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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棋王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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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宁静而偏远的小村落里,冬日的晚霞如慵懒的女子,早早地斜倚在陈旧的屋檐上,给整个村庄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纱巾。陈笑江和傻叔正围坐在电脑旁,全身心地沉浸在棋局之中,对旁边人们的谈话充耳不闻。
  钱宋仁扭头看到这一幕,心中顿生好奇。那傻叔歪着头,手颤抖得厉害,连话都说不清楚,怎么可能会下棋,还下得如此之好?于是,他忍不住问美凤妈:“婶,这位兄弟,怎么学会的下棋?”
  说到傻子的事,美凤妈脸上顷刻扫除阴云,绽出笑容:“我儿傻有傻福。”紧接着,她那充满慈爱的目光望向傻子,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傻子的象棋人生之路。
  1969年11月,在廮陶县换店镇石桥村那个寒风凛冽的时节,凛冽的北风如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刮过村庄。王家迎来了新生命苏美龙。这个大胖小子的降临,给已有一个女儿的家庭带来了短暂的欢乐。
  然而,命运的捉弄在三个月后悄然降临。当第一缕春风刚刚拂过村庄,本该带来生机与希望,可美龙的身子发软,脖子怎么也竖不起来。
  “我的儿啊,这可怎么办?”母亲抱着美龙,声音颤抖着。
  母亲怀着满心的担忧,带着他去医院检查,结果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先天性脑瘫,医生断言最多只能活到七岁。
  “老天爷啊,你为何如此狠心!”母亲绝望地哭喊着。
  这个消息让原本就贫寒的家庭瞬间被绝望的阴霾笼罩,仿佛那夏日的骄阳也无法穿透这层黑暗。
  “怀孕时正值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生产队一人一月就配几斤白面、几两油,吃不饱啊。”美凤妈每次说起当年,声音中都充满了无奈和伤感。那是一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村庄里的土地干涸,庄稼收成微薄,人们在饥饿与困苦中艰难地挣扎。
  为了照顾儿子,母亲毅然辞去服装厂的工作。家里经济拮据,公交车坐不起,母亲就推着小推车,不畏艰辛地带着美龙往返于医院。漫长的道路上,尘土飞扬,秋冬的落叶在寒风中飘零,春夏的野花在路边寂寞地绽放。
  “美龙,别怕,妈妈会一直陪着你。”母亲温柔地对美龙说。
  看病、按摩、做针灸,日复一日,从不停歇。在母亲的悉心照料和无尽关爱下,美龙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至今,美凤妈仍亲昵地唤他“小龙”。
  生活的重压让美凤妈不得不重新回到服装厂工作。七岁的美龙还不会走路,只能孤独地被留在家里。
  “妈妈,我也想去上学。”美龙望着母亲,眼神中充满渴望。
  他那双渴望知识的眼睛,总是望着学校的方向。校园里的欢声笑语在风中传来,他却只能在这破旧的小院中,与寂寞为伴。院子里的杂草在风中摇曳,仿佛也在为他的命运叹息。
  他坐在可以两脚着地的童车上,努力想要探索这个世界,却常常车翻人仰,摔得浑身是伤。别家的孩子不仅不施以援手,还爱欺负他,拿他寻开心,甚至对他拳脚相加。
  “你们别欺负我!”美龙愤怒又无助地喊着。他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眼中的光芒却从未熄灭。
  少言寡语的父亲平时在砖厂忙于工作,对他的关心相对较少。八、九岁时,因无法上学,美龙只能在家中寻找自己的乐趣。偶然间,他发现了父亲那副不知何时购置的木制棋子,从此便沉迷其中,经常半天都不挪动地方。
  门口的大槐树下,是街坊邻居们下棋的聚集地。夏日的蝉鸣,冬日的寒风,都见证着美龙专注的身影。美龙总是充满好奇地在一旁观看,认真地学习着每一步棋的走法。
  “能让我试试吗?”美龙小心翼翼地问。
  渐渐地,他开始跟着下,起初总是输,但他从不气馁。凭借着自己的琢磨和坚持,几年下来,街坊们都不再是他的对手。就连父亲的朋友来家里与他下棋,也会忍不住感叹:“捏不过他。”
  陈旧而充满烟火气的王家小院,岁月的车轮缓缓转动,诉说着苏美龙的传奇人生。小院外,狭窄的街巷在斑驳的光影中显得格外静谧。那凹凸不平的石板路,记录着岁月的沧桑。
  市体校的老师,作为王家的街坊,满怀期待地建议美凤妈送苏美龙去体校学棋。“体校学棋得花不少钱吧?咱家这情况,哪能负担得起哟。”美凤妈无奈的叹息,如同深秋的寒风,刺痛着人心。望着家中徒有四壁的困窘,她那一丝心动也终被生活的重压碾碎。那破旧的墙壁上,糊着的报纸已经泛黄,剥落的墙皮像是在诉说着生活的艰辛。
  苏美龙十七岁后时常开着父亲特制的三轮车,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安静的村镇上回响。那三轮车的把手,被他粗糙的双手磨得发亮。他在镇上与人对弈,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渴望。街边的老树伸展着枝叶,似乎也在为他的执着加油鼓劲。他积极参加县里组织的各种残疾人象棋比赛,只要无需缴费,便能看到他的身影。每一次出发前,母亲都会为他整理好衣物,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期望。
  十年前,他曾在县城的路边摆过“棋市”,也就是街头残棋。那是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人来人往,喧闹声不绝于耳。“来,下一盘,试试手气!”他热情地招呼着过往行人。棋摊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他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闪烁。然而,仅仅数月,他便毅然放弃,回到家中对母亲说:“这种坑人的事我不能干,我知道别人下不过我,我干吗坑人家?”他的话语简单而纯粹,透着一颗善良的心。他那坚定的眼神,让母亲感到欣慰。
  有诗赞曰:
  脑瘫何惧路途艰,对弈人生意自闲。
  心有暖阳行正道,乡村棋韵谱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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