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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八日乙卯
三人都穿上了甲胄,只是李定穿的都是铁林军的甲胄,和高怀恩、折得源站在一起,红黑相间,让人感觉混乱,只有李定对自己的穿着感觉满意:“他娘的,老子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甲胄。”他选的弓也是辽军的,比高怀恩和折得源的弓要软些,唯一不足的是高怀恩的弩箭昨天损失不少,他数了一下,还有十二支,昨天捡了不少辽人的羽箭,他又多背了一张辽人的弓备用。这一次物资充足,武器精良,大家都没有了昨天的惊慌,显得信心充足,收拾妥当,队伍开始向北搜寻。
没走多远,高怀恩发现一个女子头发散乱,肩上背上的伤痕触目惊心,躺在树边瑟瑟发抖。
高怀恩和李定慢慢的靠近那个女子,折得源在边上戒备。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同伴呢?”高怀恩一边问,一边警惕的望向北方,山谷里静悄悄的。
“死了。”那女子一边哭泣,一边回答。
高怀恩注意到了女子身边有把环首宝刀,应该就是昨天那个嚣张的辽将用的。高怀恩捡起宝刀,那刀形制古旧,刀柄末端有大环,以缠龙装饰,环里是一只龙雀,材质是雪花镔铁,呈深灰色,刀身的花纹如行云流水般,刀锋则成极细微的齿状,刀背上刻有铭文: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名冠神都。可以怀远,可以柔逋;如风靡草,威服九区,世甚弭之。
“大夏龙雀刀?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刀了!”高怀恩忍不住惊呼!眼看李定急切的神情,他把刀递给了李定,李定拿着刀,仔细地端详了一阵,他有些吃惊,招手让折得源过来,把刀递给了折得源。
李定说:“我知道这把刀,这是皇上家传的宝刀,是用比雪花缤铁更为珍贵的乌兹钢锻造而成。”,李定所说的皇上,却是已经投降大宋的刘继元,刘继元的宝刀怎么会到了辽人手里?
折得源是爱刀之人,喜欢近战,惯用骨朵和手刀,昨天见识过这把刀的威力,自然爱不释手。他一边挥刀,一边连说了三个“好刀!”,要不是高怀恩在旁边,他肯定就毫不客气地把这把刀据为已有了。
高怀恩倒没有太在意,他扶着那女子坐起来,一边检查她的伤口,一边问:“是谁袭击了你们?”
“穷奇,”女子回答道。
高怀恩有点莫名其妙,他望了望李定和折得源,二人也听得莫名其妙。
“什么?”
“穷奇!”
这一次,三人都听清楚了,但是不明所以。
”什么奇?”
“穷奇!”那女子提高了声音,众人下意识地都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明所以。
高怀恩这时想起来了,他自己的披膊上,就是饕鬄的饰纹。
“你说的是上古神兽穷奇?”
那女子无力地点了点头,显得很疲倦的样子。
高怀恩挠了挠头,他还是有些糊涂,问折得源:“师父,昨天咱们看见的是一只老虎吧?”
折得源点了点头,现在想起来,很是奇怪,那老虎似乎一直在旁边观战似的。
“它为什么袭击你们?你们还有一个人是不是被它吃掉了?”高怀恩问女子。
“穷奇最喜欢看人争斗,”女子恨恨地回答道,“而且,它会猎物送给它喜欢的一方。”
高怀恩下意识地望了望四周,他们正处于山谷南口的位置,昨天山谷内尸横遍野,大家都不愿意再踏进那个地方。他又望了望折得源,折得源苦笑着说:“听小娘子这么一说,我是想起有这样一个凶兽,我没有见过哈,见过的话估计我早不在这里了!”,他犹豫了一下,说:“听祖辈人说,穷奇大小如牛、外形象虎、披有刺猬的毛皮、长有翅膀,叫声像狗,靠吃人为生。我还以为这里吓唬小孩子用的呢!”
高怀恩听了笑了笑,对女子说:“原来是只恶兽!你们是被它追逐到这里来的吗?你们来白马岭做什么?”
问了半天,高怀恩终于问到了正题。郭进阻截辽兵是二月份的事,事后,宋军把控了石岭关到白马山一带,沿途要是有辽兵残余也是可能的,但象昨天的铁林军那种精锐,留在这里应该是有所图谋了。
女子闭上了眼睛,一边喘息,一边呻吟。
“小娘子是哪里人?”高怀恩开始追问起来,他应该是问到了点上,而这女子一副汉家女子打扮,不象是辽人,难道是逃亡的北汉宫人?
“我是玉田韩家的人,叫韩知玉,我是汉人。”女子回答道。
高怀恩心中震骇,他望了望韩知玉,又望了折德源和李定。两人也很吃惊,韩家大名在幽州一带如雷贯耳,这个女子如此重要!要知道,幽州城守韩匡嗣,正是玉田韩家的人。
他们拣到宝了!
高怀恩喜从心来,高兴地说:“这穷奇虽然是恶兽,却也做了一件善事!“
韩知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穷奇最喜欢挑动人争斗,遇到忠信的人,就会吃掉他;遇到奸邪之徒,就会捕捉猎物去奖励他。”韩知玉故意把“奸邪”两个字拖得很长,说得很重。
高怀恩并不在意,他心里美滋滋地,并没有把韩知玉的话放在心里,笑着反驳道:“契丹人霸占幽州这么多年,汉人吃了多少苦,你终归也是个汉人,穷奇收拾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汉奸,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虽然言语并不客气,高怀恩还是扶着韩知玉站了起来,没有把这宝贝绑起来,他确实脑袋里闪过这个念头,最好也象神锐军那样,套根绳子在脖子上,风风光光地押回镇州。不过那女子虽然受了惊吓,又受了伤,还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他不想做得过分了,而且,他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不怕那女子能跑得了,等雷横带着潘帅的手下赶来,就是大功一件了。
高怀恩在昨天还有些后悔没有去追两个逃跑的家伙,一夜之后,俘虏自己送上了门,看来这趟差使还是值得的,虽然过程惊险无比。
“师父,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折得源点了点头,众人也是这个心思,正在这时,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传来了响动声,大家望过去,那老虎立在一棵树上,正望着他们。昨天,高怀恩和折得源只是看到了老虎的头,今天一看,这家伙还真不是老虎,身体像牛,胁下有一对翅膀,真正是一个怪物。
穷奇正好占据了他们向南的道路,如果不想招惹它,他们就不得不返回山谷。
韩知玉低声道:“不要惹它!”她眼看高怀恩一副无所畏惧地样子,忍不住拽住了他的胳膊。
高怀恩凝望着穷奇,有些不以为然,如果这头凶兽敢来惹事,就干掉它!他取出了马黄弩,上好了弩箭。
“它对你说过话吗?”
高怀恩有些茫然,不解地问:“这东西会说话?”
“就是那种低低的声音,象絮叨一样,在你的耳边说话?”
高怀恩点了点头,“这样说的话,昨天应该是对我说过的。”
韩知玉惊异地望着高怀恩,仿佛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高大魁梧的大汉,“你们昨天那么凶残,不是听了它说的话?”
高怀恩有点不可理解,“你们辽人才叫凶残!还有,老子为什么要听它的?我耳边是听到了一些絮叨声,但我根本没有理会。”,他顿了一顿,接着说:“我师父还以为我是书呆子气发作了呢!”
一旁的折得源笑了,“这个确实,他经常就象党太尉一样,做些白日梦,发些莫名其妙的呆气。”
韩知玉不再言语了。高怀恩又望了望折得源,折得源轻轻地示意他们后退,众人都弯弓上箭,做好防范的准备,慢慢地向后退去。
穷奇纵身从一棵大树上跃到离他们更近的大树上,树叶随之乱颤,一阵奇怪的吠叫声传来,象狗叫一般,但声音要大得多。
众人一阵心惊,在韩知玉高声尖叫“不要射它!”的呼喊中,李定的三支连珠箭直射向穷奇,穷奇一声怒吠,灵巧地躲过了二箭,还是中了一箭。眼看有人出手,大家都忍不住一齐放箭,射向穷奇,这一次,穷奇连中几箭,腾空而起,发出了更大声的吠叫。
高怀恩抓住机会,弩箭射向穷奇胸部,穷奇在空中躲避不及,弩箭一半扎进了穷奇的胸部,穷奇一个后翻,跌落在地止,张开翅膀挡在了胸前,躲避射来的箭雨,不再向前逼近。
高怀恩等人信心大增,原来这凶兽也不过如此嘛!
林中响起了响箭的声音,高怀恩连忙环顾四周,什么也没发现,他看了看折得源,折得源正盯着穷奇,看到高怀恩望着自己,有点诧异。
高怀恩心中一阵惭愧,他用力大喝一声,提醒自己这是生死关头,他集中精神把弩弦上好,装上弩箭,努力寻找穷奇的破绽。
韩知玉也终于加入了战斗,她用的是李定的弓,放箭手法也很象李定,喜欢放连珠箭,四个人配合起来倒也相得益彰,快箭、重箭配合,高怀恩则看准时机,几次射中了穷奇的要害。四个人慢慢地稳定下来,不象刚开始接战时候那么惊慌,放箭也慢慢地从容下来了,不妙的是,他们的箭支消耗很快,而穷奇并没有倒下,它或跳跃,或腾空,只是慑于弩箭的威力,没有过分地逼过来。
高怀恩终于瞅准一个机会,问韩知玉:“这家伙有没有什么破绽,命门什么的?”
韩知玉面色惨白,她苦笑了一声,“这已经是我跟穷奇交战最成功的一次了,虽然还是免不了一死!”
高怀恩不甘心,“难道它就没有什么要害?比如眼睛,射中了会不会立刻倒地身亡?”
韩知玉没好气地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折德源和李定在一旁听了,都试着去射穷奇的眼睛,但是穷奇动作灵活,几支箭都射空了,二人都心痛箭支不够,不敢再浪费了。
穷奇快被射成了刺猬,但是弓箭射进穷奇的身体并不深,不象弩箭那么强劲,但终归没有真正威胁,因而穷奇还是步步紧逼,四人终于心怯了,开始慢慢退进了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