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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最是仓惶辞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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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钩是在山顶远望时,被气喘吁吁的老仆李叔喊回去的。
  然后就被父亲赶上了马车,发现母亲和妹妹已经在车上了。一向温和的父亲,一反常态地暴躁,大声指挥着下人将行李搬上车,然后就让李叔赶着马车,自己骑着马,一起匆忙的向南出了镇子,急匆匆的去了。
  出发的时候,吴钩掀开车上的帘子,看见宅子的大门都没关,甚至能看见院子里随处散落的衣物,父亲的青瓷茶盏掉在地上,碎了一地;母亲的时常绣花时装针线的精致小筐,也歪躺在桂树下,花花绿绿的线洒了一地。
  刚上车的时候,吴钩就很想问问,为什么就要急匆匆的离开家,离开这个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的地方,可是一看父亲紧缩的眉头,母亲泫然欲下的泪,就没敢吱声,只是默默的将妹妹搂在怀里。一向古灵精怪的妹妹,竟然也就顺势缩在自己怀里了,就像受惊的鸵鸟,似乎把脑袋缩在哥哥怀里就安全了。
  吴钩坐在马车里,心事重重的。从山上下来,刚到门口就被父亲赶上了马车,自己卧房里还放着喜欢的几本书,还有李叔给他用木头做的木剑,都没来的及拿,想起就一阵心痛。也不知道平常一起玩的那几个玩伴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也举家南迁了。要是这样的话,说不得还可以结伴而行,以后也还一起玩耍,这样想着,不禁悬着的心就放松一些。
  也不知道行了几个时辰,只知道李叔在外面不停的喊着“驾”驾“。一路颠簸着,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几个时辰,只知道掀开车窗帘子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回头看时,熟悉的小镇早已不见了踪影,就连常去的小山也望不见山峰了。远远北望,只见暗暗的天际下,黑色的山峰轮廓,像一只只恶狼,狠狠的压过来。远远进进的路上,似乎有很多像自己一样的人家,也都不说话,赶着马车,沉默的前行。唯有不时响起几声”驾“”驾“的赶马车的声音,让天地之间,不至于太过压抑。
  吴钩暮然间才觉离家已远,平日里天刚刚暗下来的时候,正是吃晚饭的时间。母亲总是会把菜煮的色、香、味俱全,早早就会为父亲泡好一壶香茗,然后自己和妹妹就坐在饭桌前,等着父亲到来开饭。自己偶尔趁母亲不注意,把一块很烫的肉塞进嘴里,一边被烫的直哈气,一边咬的肉汁溢出嘴巴。每到这时就会把妹妹逗得捂住嘴偷笑出声,母亲就会循声而来,轻轻的赏自己一巴掌。吴钩并不以为意,反而会给妹妹也喂一口。想着这些,不觉间肚子就发出几声咕咕的叫声,一旁母亲听见吴钩肚子的声音,怜爱的摸摸一双儿女的头,掀开帘子,向外面说声
  “兆卿,孩子们都疲累了,歇息一下再走吧“
  外面马上的吴渊闻声,思索一下道“也好,行了这许久,马也乏了。“说着拍了拍马脖子,那马打个响鼻,就缓下来了。吴渊又转身对驾车的李叔道
  “李大哥,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这边李叔答应一声,也放慢马车。
  找了个避风的空地停下,吴渊将吴钩母子三人从马车上接下来。两个小孩子,在马车里闷了一天,早就想放风了,欢呼雀跃的在周围嬉闹。李叔停下马车就去周围巡视了一圈,回来就抱着一摞柴火,生了火,找些躺在地上的枯木,放在火堆旁边,围了一圈。就把准备的干粮分开胡乱吃一些。不远处的大道上不断有马车驶过。
  吃完干粮几个人的状态颇有些怪异,吴钩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只是觉得太沉默了些,时常喜逗弄自己的李叔,也呆呆的坐着,一言不发。父亲还如离家时,眉头紧锁,似乎心里有非常担心的事。母亲眼里尽是留恋,似乎是对远去的家甚为不舍。吴钩有些无聊,想找妹妹玩闹时,回头却发现,妹妹虽然坐在那,但是眼神涣散,身形不稳,不断游离于清醒和昏睡之间,大有埋头就睡之势。
  吴钩心想,这丫头平日里,虽说鬼精鬼精的,玩闹起来比自己也不遑多让,终究也是没出过远门,这一天车马劳顿下来,也是受累匪浅,坐着就睡着了。
  低低唤了一声“娘,小佩睡着了“
  许淑云回头看见女儿坐着就睡着了,大是心疼,过去轻轻的将女儿抱起,上马车里去了。
  剩下吴钩百无聊赖的看着火堆,火堆里火苗不断向上涌,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偶尔柴火上的小孔里还会冒出一股烟,吴钩就拿个细枝戳进那些孔里,想堵住孔不让烟冒出来,正玩的兴起,旁边李叔却打破了沉默
  “将、、、嗯,兆卿,你说北边来的消息是真的么?”
  那边吴渊依旧锁着眉,不可否认吴渊是个美男子,即便锁着眉,人已中年,却掩不住眉宇间的风采。
  “很大的可能是真的,得到消息的不止是我们。况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着随意的瞥了一眼旁边认真在听二人说话的吴钩。迎上父亲投来的目光,吴钩发现瞬息间,往日慈爱的父亲就回来了。不禁心里暗暗愉悦一番。
  这边李叔又说到“哎,真是自作孽啊。若是十七年前,将、、、他们不内部争斗,那用的着我们今天像丧家之犬一样难逃啊”
  “过去很久了,李大哥就不要再提了”说完似是勾起了些回忆,晃了晃神,就不再说话。
  李叔见吴渊不提,也就闭口,沉默的坐在火堆旁。
  吴钩抬头就发现,黑暗的天空里已经星星点点。在家乡的小镇他也无数次看过星星了,对天空里明亮的星星,总也有些按捺不住的喜欢,亲近。这一次在四下无人的野外,篝火旁,再看星星,总觉得有些冷清,四周尽是黑漆漆的山峰,偶有山风呼啸着刮过,吹落些叶子,在火堆上空旋转着飘落。
  醒来时不知怎么就回到马车上,妹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还没等吴钩换过神,小丫头就脆生生来一句“哥哥,你真能睡,像只小猪。我都起来好一会了“说着伸手来拉吴钩,吴钩莫名的就开心起来,顺势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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