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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庄有个棋痴,人称他为混沌。
···
一寒夜,混沌觅入迷谷之中。
···
夜冷天寒,混沌搬石与天对弈,以性命为代价充当一颗黑子,最终跪死在其中,蹙而敬下一语!
···
胜天半子!”。
说书人口中的话,朗朗上口,掌声在不短不长的街厮里回荡...
“儿,这人间不太平,胆子小的当狗骑!胆子大的命不长!这不是你爹我说出来的话,这是从那群戴圆帽子嘴里说出来的···
你爹我憨傻愚笨,但你爹却知道,人得学东西。
就和我学得那两手劈柴刀法一样,学了东西,才能活下去。活下去才能逍遥的过日子,我活了这么大才知道,世上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爹我也明白。
爹我啊,是落不着什么好死的。
人头在爹脑袋上挂着,他们都在底下等着咱呢...
等着就等着呗,你爹我不怕,爹在上面干得死他们,下面也干得死他们!就算干不死,死不了的话,早晚有一天会干死他们!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睚眦必报...睚眦必报...
你知道睚眦是什么东西吗?”,煎饼戴着斗笠,蹲在街口,孜孜不倦与金麒麟说道。
可能对于这个亡命徒来说,很少有这么一个机会和一个人说说心里话,哪怕此人是他的儿子,也弥足珍贵。
金麒麟晃了晃懵懂的小脑袋瓜···
人前街口的闹市喧哗,角落中却发出了一阵豪笑,惹得旁人一观。
大笑声,“哈哈啊哈,它是个凶兽,龙头豺身,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你爹和这头凶兽挺像的,传闻中,它生性好杀,寡义。
跟你也不讲虚的,你爹我就喜欢杀人,咔嚓一刀下去,血流下来,我感觉贼舒服!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畅快与释放!
以下犯上者,必亡!
可咱们不一样,你但凡有了杀他的心!他就会怕,他怕了,就会慌!他慌了,就会忌惮!
我跟你说啊,其实啊,人都一样,任他高贵七尺之躯,一刀下去,无非是血肉泡影,烂肚肥肠!哈哈哈···”。
金麒麟听得起劲,也跟着笑···
煎饼看着自己儿子天真的笑,自己的笑声却戛然而止。
浮躁的内心第一次有了一种名曰“怜悯”的情愫。他想倘若这孩子跟着自己学不到一点可以在社会立足的本事,哪一天我要是死了,他又会重蹈我的覆辙。
他可是我的儿,可不能和我一样,天晓得我哪天会死,说真的,一直跑也乏了。
干脆干完这一票,就去宴城,在那里弄个房子,不行再买几头猪,以后猪生猪,当个猪贩子,平日里喝点小酒,再给他找个娘,最后送他去读书。
读书重要,很重要。
想到这儿,煎饼话锋一转,语色恍然凝重,“爹这辈子杀的人太多了,落不着好死的...落不着好死的...现如今爹在脑子里,让你学不了什么,所以以后在爹不在的日子里,多听那些圆帽子讲的话。
人们称他们为‘先生’不是没有道理的。
江湖里的人,有不成文的规定,‘不杀先生’。他们在教人向善,但这世间‘善’很难,尤其是你有野心,有抱负心的时候,‘善’就弥足珍贵了。”。
金麒麟瞪大眼睛在旁边耐心听着···
煎饼浅浅一笑,这还是他在“外人”面前,第一次露出温柔,也没想到如此作恶多端的人,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彪形大汉胡须婆娑,竟也有如此动情温缅之时...
“怎么着?没想到你爹我还明白些事理吧?”。
“所以,爹,您明知行其‘恶’,又何以行之呢?”。
煎饼转过头去,看穿了心意,他摇着头,只简简单单说了句,“不知道...”。
后好似有意无意岔开了话题,“这还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话,年纪如此轻,却心思这么重,真不想让你抬脚踏入这个江湖,但你偏偏又是个江湖人,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呢?”。
“爹,娘说您并不傻,您什么都清楚,只是不明白。娘已经没了,她饿死了,在我面前...她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您的坏话,她只是说你活得太累了,累到不知道也不懂得休息了。
娘···”。
话好像戳到了煎饼的肺管子,煎饼第一次在这孩童面前,露出了他的本性,低声吼道:“别说了!”。
煎饼的气势中,带着刀!带着狂妄!更带着忆起!
双眼瞪圆,杀神降至!
多年的杀身人,又一次将手扶在了刀柄上...
只感觉此时风声呼啸,似有雷鸣在煎饼的腹腔中传来,那是一头泛红眼睛的野兽看着那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兔!
可小白兔的眼神依旧锐利,甚至他的锐利都伤到了自己,金麒麟眼角的青筋泛起与煎饼四目相对,丝毫不避,随后一字一句地说完了,他未说完的话。
“娘很爱你。”。
气氛在此时凝固···
安静的出奇···
陆陆续续的人群从二人面前走过,如胶似漆,如梦幻泡影···
很久。
煎饼深深地呼出了口气,转过头,就似在通知一般,说道:“我再过些天,要去杀人了。杀完人,你要愿意还跟着我,就跟着。不愿意,我会留给你一笔钱。
江湖人,从来都是一个人。
着了我的道,你也算半个江湖人了。
江湖从来只问路来,不问心。
殊途同归,相识一场。
错对,没有意义。
我走不出来了,我说过,我会不得好死,不是句谎话。我死了别为我报仇,去活着,去尝试着当个普通人。虽然已经不普通了,但还是试着做一个普通人,这条路,到最后没几个落得好死的。
不是沾了血,而是停不下来了。
蜂鸟无足,落不下来的,落下来的那天就是它死的那天。
虽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你,金小姐,是我此生挚爱,我不敢去再看她了,我伤她伤的太深了。你姓金,不是因为宴城人,是她姓金。
我爱她,你娘从来不脏,是我太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