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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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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中午,高邮城中已然沸沸扬扬。
  “元廷残暴不仁,致使民不聊生。连年旱涝,天灾耶?人祸耶?我等迫于无奈,为谋生计,以义为旗,揭竿而起。几经劫难,方得容身之所,今有元相脱脱大军来犯我,扬言高邮城破之日鸡犬不留。周王仁义,誓必高邮共存亡。率我等击退元军,还天下一片安定。”
  短短的一片檄文,贴边了高邮城大小角落,不出半日便已尽人皆知。张士诚自然也知道,此时他正暴跳如雷。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檄文是谁写的。这赵复何许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昨日答应赵复的一切,早被张士诚抛诸脑后。整整一夜,张士诚一直在计划逃跑。这些年来,贩运私盐,多少次死里逃生靠的是自己的直觉,所以张士诚异常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一次,张士诚觉得搏不过。实在不行,逃出海,听说海外有个岛国,自己便去那里开辟一片新底盘。
  只是,赵复此举打乱了张士诚的算盘。以前穷的时候,张士诚只想着赚钱。现在有钱了,自然有别的追求,那便是名声。说穿了就是面子。虽然逃跑没面子,但那可以说是撤退。如今却不成了,现在逃,那就是真逃,天下人会怎么说自己?
  越想越气,张士诚怒道:“来人,去吧赵复给我捉来!”
  张士信早就到了周王府,一直等在门外。等的便是张士诚说话。此时见大哥发话要捉赵复,张士信马上制止正要出发的亲兵道:“谁都不许轻举妄动,待我见了大哥在说。”
  亲兵自然知道轻重,既然丞相这么说,那就等着吧。
  张士信推开门,见到正在发脾气的张士诚,连忙上前。
  “大哥息怒,大哥息怒!”
  张士诚见是张士信,便怒道:“二弟,想不到你居然会跟着那赵复胡闹,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大哥么?”
  “大哥!”张士信没有推说,而是挺起胸膛说:“赵复没错,他是为了咱老张家着想。你是大哥,但是你也是张家人。身为弟弟,我更加不能让你做有辱我张家的事情。如果我们出城,脱脱必定会屠城,几十万条人命啊!大这个罪过,我担不起,你也担不起!”
  张士诚没想到张士信会如此说,转变一想,这想必是赵复说的话,便问道:“是不是赵复教你说的?”
  “的确是赵复说的,但是赵复说得没错!”张士信不否认“大哥,难道你还听不出来赵复话里的意思吗?只要咱们挺过这一关,将来说不定就能有更大的作为。”
  张士诚语气稍微缓和。“说这些,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你真的相信赵复的计谋可行?”
  张士信目光将定的说:“大哥,你还记得当初你拿着一锭金子,让我跟你一起贩私盐的时候说的话吗?”
  张士诚闭上眼,回忆了一阵。然后点头说:“我不是相信他说的话,我只是不愿意继续过这样的日子。”
  “大哥,逃未必有生路。为什么不搏一把?”
  “唉”张士诚叹了一口气说:“罢了,可能是我年纪大了,你说得对,以前什么没有的时候,倒是不惜命。罢了,咱们两个留下,今夜你就让士义、士德带着家眷分别去徐寿辉和刘福通那里,名义上就说是求援吧,总得给咱张家留后。”
  张士信一想,这倒是不错的方法,便点头道:“这样也好。”
  “去吧,让赵复来见我。”张士诚此时已经打定主意,自然要找赵复商议。尤其是如何去大都散布谣言,买通内应。这可是让脱脱退兵的关键。
  张士信一开门,便看到在门外等候的赵复。
  “小赵你?”张士信一脸狐疑。
  赵复笑道:“我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周王也该找我了,便自己过来了。”
  “进来吧。”张士诚也看到了门外的赵复,便招呼道。
  赵复点头,进门对张士诚行礼道:“在下拜见周王。”
  “你好大的胆子!”张士诚一见赵复,不由怒从心起,虽说此时他不会杀了赵复,但就冲赵复威胁自己,这一点让张士诚很不爽。
  要台阶下?赵复心想。
  “周王恕罪,在下这也是迫不得已。周王仁义,千万以高邮城中数十万百姓的性命为念。”
  “孤…”这么大一顶帽子,让张士诚一时语塞,只好恨恨作罢。“罢了,孤找你,是为了这派人去大都之事。孤已经决定了,孤和士信留守高邮,抵御脱脱。三弟士义、四弟士德分别去徐寿辉和刘福通那里求援。”
  赵复已然料到张士诚会如此安排,张士诚为人看似仁义,但终究还是任人唯亲。大周国中重任尽数委以自己的几个亲兄弟。简单来说,张士诚并不愿意相信外人。
  “周王如此安排甚好。”
  “可是”张士诚看着赵复问道:“如此一来,我便没有可信任的人可以派往大都,执行散布谣言,离间脱脱和皇帝的任务,小先生你说呢?”
  “那在下去吧。”赵复没有迟疑,淡淡道:“如果周王相信的在下话。”
  张士诚饶有兴致的看着赵复,这个念头张士诚刚才就想过。自己兄弟中,唯有二弟张士信有些谋略。然而,守卫高邮城,离不开二弟。赵复,似乎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只是,自己拿什么来相信他?尤其是他主动提出要去大都。
  “孤凭什么相信你?”
  赵复一愣,这下尴尬了。这次来高邮,一切都按自己预想的发展。唯独到最后这一步,该如何应对?赵复想了许久都没想到。总不能就此放弃。
  “周王,在下…”
  赵复刚开口,一位老者便出现在身后。
  “若是老夫作保,周王大可放心了吧?”
  赵复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师父赵无名,不禁大吃一惊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赵无名咳嗽了几声,然后说:“为师不来,你怎么去?”
  张士诚也认出了赵无名,连忙上前搀扶道:“老先生,你可让孤一番好找。”
  “周王,不知老夫刚才所说之策可好?”赵无名恭敬道。
  张士诚嘴上不说,但心里确实放心了不少。人质,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老先生哪里话,你姑且在这里住些日子,孤必定会照顾好老先生,如此小先生自然放心去大都办事。”
  “嗯,那老夫就叨扰周王了。”赵无名说道。
  赵复在一旁说道:“师父,她没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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