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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秋去冬来 岁月如歌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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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这一生,会认识很多人,也会错过很多东西。谁在你的生命里出现过,你又从谁的全世界路过,谁住进了你的心里,你又站在桥头成了谁的风景。有些人来了,有些人走了,有些花开了,有些花谢了??该来的终究会来,要走的无法挽留;花开是缘至,花谢是缘灭。缘来了,当珍惜,缘灭了,莫忧伤。生活,是一分分一天天的堆积,千种心绪,万般感慨,总是生活的调味品,当真了,执着了,也便输了。从容些,淡定些,便离快乐近了些。幸福啊,其实很简单,你认为自己是幸福的,便是幸福的,只与你想要与其分享幸福的人有关。
  她走了,日子仍在一天天的继续着,天凉好个秋啊。
  她没走,赌约须兑现,愿赌服输呗,这是她的原话,够豪气。三杯三碗的倒不必较真,做东摆酒其实也没分得那么清,结果是一群人去了云碧峰野炊。寻一块空地,一边烧烤一边涮火锅,就着米酒,秋风习习,酣畅惬意。这个时空,烧烤是有了的,可用的佐料少了些,幸好信州人吃辣,辣椒尚未出现,便用花椒孜然代替。至于涮火锅这种吃法,便成了沈睿首创。虽然尚是秋高气爽,但火锅经由沈家酒楼推出,很快便风靡全城。在野外,生起火,特制的瓷钵放置其中,采些山里的菌菇,猎上一只野兔或狍子,切成薄片,比羊肉更美味。
  李清照果然是好喝酒的,开始时尚矜持着,小口小口地泯,大概也是初次与沈睿等人一同用餐,要保持仪态。酒过三巡,她便“原形毕露”了,挨个敬酒,每敬必干。酒品见人品,碰杯即干的人并不嗜酒,干杯是表达对对方的尊敬,这样的人性直,通常也最容易醉。
  看了看脸色铁青的赵明诚,沈睿忽然有些同情起对方来------只要是男人,无论是谁,一个即将成为自己未婚妻的女子在自己面前与异性喝酒喝的酩酊大醉,虽不致于太过失态,却杯到酒干,称兄道弟,就差搂肩搭背了,哪里还坐得住?哪里还有好脸色?更何况,这个女子还背着天下第一才女之誉,单就名气而论,男人是较为弱势的,这??是要忍气吞声的节奏么?还是干脆豁达到底,一直陪伴她左右,照看她,呵护她?爱情啊,原本就是一件叫人疯狂的事情,爱了,就要全盘接受对方的一切,优点缺点,长处短处。完美的爱情,是在日复一日的接触生活当中,磨平自己的棱角去迁就对方,也打磨对方的锐利迎合自己,总是彼此为对方改变,而非单方面的付出。单方面的爱犹如签下不平等条约,憋屈自是有的,憋到一定程度便会爆发,会反抗,那样,就不再是爱了。
  最后,终是醉了??李大才女脸颊酡红,高声吟唱着“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李姐姐,这样唱更好听哩??”小豌豆沈菲喝了两盏米酒,脸色愈发红润了,小女孩天性活跃,与李清照甚是投缘,“姐姐姐姐”的叫的好甜,将兄长教她的另一种唱法唱了出来,小孩心性,表现欲总是强的??唱的是某世王天后版本的曲调,童声清亮透明,倒也与王天后的清澈空灵相差仿佛。
  小男孩手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听着,小小年纪,已有乃祖风范,显示出与实际年龄不符的沉稳,落在唱歌的小女孩眼里,便是沉闷,无聊。两人年龄相仿,原应是挺能玩到一起的,小男孩虽然木讷,却十分愿意跟随小女孩玩耍,只是对方不怎么搭理他,这让他觉得有些苦恼。当然,这种事在他看来是极没有面子的,努力不让别人看出来吧。
  辛蒹葭一直很安静。她本就是个性情娴静的女子,父亲虽然出身军伍,却是文武双全的儒将,虽然极是疼爱自己,却没多少时间照顾自己。母亲出身名门,是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在她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之下,自己是深受影响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个像母亲那样相夫教惠质兰心的女子,将来也如母亲般教育孩儿??这些对于待字闺中的她而言,会怦然心动,如小鹿般乱撞,却有一丝无法言喻的甜蜜。女人啊,总是要嫁人的,若能与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在一起生活一辈子,那该是件最最幸福的事吧??对面那个他,才情惊人,眸子明亮,让他瞧上一瞧,似乎便能窥尽自己心扉,可又想看他,看他的洒脱自如,从容不迫??少女心思,总是如云烟般朦胧??
  沈睿是无法淡定的,倒不是因为辛蒹葭。对方的心思他大抵了解些,这个时空的“才子”嘛,总是比较受欢迎的。况且,更重要的是长辈也有这意向。年龄相仿,门当户对,确是良配。一桩婚事,自己满意,长辈赞同,实在是件幸福的事情。这样的时代,婚姻之事大概自己是做不了主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是正道,几乎无解。虽说理学尚未成为主流,男女之间并无太多拘礼,但如赵李这般在婚前能有许多接触了解的毕竟只是极少数??念及那二人,虽说有政治联姻之嫌,但终究是相配的,且一多半是在热恋中呢,这种念头让沈睿很是不爽。这种不讲道理的私念是因了那靥容了,何其相似的面容呀,让他第一眼望见便心旌摇曳,嗯,慒然了。世间人亿兆,终是有形似神似的,但若是你认识甚至是谂熟的,那种感觉就异常奇妙了------他以为是远离了那个世界那个人,哪知道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荒谬的人生狗血的剧情,无厘头的叫人抓狂。如何淡定得了,如何能够从容应对。冒充孤独模仿绝望这种事原本是很难的,但他经历过,知道那种锥心刺骨般痛楚的滋味很难受,绝不愿再次领略。可,这张面孔让往事如风般骤然浮现,所有的笑语嫣然或清冷似水都似曾相似,哦,不,是难以忘怀??以为自己是淡忘了的,却原来只是深藏心底不愿记起。人生中,大概有些事情有些人是永远不可能忘却的,只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不能忘,那就不要忘,活着,总得需要些不舍忘却的人或事,以证活着。
  只是,这些是无法言与人知的。“我懂”,真的懂么?真的懂,那知道我在想些什么?瞧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了,堂而皇之的看人,也不知道避讳,你的赵哥哥脸都快绿了呢。好吧,酒精上脑的人大概是不太晓得避讳什么的??有些时候,酒精还真是好东西,酒壮怂人胆,酒后吐真言??总之,借酒壮胆,做些平素想做不敢做的事情,或许,会有意外之喜呢。
  不过,她醉眼迷离酣态十足的模样,倒??甚是好看。对,就是好看。她长得并不漂亮,但绝对耐看,是那种自内而外的美,自然,绝不矫揉造作??颊边染起醺红,益发的明艳不可方物。
  沈睿知道这样不好,幸好他懂得敛藏,且如是告诉自己:此她非彼她,只是面容酷似。况且,那个她已成过去,往事如烟,再如何不堪,再如何痛彻心扉,也是昨日之日不可留了,若是悲伤痛苦能让时光倒流,能挽回些什么,那又何妨痛哭流涕三天三夜?!但似乎是不能的,人生之树不结如果呀。有些事情,发生了的就是命中注定,有些人一转身便是陌路。更何况,纵算能让时光倒流,也不见得就一定可以改变什么。当然,此般感悟也是历经了苦痛而来??后遗症便是井绳效应了------杯弓蛇影也好,惊弓之鸟也罢,总是心存敬畏了,某些事不敢去触碰,唯恐再次被伤。这与懦弱无关,胆怯是有的。受伤受痛这种事,终究是如人饮水,谁能代替得了?站着说话腰总是不疼的,管别人作甚?但求心安------这些东西仍是没法说与人知的,心藏秘密实在是件痛苦的事情啊。
  不如饮醉,不如归去??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痛饮,到最后似乎所有人都醉了,唯有沈睿保持着清醒------倒非众人皆醉我独醒,大概是多年的工作性质使然,该醉的时候一定要醉,该醒的时候必须清醒。清醒着,其实很难,有时候会很难受,比喝醉更难受??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某个大才女呢喃着,一直反复吟唱,想来这阙词对她造成的冲击力不小??骨子里怕也是豪迈大气的,也知高处不胜寒,蓦然间发现有人居然抛出了这么一阙词,难免会有知音相遇之感,所以真的是懂了。可那又如何?有些东西悄悄的萌芽,却只能默默地扼杀,“花开堪折直须折”呀,又谈何容易?人生啊,总有许多不如意,哪能依着自己的喜好来。醉上一场,不如归去,也该归去了??
  鼎丰十二年,露月将至,有人走了,有人要走了,有些事情开始有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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