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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常开会,然后接班。
接班就是接上一个班组的活儿。
拉丝机是不停的,但工人到点下班,机位又是固定的,所以需要交接班。
将上一个班组的标签取下,换成自己班组的标签,确定机位品种是否更换,机位卫生是否干净,拉丝过程是否稳定,纱团是否异常等等,都是需要交接班时确定的。
确定无误后,正式接班,然后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吴诚一上来就开始忙活,然后闲下来之后给赵易说道:“今天教你卸筒。教你之前先问问你昨天的知识。”
说着吴诚指向拉丝机的右边小型的圆柱,问道:“叫啥名?”
“槽筒。”
“机头。”
“标签。”
“流程卡。”
吴诚一连指了好几个地方,赵易都对答如流,准确无误。
吴诚感觉不可思议,表情惊讶,没想到这个新工记得挺准:“可以啊,记得不错。”
赵易嘿嘿一笑:“那必须的。”
他可是私下偷偷用功过的。
吴诚找来一沓空白的标签,让赵易把明天标签写了,赵易如实照办,写完之后吴诚用一根绳子将标签捆住,放进一旁的手提袋里。
“接下里教你卸筒,教你之前,先看看机关盒。”
吴诚将赵易拉到机位前,抬头看头顶的机关盒,这些机关盒每个机位上都有,长二十多厘米,宽不到十厘米,白色,有一根粗管子连通着,通往机位后面。
机关盒上面各种按钮,最显眼的左边是大红色按钮,上面写着“急停”,旁边是蓝色的按钮,写着“换筒”,然后是“呼叫”“启动”“停止”“复位”“涨块”。
其中涨块是左右扭动的开关,其他是按钮。
“急停就是紧急停止,按下去机头就会立刻停止旋转,一般不按;换筒就是机头调换位置,按下去机头就会旋转换筒,只有停机上车的时候需要按,平时别按,影响满筒率;呼叫就是呼叫引丝,按下去引丝的机关盒就会亮灯发出声音,需要通知引丝的时候按就行了,但是一般也用不着,因为引丝噪音大,都喜欢用刀敲S板;启动控制的机头的旋转,按下去机头就会转,上车时候用的,停止就是停车用的,和启动相反;复位是指槽筒复位,一般拉丝机出问题的时候按复位,恢复拉丝机的初始状态;涨块就是控制机头上面的涨块的。”
说着吴诚拧动涨块,赵易发现套着纸筒的机头突然瘪了下去,将纸筒抽出来,赵易发现圆形的机头是用一根根弧形的铁板组合在一起的,这些铁板之间留着少许的缝隙,拧动涨块这些铁板就会张开合拢。
“张开就会夹住纸筒,不让纸筒乱晃,合拢纸筒松懈,用来卸筒。”
重新将纸筒套回去,吴诚说道:“做个示范,你先看一遍。”
此时一个机位换筒,吴诚和赵易站在机位前。
机头顺时针翻转,原本高速旋转的机头逐渐停下。
吴诚站在机位的左边,右手握住卷取刀,身体前倾,上半身钻进机位里,同时重心调整到左腿上,保持平衡。
左手放在纱团的弧形纱身上,向左使劲,纱团在机头上旋转,原本机头前的横向的凹槽被转到上方。
左手按住纱团,防止左右晃动,右手的卷取刀来到凹槽位置,对准机头上缠绕的开刀丝,用刀尖位置从上往下插入,然后往里捅,然后利用杠杆往下压,将开刀丝割开。此时开刀丝已经被割掉一半。
吴诚左手来到开刀丝位置,抓按住开刀丝,然后卷取刀重新插入,将剩下的开刀丝彻底割开,往外一拽,开刀丝脱离机头。
左手抓着开刀丝抛出,空中划过弧线扔进旁边的铁桶里,左手顺势举起,来到头顶的机关盒上,向左拧动涨块,赵易注意到纱团咯噔了一下,应该是铁片合拢了。
吴诚左手从旁边摸出一张标签,握在手心,双手撑住纱团的底部,右手握刀的同时分出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向外拖动,将纱团拽到机头的一半位置,右手将纸筒向下拉,露出一条缝隙,左手将标签塞进去。
吴诚将纱团内的丝束割掉,然后将外端的丝束打结,双手重新撑住纱团底部,将纱团拉出机头,接着,前倾的腰挺起,双手把纱团抱着,处于肚子位置,但不贴合,然后转身,快速走上几步,来到身后的纱车前,找准一个位置,双手捧起纱团到胸口,将纱团从中间的空挡插入进去。
吴诚快速扫视了一眼纱团的端面,又来到纱团的后面重新观察,确定无误后,来到机位前,从上面架子里抽出一个纸筒,套进机头里,左手顺势来到开关盒上,右拧涨块,纸筒被撑开夹住。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快速而精准,充分展示了一位老工人干活的熟练程度和专业能力。
“这就是卸筒步骤,你先试试。”吴诚从袋子里掏出一把卷取刀,递给赵易。
很快又有一个机位换筒,赵易握住刀,蓄势待发,来到机位前,吴诚在旁边进行指导。
“先别动,等机头停下来,防止受伤。”
“先找到凹槽,转到上面,对对对,别转了都过去了,转回来。”
“手扶住纱,把刀捅进去,对对对,往下压,使劲,继续把剩下的开刀丝也割掉,左手扶住开刀丝,一会掉进地下室了,抓住它,对对,往外拽,把开刀丝扔进桶里。”
“把刀给我,拧涨块,双手托住下面,往外拽,停停,一会纱出来了,拿标签,放进去。”
做到这一步骤,吴诚拍了拍赵易肩膀说道:“纱很沉,一定要使劲知道吧,把纱往外拽,纱团脱离机头之后,再往上使劲。”
赵易发现对方十分严谨,表情严肃,不由得认真起来,记在心里。
动作笨拙的托住纱团底部,赵易小心翼翼的往外拉拽,等到纱团脱离机头之后,瞬间感觉手上重了很多,手上不稳,纱团前后摇晃。
赵易急忙弯腰的同时下蹲身体,防止纱团掉到地上,但毫无经验的他这样做反倒适得其反,导致纱团在手里越发不稳,赵易将纱团往自己怀里搂,用肚子顶住纱团,这样总算稳定下来,没有掉在地上。
“站起来,往纱车这边走。”
赵易回过神急忙站起身,快走两步来到纱车,此时又遇到问题了。
他找不准位置。
纱车挂纱用的纱瓦是金属,分为左右两片,高度和位置都无法调节,只能纱瓦可以小范围移动,这就导致他必须配合纱车才能挂纱。
而纱瓦的大小比纸筒小一点,这就导致挂纱困难。
同时,他抱着纱团,前面的视线刚好被纱团遮挡,看不清纱瓦和纸筒的边界。
两者之间如果不重合,纸筒不能包裹住纱瓦,纱瓦就会和纱团的端面碰到一起,导致挂不上去。
因为看不到,所以就只能凭感觉,但他没有搬纱的经验,自然没有这种感觉,所以困难重重。
赵易托着纱团,一时间有些为难,不知所措。
他站在纱车前,想要尝试,但又怕将纱团损坏,同时又感觉胳膊发抖,就要使不上力气了。
吴诚及时来到旁边托住纱团,然后给赵易调整位置,在确定对准位置之后,让赵易挂纱。
赵易将纱团向前推去,纸筒顺利进去纱瓦,算是挂在纱车上了,然后将纱团往里推了推,算是完成卸筒的工作。
吴诚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绿色的纸质长条,塞进纸筒,和标签放在一起。
赵易看了一眼,发现纸条上面写着“外观”。
“怎么样,什么感受?能搬动吗?”吴诚微笑道。
赵易回顾了一下卸筒的过程,总结道:“还好,能搬动,就是身体不习惯。”
并不是搬不动,而是一种不习惯。
因为是第一次,身体不适应这样的动作,导致四肢非常不协调,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相互配合。
“这是很正常的情况,第一次,身体不习惯。”吴诚说道。
赵易点头,和自己想的一样。
吴诚看了看赵易刚刚卸下来的纱团,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卸筒的时候纱团离衣服远点,你刚卸的这个筒端面已经碰坏了,到包装就要降级。所以就要夹一张外观,作为区分,以后再感觉碰到端面,就赶紧给我说。”
赵易知道自己闯祸了,低头“哦”了一声,发现对方并不生气,于是尴尬笑了笑。
之后,赵易再次上手,尝试卸筒,吴诚站在一旁进行监督,赵易顺利卸下一筒纱,吴诚检查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当即鼓励。
赵易心里美滋滋的,有一种成就感。
这让赵易越发想要尝试,越是尝试越是充满自信,变成一种良性循环。
不多时,赵易感觉自己熟练起来,变得得心应手,动作也开始流畅,四肢不协调的感觉也逐渐消失。
“卷取就是这样,现在多干点,早点熟悉工作,以后盯了机位就能轻松点,不至于手忙脚乱。”
“累了就休息,别累着自己,不行就出去抽根烟。”
赵易感觉还好,决定再卸一个筒就休息会儿。
转动机头找到凹槽,卷取刀挺入,左手抓住开刀丝,然后赵易感觉手上一疼,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赵易赶紧收回手,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仔细看去,发现手指上扎着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晶莹细丝。
赵易想要拔出来,结果力气大了些,细丝就直接断裂。
手指互相一碰,赵易感觉还是扎的很。
他仔细看去,同时手指细微的左右移动,发现在灯光照耀下,皮肤外还有一截发亮的细丝。
“这是扎伤。”赵易突然明白了。
吴诚来到赵易身边,掏出一根镊子递过去:“扎手了?扎手就用镊子,别随便往外拔,容易断,而且不好弄,拿镊子抓住,动作轻一点,然后顺着扎进去的方向往外拔,动作要慢一点。”
赵易点点头,然后照做。
先是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隐约能看到发亮的位置,然后用镊子去夹,但是因为手指离着眼睛太近,而产生重影,看不真切。
“闭上一个眼睛就能看清了。”
赵易照做,果然看的一清二楚,夹住细丝,顺着方向往外拔,果然拔了出来。
赵易看了看,扎进去的细丝约有0.5厘米,细丝刚一出来,一股红色细线就从皮肤下显露出来,然后从伤口处流出一滴鲜血。
“没事,拿水冲冲,一会儿就好了。”吴诚淡定的说道,一点也不意外:“干卷取的,没有不扎伤的,能拔出来最好,还有一些拔不出来,直接断在皮肤里,都很常见。以后多注意点,不要到处乱摸,割开刀丝手上别使太大劲儿,稍微抓着点就行。”
“扎了手要第一时间拔出来,别等,一来本身脆,容易断,二来扎在手里影响干活儿,而且这东西在体内不溶解,扎进去就一直在,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毕竟都是化学制剂。”
“当然,能忍的话也没事,一般过几个月就会把它排出来。到时候伤口位置会起皮,然后一拽,连皮带刺儿就都出来了,伤口位置就会变成一个小凹坑,在过几个月小坑也就没了。”
“以后扎的多了,你就习惯了,也就有经验了,自然无所谓了。”
赵易想起什么,问道:“那戴手套呢?”
之前发放劳保用品,是人手一双绿色橡胶手套的,但赵易观察几天,发现卷取的老工人没人戴手套干活。
一开始他还以为不用戴,现在看来是这些老工人早就已经习惯了,已经无所畏惧了。
“可以戴,就是不方便干活。一般都是上车时候戴一下。”吴诚说出来卷取的秘密:“一来戴着手套干活,又闷又热,手上容易出汗,再加上手套滑,不方便卸筒;二来加标签的时候容易碰到端面,造成质量问题;三来手套也不防扎,玻璃丝能轻易刺穿橡胶手套,照样扎手,而且往外拔的时候,更容易断。”
赵易跑去拿水管冲了冲伤口,回来之后老实了许多,也不敢随便卸筒了。
十指连心,那种扎心的疼一时半会儿消失不了。
而且赵易感觉自己有些累,胳膊因为不断充血而青筋露出,带着点微颤。
脆皮大学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