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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上海务部特地为菲尔达拉准备的快船,精灵公爵三人于八月末抵达了白帆港。
菲尔达拉原打算在坎培尔斯就与克洛温和罗德瑞克分别,奈何他们不愿意。
之前在皇宫里,因为没能成功上交封地,菲尔达拉建议两人回去霍尔沃克,继续任职,但他们同样不愿意。
从坎培尔斯出发的那天傍晚,在下城区夏沿河边的码头上,因为菲尔达拉不让克洛温和罗德瑞克上船,结果这两个家伙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一出闹剧。
当时,克洛温拽着罗德瑞克站在狭窄的跳板上大呼小叫,那模样跟他当年堵在菲尔达拉公爵府的大门前,吵嚷着非要给精灵公爵做侍卫时一个德行。
菲尔达拉属实无奈,最终不得不同意让两人上船,但是精灵公爵强调,他们只允许跟到白帆港。
对于公爵大人的要求,上了船的克洛温连连称是,他保证,绝不会耍赖。
在白帆港海务处,菲尔达拉见到了那位即将带着他出海的船长。这是一位脸上刻着数道疤痕、笑容很是和善、留有一头灰褐色短发的强壮中年男人。
菲尔达拉三人见到船长时都颇为意外地愣了一下,那张略显狰狞的脸,那副和善的笑容,它们看起来可一点儿也不匹配。克洛温对船长还算满意,他能看出这是个不怕事又懂分寸的人。
船长见到菲尔达拉时,同样因为意外愣了一下,他之前只知道要跟着他出海的是位公爵,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位尊贵的精灵公爵。
经过简短的交流,菲尔达拉说明了他出海的目的,而后他戴上兜帽,遮掩起眼睛和耳朵,跟着船长离开了海务处,他不想招摇。
来到混乱嘈杂的码头,克洛温在分别时信守了承诺,他没有再让菲尔达拉为难。
看着精灵公爵登上大船,克洛温把船长叫到了一边。他警告船长,无论如何都要优先保证菲尔达拉的安全,倘若公爵大人出了意外,船长却活着回来了,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送船长去见菲尔达拉,去给公爵大人当面道歉。
面对克洛温的威胁,船长从容不迫,他轻笑着说精灵公爵是他的乘客,而保护好船上的客人,是每一位船长必尽的职责。
站在码头的栈桥边,克洛温和罗德瑞克目送承载着菲尔达拉的大船降下白帆,缓缓驶出海港,最终消失在了海平面上。
克洛温惆怅转身,他带着罗德瑞克来到码头边的一家酒馆,喝得酩酊大醉。在克洛温还算清醒的时候,他让罗德瑞克趁着他醉倒赶紧离开,他不想再跟罗德瑞克道别了。
乘风破浪的海船上,菲尔达拉伫立在右侧船舷边,静静眺望着波涛涌动的蔚蓝色海面,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出海。
当海岸线从视野中彻底消失,菲尔达拉不由感到一阵恐慌。海洋充满未知,而脚下这艘大船,将成为他在这广阔天地间,唯一的依靠。
因为菲尔达拉身份尊贵,船长室自然成为了他的住处,船上的伙食也因他比以往丰富、新鲜了许多,这让水手们格外开心,干起活来都变得格外卖力。
菲尔达拉刚上船时,水手们对这位刻意遮掩面容的客人很是好奇,他们议论纷纷。不过在被船长厉声呵斥之后,水手们便只敢在私底下悄悄谈论。
甲板上的水手暗暗注视着菲尔达拉清瘦的背影,大胆地猜测这位客人其实是位身材窈窕的夫人,至于“夫人”挂在腰间的精美长剑?那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道具罢了。
在这艘三桅大船上,除了船长,没有人知道菲尔达拉的具体身份。像大副、水手长、厨师这类重要船员,他们只知道客人是位尊贵的公爵。
相比起普通水手,重要船员们对菲尔达拉没有丝毫兴趣,他们不是没有好奇心,而是因为他们知道,大人物们往往都会有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奇怪的秘密。
随着一声指令和一阵嘈杂,船长调整了航向。菲尔达拉听不懂航海术语,他更分不清方向,所以他现在不知道船在往哪儿航行。他回过头看了眼渐渐斜向一边的船帆,又默默转回了头。
“公爵阁下,我们正在向东航行。”船长来到菲尔达拉身边,将一只银制扁酒壶递给了精灵公爵。
大副在掌舵,水手长在大声呼喝让水手们赶紧调帆并扎捆好缆绳。
菲尔达拉接过船长手里的酒壶,“我们不应该向北吗?”
船长从怀中又掏出一只酒壶,拔开瓶塞闻了闻,“青藤湾的葡萄酒,没那么好,但也没那么差。”
菲尔达拉也拔开瓶塞闻了闻,“我以为会是烈酒。”
“我不喜欢烈酒。”船长说着仰头喝了一大口,而后他攥着酒壶,侧身靠在及腰高的舷墙上,扭过头指着北方说道:“帝国以北的那片海域,我曾经深入探索过很多次,没有岛屿,甚至连露出海面的礁石都没有。”
菲尔达拉放下嘴边的酒壶,“或许是因为你航行得还不够远。”
船长回头看着南方的海面笑了起来,“我还不想因为那点好奇心死在大海上,我能到达的地方,是这艘船航行的极限,再远些我可就回不来了。”
“远洋航行真的很危险吗?”菲尔达拉不禁问道。
“这得看运气,对于运气好的人来说,不危险,对于运气不好的人来说,可能一场风暴就得葬身鱼腹,我的运气向来很好,您呢?公爵阁下?”船长看向菲尔达拉,玩笑似地问道。
菲尔达拉沉思了一会儿,他没来由地想到了洛瑟莉,随即轻笑了起来,“我的运气也不差。”
“那么我们这一行应该会很顺利。”船长笑着说道,“公爵阁下,您说您要找的人是从晶石海岸离开的大陆,我想他们更有可能留在了莫吉托王国北部的那片海域,因此我的建议是向东前往他们的港口城市,在那里,我们说不定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你对那边不熟悉吗?我是说莫吉托王国的北部海域。”菲尔达拉转头看向船长。
“我是帝国人,没兴趣去他们的远海冒险。”船长随口回答。
“所以对于你来说,那是一片完全陌生的海域……”菲尔达拉的语气略显担忧。
船长不由轻笑起来,他看着精灵公爵,“我们的运气都不差,不是吗?”
“希望是这样吧。”菲尔达拉回过头,他手扶舷墙,眺望着几乎与天空融为一体的海面,悠悠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