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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暗怀饮野酒,魔猴翻手破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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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就到傍晚了,小镇的街上已没了白日熙攘的人群,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农人扛着锄头疲惫地迈着步子。但,今天的小街上却意外的扎着一个与这安逸画风格格不入的角色——一个骨廓鲜明的白衣书生满脸颓废的踱着沉重的脚步,时不时抬头望一眼街旁的店面,然后低着头继续走。街上的人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街上人,不必寒暄,也不必讨扰,各自都是彼此的过客,关心的都只是脚下的路。
  “店家,来碗馄饨吧。”书生终于将就地选定了一家简陋的饭馆,拎着书箧狼狈地钻了进去。简陋的饭馆看上去和这个偏僻的小镇一样衰老,畏缩在南梁帝国的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饭馆里凌乱地摆着七八张老木桌,食客却很多,书生进去时只剩下角落里一个空位子。书生犹豫着坐了下来,店伙计赶忙提来一壶浓茶墩在桌上,书生只是默不作声地盯着铜壶上锈蚀的纹路,咽了一口唾沫,呆呆地坐在木椅上。
  书生打量着旧铜壶,坐在旁边的大胖乡绅却在打量着他。“哎!老弟,看样子不是本地人吧!”乡绅来了兴致,抚着大肚子发话了。
  “帝都建康城来的。”书生冷冷的回了句。
  “呵,果然京城来的人。不知老弟因何事所扰?在这片地界上没我办不成的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看样子,乡绅对这白衣清秀公子很有好感。
  “那,你能帮我买壶酒么?我想喝酒,但我没有钱……”书生满目忧郁地嘟囔着。
  “刘老板,两坛百年女儿红,账算我头上。”乡绅爽快地扭过头朝柜台喊道。柜台伙计点头应了一声,便匆忙跑向后院酒窖取酒去了。乡绅回身继续问:“老弟可否能告诉我为何事郁闷?”
  书生抬眼望了望屋外密云不雨的天,苦笑了一声,兀自喟叹:“世间最扰人莫非情事,八千岁大椿最终还是不能与顷刻昙花相爱。正如爱我的人渴望得到我的爱,而我爱的人却把我的爱当成负担…”
  乡绅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腹好奇心被书生的话激了个彻底,他认定书生身后一定藏着不甘平凡的故事。
  店小二捧来了酒,弓着腰给他二人倒下,清冽的酒在陶碗里晃动着,映着忧郁的影子。
  书生浅浅地呡了一口,辛辣味穿肠而下,在胃里激起一团排山倒海的火热。他紧皱眉头咧着嘴:“这是我第一次喝酒,没我想象的那么辣。哎,看见街上贴的那张告示了么?”他指了指对过墙上贴的告示,“呵,梁皇帝萧纲召见九千岁靖南王崔景延受封!看来我在这个国度还是有些身价,我就是萧纲要找的崔景延!这个混蛋现在倒是想起我来了!可我不愿受封,这是我的耻辱!也,更是…她的耻辱……”书生说着激动起来,仰头大口闷了一大碗烈酒,眼眶渐渐湿润,接着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起来。
  靖南王!乡绅吃了一惊,眦着眼腾地站起身,慌张的看了看四周食客,又缓缓地欠身,轻拍着书生的背,欲言又止。
  “我的故事你想听么?那我和你说一说从前的事吧,那个时候,侯景那个混蛋还没有来,皇帝还是武帝萧衍,萧纲还只是太子,年号还是太清,大梁还是大梁。”书生渐渐冷静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泪光,用手托着下巴,呆愣愣的盯着桌子上的油垢。
  “后来么,侯景来了。侯景在魏国的时候,先后侍奉过尔朱氏和高欢,屡次背叛旧主,野心很大,这种人是不可能甘心屈居人下的。最后,他因在东魏被猜疑排挤无处立身,便率军向我大梁投诚。太子萧纲带领廷臣请求武帝杀了侯景,以除后患,但武帝一直在犹豫。忽有一天,武帝夜梦神猴助他统一天下,醒来便一口咬定侯景便是梦中神猴,于是不顾太子阻拦执意收留侯景,并赐封河南王。只是因为一场梦,就心甘放弃理智!呵,果然不出所料,太清二年,侯景以“太子乱政,勤王清君侧”名义反叛大梁,短短五日便攻破了建康城。武帝陛下被他软禁在皇宫里,最后为避免受辱失节,武帝自缢而死。第二天,侯景便自立训政皇帝,开始大肆屠杀忠良。幸亏太子萧纲警觉,在城破之际连夜逃出皇宫,逃进我的家里避难才暂且保住性命。这本来是件万幸的事,但所有的悲剧却因此开始,包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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