让我今后去你家住吗?你现在就带我过去吧,也省的到夜里铺床不方便。”项羽怀里揣着叔父交给自己的东西,不藏好总觉得不得劲,此刻急切的开口道。
“嘿嘿,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我们走吧。”龙且被项羽说的有些尴尬,急忙走在前面带路……
夜里,项羽告别叔父从练武堂回到龙且家,与龙且互道晚安后,急切的从被褥地下拿出叔父交给自己的盒子,将记载着项氏一族的族谱打开,见上面以此分为几大支。
宗谱的第一代乃是叔度,前世酷爱历史,特别是对春秋战国时期特别了解,所以知道这叔度乃是周武王的儿子伯禽之孙。叔度有三子,老大得常,老二橐,老三颜。得常和颜无后,项橐向后繁衍。项羽的祖父项燕为叔度的第八代孙。
项燕生有三子,老大项超,老二项梁,老三项襄。超后籍,籍即项羽的名字。襄即项伯,是项羽最小的叔父。
“这项伯年轻时在下邳杀了人,后跟从张良一起隐匿,如今也不知身在何方。历史上正是因为项伯因为念与张良的关系,多次放走了刘邦,为项羽战败留下了隐患。不过上天既然让我成为项羽,定然不会让史书上的事再发生了!”项羽暗道。
项羽放下项氏宗谱,又拿起另一卷记载着项氏从不外传的功法的竹书,仔细学习起来。
“气沉于渊力凝山根,故示以虚以无胜有,运气之时,须得气运自我运,不必理外力从何方而……”
“气须鼓荡神宜内敛,无使有缺陷处,无使有凹凸处,无使有断续处,要用意不用劲,随人所动,随屈就伸……”
“随屈就伸,挨何处心要用在何处,我劲接彼劲,曲中求直,借力打人,须用四两拨千斤之法……”
“前后左右全无定向,后发制人先发者制于人……”
项羽并没有着急的顺着竹书上的经络路线直接修炼,而是决定先将其上的口诀背下来再去修炼,如此举一反三,方能事半功倍。
项羽看的入迷不知不觉已到三更,项羽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