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暗流（下）
　　宴会过后范，陈，乔，梁，张五家家主自个儿悄悄密谋商量该如何应对新县令戴瑾。
　　看到众人已经全部落座，范家家主说道:“昨儿，县尊大人邀请了咱们，虽然咱们已经交了给县尊大人的孝敬，看起来这个新县尊也还是比较好糊弄。”
　　众人听范家家主如此说也纷纷放下心来。就在大家弹冠相庆时候只听张家家主说刀:“大家不要过于得意，只是新县尊为人如何尚需时日才能看出，因此大家也别高兴过了头儿！”
　　一听张家家主如此说，乔家家主却说道——“这人年纪轻轻，又是清流，再加上年轻气盛，经历的事情也不多，怎能比得了咱们这种老狐狸？”
　　紧接着张家家主反驳道:“别看戴瑾现在表现如何温顺，但是不知怎么回事我总是感觉此人只是一直弥漫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息。”
　　一听乔家家主和张家家主争论起来，陈家家主忍不住和稀泥道:“既然张贤弟不放心县尊，不如我们再请他一次，期间再试探他一下？”
　　还没有等其他人说什么，听了陈家家主的话后梁家家主此时却说道:“既然他不听话，不如我们暗中做了他？反正此人是得罪了皇帝才被贬官到这个地方，死了也就死了，皇帝陛下不止不会在意反而心中暗中庆幸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早早死掉！”
　　听到梁家家主如此说，张家家主忍不住说道:“你是蠢货就不要把别人当成蠢货！戴瑾虽然是贬官到这里，但是他的恩师和弟弟都在京城，尤其是他的弟弟戴瑜更是不可以轻视，如果戴瑜得知哥哥莫名其妙地死在我们手中，日后不知怎么报复我们呢？”
　　张家家主说完之后，梁家家主却说道“张贤弟如此也是太小心了，陛下最近喜欢把自己看不顺眼的大臣贬到这种流寇土匪聚集的地方来，无非就是打算利用流寇暗中除掉他们。天命难违，就是戴瑜也无话可说。我大明历来是坚持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戴瑜也是聪明人，因此他也只能无话可说。”
　　梁家家主的话刚刚落下，张家家主就说道:“说你们蠢，你们还真不信。戴瑜是不敢怨怼陛下，但是他完全有能力弄死我们这种小鱼小虾的。”
　　这些人可能不怕戴瑾，但是一听到戴瑜，众人就有些怂了。戴瑜自从崇祯元年考中进士以来，一直都在皇帝身边任职，日后前程远大，因此有不少人对此人很是忌惮。
　　事到如今，范家家主也只得说道:“既然如此，张贤弟。你先试探着新县尊吧。等你察觉出什么端倪再说。”
　　范家家主的话刚落，众人又纷纷沉默起来。过了一会，众人才从戴瑜的恐怖支配中摆脱出来。
　　与此同时陈家家主说道:“不知道萧如瑟现在有什么动向？”
　　范家家主心里有鬼，因此有些沉默不语。只是梁家家主说道:“范兄，萧家风光如何，难道您孙子还不知道吗？”
　　一开始范家家主还以为是普通的询问，可是一听梁家家主说起自己的孙子范四公子，只是范家家主最近有些不对劲儿了。只是除了梁家家主之外，乔家家主，陈家家主以及平日里沉默老实的张家家主也纷纷露出诡秘的微笑时，范家家主也只能叹了口气说道:“哎，家门不幸让大家笑话了。”
　　众人一听，也只能微微一笑。因为大明承平已久，起码在座的众人以为目前还是太平盛世，富家子弟在一般年轻的时候都比较风流，大家从小到大儿都是这么过得，因此这种事情大家知道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道:“我们六大家主一直同气连枝这么多年了。每家家里都有不少别家的探子。这一点大家都不要再装糊涂了。再说你们孙子的那点破事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而在渡专县大家族中，一些看似隐秘的事情其实也因为各大家族源源不断的暗探而变得堂而皇之。只是大家都只注意到了别家的荒淫无耻，在暗中腹诽别家的家风不正时，而偏偏忘记了自己家里也少不了这种弟偷嫂子，公媳扒灰的风流韵事。
　　当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朝廷中的那些衣冠禽兽的大臣们也是怒斥着别人是如何如何昏庸无能，结党营私，而偏偏忘了自己背后的所做所为也是一样的蝇营狗苟。
　　范家家主看到张家家主一副平静如常的样子，不禁问道:“哦？大家果然见怪不怪？”
　　梁家家主听后说道:“只是范大哥不觉得萧如瑟如今处置那贱人不是有些心慈手软吗？”
　　乔家家主听后也说道:“如果萧如瑟怕惊动萧炎的话，其实也可以秘密处死那贱人。只是如今的她既没有处死那贱人，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萧炎，只是偷偷把那女人秘密看押，也不知道现在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张家家主这时也说道:“萧如瑟这女人不可以用常理来揣度，辛亏她是女胎，要不然咱们渡专县都得是她家的了。”
　　乔家家主这时也说道:“听说那贱人好像怀孕了。就是这样萧如瑟这女人也没有处死那贱人啊！萧如瑟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啊！要不然范兄的孙子也不会娶不到萧如瑟了。”
　　虽然钟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范四公子的，不过如今这些“高贵”的人们不妨称呼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为贱人。
　　一听乔家家主如此说，梁家家主忍不住讽刺道:“哎呦呦，范兄可似乎是要作增祖父了。不知什么时候请大家喝喜酒？”
　　一听梁家家主如此说，范家家主脸上顿时一片红一片白，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与此同时陈家家主也忍不住说道:“梁兄勿言，现在是关键时刻，万事要以大局为重。如果稍有不慎咱们被萧如瑟这个小丫头给翻了盘，那可那可就大大不好了。”
　　梁家家主一听陈家家主如此说，也沉默不言了，范家家主如今因为孙子范四公子不体面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是有口难言，而张家家主一向沉默寡言，因此此时此刻唯有乔家家主低声问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萧如瑟如此作为其中必然有着咱们不乐意的图谋。”
　　众人听乔家家主如此说不禁纷纷低下头思考，只是众人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个主意。
　　只是在大约过了很久之后范家家主才扭头缓缓问道:“不知张贤弟究竟是何看法？”
　　张家家主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因此他没有留意范家家主的疑问只是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说道:“依我之见萧如瑟她很有可能打的是借腹生弟的主意！毕竟萧家的关键就是后继无人，如果萧家有后，萧如瑟完完全全可以打着抚养幼弟的名义继续留在萧家。”
　　张家家主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只听梁家家主怒斥道:“那贱人她敢！？”
　　梁家家主的话还没有说完众人纷纷义愤填膺，而这一次他们都明白如今贱人的称呼特指萧如瑟，因为萧如瑟如此作为显然是对于这个以家族血脉为构造的封建父权秩序的摧毁，这样狂悖的女子自然更加不能为这些人所容忍。尽管事情的当事人萧如瑟也是无意的。
　　这时陈家家主突然说道:“我们大家都明白，在这个世道，一切都要为生存让路，因此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敢的？况且越是富贵人家，里面的龌龊事情就越多。更不用说紫禁城中当今皇帝和……因此咱们平头百姓的这点小事还算什么？”
　　众人听来陈家家主的话之后，纷纷异口同声地斥骂萧如瑟这个叛逆的女子，并且私下里打算弄掉这个孩子好让萧如瑟借腹生弟的图谋不能得逞。只是众人虽然目光阴狠，但是终究没有公开说出什么话，毕竟这个孩子也是范四公子的孩子，是范家家主的重孙子，血液里流的真真切切是范家的血。看在范家家主的面子上，众人不能不有所犹豫。
　　这时候乔家家主突然叹息道:“难怪范兄舍不得，毕竟这孩子也是范兄的重孙子啊！”
　　虽然乔家家主的语气中虽有惋惜，但是暗中的挑拨和压力却如暗箭一般尖锐而诡秘。
　　范家家主明白乔家家主的隐秘的挑拨，虽然这个孩子是范四公子的孩子，也是自己的重孙子，但是只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淡淡说道:“为了咱们的大业，牺牲一个下贱之人生的孽种也没有什么！”
　　梁家家主既然知道了范家家主的打算因此他忍不住问道:“既然范兄已经决定要牺牲那个孽种，那咱们该如何动作？是私下里打掉那孽种，还是……”
　　范家家主还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就听张家家主说道:“萧如瑟已经动了借腹生弟的主意，因此即使打掉那贱人肚子里的孩子，萧如瑟也能悄悄抱其他孩子当做萧家的种，因此现在……很难……出什么……主意了。”
　　只是乔家家主又问道:“不知张贤弟有什么主意？”
　　张家家主素来聪慧，才一会儿他就缓缓说道:“如今事情的关键不在于那个孽种，事情的关键就是萧如瑟这个贱人，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弄倒萧如瑟，偌大萧家也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
　　范家家主此时听张家家主如此说也忍不住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既然范家家主代表其余五家都这么问了，他也只能说道:“依小弟看来，咱们应该如何如何……”
　　此时的张家家主柔声细语，仿佛平常老人家在绿荫下随意为孩子们讲故事，只是一字一句间却都是暗中害人的鬼主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