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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永远是狗日的,他怎能罢休。
就在人们都开始恢复原状时,又一日,受苦人都在扛活,父亲也放着牛,头儿钻进了奶奶的小屋。奶奶弯腰干着活,头儿抱住了奶奶的腰,死死的。奶奶也放松了警惕,那把生锈的大剪刀不知放到了哪里,奶奶狠命的挣脱着。头儿虽然也瘦小,但奶奶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用上身死死压住奶奶的上身,拿一块儿破布塞到了奶奶的嘴里,奶奶发着“呜呜------”。
头儿终于得逞了,提上裤子那一刻呲着黑黄牙满意的笑着。其实,父亲不知道,头儿也来过几回,但奶奶都有防备。可伶的奶奶每天都在受着煎熬!
父亲进家时,奶奶在炕上躺着,头发凌乱的像一团野草,散在枕头上、盖在脸上。上衣似半敞开着,一片灰黄晾在外面,若隐若现的竟还有父亲小时吃过的奶子,父亲的血忽的升至头顶,又晕的显先跌倒。父亲努力的甩甩头,是真的:奶奶死般躺着,没有一点生机,下身被被子盖着。父亲几乎咬碎牙齿,怒瞪双目,脸憋的赤红,眼睛也在充血,他的双拳好似两把铁锤,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剁碎那个干瘪茄子!
父亲转身,一声闷雷般的低吼:“不许去”。父亲扭头大声吼着:“为甚?为甚?”
父亲看到了,奶奶没有眼泪,而是双眼红的怕人。父亲的喉咙发着怒狮般的低吼,胸脯大幅度的起伏着,心脏似要扑出胸腔。又是一声低吼:“关住门出去,不许去找,也不要告诉黄叔,对受苦人也不要说”。奶奶说这话时一字一句,每句似都咬着牙。父亲几乎发疯,用手揪扯着头发,嘴里出现一股腥。
“出去”。奶奶又是低吼。
父亲的关节发出蹦蹦的声音,硬如坚石的拳头深深的砸在墙上,泥土顿如雨下,父亲的脚踩在地上是那样的用力,像要踩塌土地。他深咽一口,双手猛扇着自己,直至脸上火辣辣的。父亲又是深深的一咽,轻轻的为奶奶关上房门。父亲早已不再流泪,他有的是愤怒及石头般的硬。父亲感到胸腔好疼,针扎般的疼,又像是憋,憋的好难受。父亲大吼一声猛踢脚下的烂盆,哐啷啷乱响了一阵,父亲蹲下,头深深的埋在胸前嘴里发着“呜呜呜------”
父亲想“怎么办?怎么办?------”。父亲想的头好疼。父亲仰天长叹一声:“驴,我xxxxx你全家”。
父亲无力的坐在地上,窗里是奶奶低吼般的呜咽声,父亲咬着厚厚的嘴唇,心想:“驴,听着,胆敢再欺负母亲我定让你干瘪茄子脑袋进粪坑”!父亲发着誓,牙齿咬的吱吱响。
有只手掰他的肩膀,他回头,是俊俊。俊俊没说话,挨着父亲坐了下来。父亲眼里除了火什么也没有,手里两根草棍被他揉的出了浆。半响俊俊忽的想起:“受苦人开会,叫你也去。”父亲似乎没听见,依旧。俊俊想拉父亲的手,父亲硬硬的。俊俊说所有受苦人都开会,父亲还是去吧,硬把他拉起来。俊俊还说,母亲他守着。其实俊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听见奶奶的低吼。奶奶的事受苦人们都不知道,包括黄叔,父亲深深的咽着,他想永远咽回去。父亲把草棍仍在地上用脚狠狠的踩压着,直至和泥土混杂在一起,父亲依旧不罢休,又在上面吐着。
父亲是被俊俊推着走的,也对,这一年父亲已十三岁了,爷爷没了,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父亲还是回了好几次头,放开的嘴唇又紧紧的咬起来。父亲想:“等着,驴”!
俊俊进来时,奶的头发依旧乱草蓬着,但那片灰黄已被盖住,奶奶侧身躺着,似已睡着。俊俊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但她也猜到,她以为奶奶还像上次一样,那狗日的头儿并没有得逞。她打了一盆清水,慢慢的为奶奶擦着苍白、无力、受难的脸。
奶奶并没睡,她哪里能睡得着,只是不想睁眼,不想发声。
奶奶的眼皮似动了一下,俊俊低声叫:“奎妈,喝点儿粥”?
奶奶摇头,俊俊看到了奶奶嘴角的血丝。奶灰黄的脸上沾着几丝白发,眼睛和嘴依旧紧紧闭着。俊俊为奶奶轻轻的盖好被子,蹑手蹑脚的走出屋门。俊俊轻叹,她又能怎样?
俊俊坐在窗户外面,望着天上的星星,星星亮晶晶的眨着眼,俊俊就想:“你眨什么眼睛,你就看不到人间吗”?
头儿也在,父亲眼里冒火,立刻要冲上去,俊大拉住,摇摇头。父亲想起奶奶说的话“不要告诉受苦人,不要告诉黄叔”,父亲立住了,胸前似要炸开,咬着下唇,嘴里血腥的厉害,父亲的双拳又是硬硬的,且“蹦蹦蹦”的响着。
头儿也看到了父亲,眼里是害怕、心虚,躲闪着,又故作镇定。父亲一口血腥吐在地上,眼定定的看着他。父亲知道,受苦人都不容易,他又一次深咽着,心想:“你大大我一样一样的来,不着急,你个狗日出来的货”。
开会的内容是,地主太德堂拖欠了受苦人好几个月的工钱,口粮也是减了许多,而且给的口粮里还参合了土,受苦人给头儿说,头儿掀着眼皮,摔着油汪汪的狗尾头发,操着公鸭嗓:“这两年收成不好,大家克服一点,等收成好了会补给大家的”。
“呸”。受苦人吐着。
“补给大家?你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收成不好,我们怎么没看到,今年的气候不错,收成比往年都好,你骗谁?到底是太德堂不给还是你不给”。头儿在上面站着,受苦人想冲上前被另一人拉住。
“我们去找太德堂”。受苦人说着要走,头儿忙拦着:“你们不要去碰硬了,太地主是不会见你们的,你们还会吃亏,太地主的家丁很厉害,还有枪”。头儿的这几句话倒是真的。
受苦人们相互看着。进来一个人,擦着脸上的汗:“头儿说的没错,我们要商量”。受苦人扭头,是黄叔。受苦人不再理头儿,头儿也趁机溜了出去,留下一缕骚臭气。父亲又一口血腥,几乎吐在头儿身上。头儿没有从父亲身边过,是绕开的,故意的。
黄叔给受苦人开着会,黄叔说:“头儿、地主不给工钱,我们闹,那是必须的,但不能去太德堂家,太德堂家的家丁都拿着枪,他在果园干活时亲眼看见的,我们赤手空拳”。
黄叔又说:“我们明天先不要出工,但都坐在田间地头上,让头来,先看看头的反映在说”。还说:“我们要闹就要心齐的闹,闹出个结果来”。
黄叔似刚从果园子里回来,脸上是汗水、泥印,敞着怀,微黑中依然能清楚的看到黑红、油亮的、健壮的身躯。这一年黄叔整整二十六。同样是粗糙的受苦人,但黄叔潇洒、帅气着。
父亲站着,一年纪稍大的受苦人拍着父亲的肩:“奎奎,你大走了也时候不短了,你黄叔真的不错,你也才刚十几岁,能挑起生活的担子”?受苦人又说“黄叔能识字,头脑灵活,回去和你妈好好说说”。
父亲乱想:“黄叔?爷爷怎么办”?
恍惚了一夜,父亲醒了,睁着朦胧的睡眼看见的是空荡荡的炕,父亲奇怪:“妈呢”?父亲迅速揉着双眼弹一样的坐了起来,他的眼睛清楚了,他四下看着、找着、喊着:“妈、妈妈、妈”。只是他自己的声音。他自然的用手摸着奶奶睡过的地方,冰凉。父亲的脑子“嗡嗡嗡------”,迅速跳下地。父亲跑出去时,奶奶直挺挺躺在院子里,刺骨的寒风肆虐的吹着,父亲傻了,完完全全傻了,他定定的看着,一动不动------。父亲又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着,他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奶奶穿戴整齐,花白的头发在肆虐风的蹂躏下倔强的挥舞着,但明显看出仔细的梳过,裤腿用一根黑色的带子帮得紧紧的,秀气的三寸金莲并排着。这风定是一邪恶之人吹的,奶奶穿的是里外两件长褂,扣子系得紧紧的可仍被吹的掀起了一角,露出软软的皮肉------
父亲终于爬到了奶奶跟前,他轻摸着奶奶灰、黄、青的脸:“妈,妈,你咋睡在这儿了”。父亲往起抱着奶奶:“你不到炕上睡咋跑到这儿来了”。
奶奶依旧直挺挺的躺着,双眼紧闭,嘴唇发白,没有一丝血色。奶奶的整个身体僵硬的像一成年柳棍,丝毫没有弯曲的可能,父亲仍在顽固的继续着:“妈、妈,你咋了,咋不起来”。
天大亮了,俊大走出来,吸着烟袋,呆住了,完完全全呆住了,烟袋何时掉在了地上不知道,大声叫着速跑过来:“奎妈、奎妈-------”
奶奶走了,终于扯断了最后一根稻草(父亲)走了。我没有钻进奶奶的内心,但我完全看到了,奶奶的内心早已变得破烂不堪、千疮百孔,我很难想象得出奶奶是怎样坚持的,又很难想得出她老人家坚持的有多么精疲力竭,但我知道奶奶的心定是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俊妈流着泪为奶奶细细的擦着。同样花白着头发的还有俊妈,俊妈的年纪和奶奶相仿,不足四十,苍老的活脱脱六十。俊妈害怕泪水掉在奶奶的身上,努力的憋着,双肩在剧烈抖动带动着背。
受苦人全来了,小小的土房有些拥挤但却安静,除了抽搐的低呜声便是愤懑的心跳声。所有的人中缺少了两个身影——父亲、黄叔。
黄叔是最后一个来的,果园这两天活很多,他昨天开完会后又回到了果园,他说他要敢快忙完果园的活去做其它的事。黄叔几乎忙了一晚上,天亮时,他怀里揣着两捧还未完全成熟的红、黄、绿果子快步向父亲家土房走来,站在院子外的黄叔懵呆了,果子撒了一地。黄叔是怎样进屋的没人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扒开人群几乎是跪在躺在炕上的奶奶跟前。
黄叔闭着眼,紧紧的,嘴也闭的紧紧的,黄叔的脸苍白,额上是密密的汗。黄叔的喘气声大如那头黄牛,胸脯的起伏像绵延不断的山峦,不用想,那里定是沟壑纵横、波涛汹涌、浊浪翻滚。黄叔的铁拳重重的砸在炕沿上,顿时黄尘乱飞。黄叔的脸色又转为铁青,嘴角的一缕黑红流了出来。
黄叔的衣袖卷的很高,粗壮、黑红的胳膊青筋暴跳。忽然,紧闭着的唇张开深深的呼出一口,接着便是猛狮般的低吼,同时一阵牙齿的碎声。同时睁开的还有黄叔的双眼,血红,似还有一滴血向外滴着。黄叔向奶奶深深的鞠了三个躬转身向外走着,大脚板踩在地上“咚咚咚------”,地在震动着,整个土房在震动着。一受苦人拉住黄叔,摇摇头,低声道:“现在不是时候”。黄叔又是一声狮吼,低沉,如憋了许久的闷雷。黑红再次顺着黄叔的嘴角流了出来。
黄叔一手扶着半人高的土坯墙,一只手猛烈的砸着,直至最上面的那土坯变成了稀碎,黄叔的手血肉模糊着。
父亲还是呆呆的,他站着,在奶奶倒下的地方。那风更加肆虐,吹着父亲的脸、吹着父亲的凌乱衣裳、吹着父亲麻木、冻僵的心脏,同样冻僵的还有父亲的四肢,肆虐的狂风尽管已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未能让它移动半步。
父亲就这样站着,他能看清一切但却又看不清。他的心仍然在不停的问着:“妈,你为什么要睡在冰冷、寒冷的院子里”?
俊俊定定的看着父亲,但没走近。她不知是害怕还是害怕,总之远远的站着、看着。俊俊大概也忘了流泪又或者还没有‘醒’,俊俊的脸上除了呆吓就是呆吓。俊俊的脸也苍白,身子也在颤抖。
受苦人开始忙碌了,有出的、有进的,低着头,叹着气,也有流着泪,但心中的愤恨是统一的,几乎牙齿都在紧咬着,胸前的一股气随时都要喷射而出。可他们又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在俊俊就要过去之时父亲猛地大喊:“头儿,我XXX你狗日的,我XXX你全家,XXX你八代祖宗,你给爷爷等着,爷爷定要砸碎你狗头”。父亲嘶吼着:“大后套啊,你不是吃白面、烧红柳吗?咋又有地主羔子、头儿孙子”?父亲在寒风里震颤的大吼,父亲仰天大笑,父亲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哭的震撼着天地!
黄叔把整个身体埋在胸前,身体在激烈的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