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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镖行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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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经进入了冬月的十七日。
  雪后的凤栖古道上,原本崎岖不平的古道被一层厚雪覆盖,一队镖车从一个缓坡下面慢慢向上走来。只见前后各一面幡旗,上面绣着一个硕大的“镖”字和“荣”字,每一辆镖车上均插着一只飞爪。此飞爪为钢制,有五个钢爪,每个爪又分三节,可张可缩,其最前一节末端尖锐,犹如鸡爪。钢爪掌内装有机关,可控制各爪。钢爪尾部系有长索,与机关相连。以飞爪击人,只要将长索一抽,钢爪即猛然内缩,爪尖可深陷入肉,或可直接掏取人的内脏,让人躲闪不及。
  凤栖古道相传是秦朝时期开凿修建的,古道两侧松柏苍翠,其中有一段近十里较为平缓的路段,两侧的松柏苍劲高大,蕴藏着数千年来古驿道南来北往的故事和传奇。原本人员络绎不绝的古驿道不知是何故,越往前走越寂静,除了这队镖车外,前后均无行人。在镖车前面带路的荣万乾骑着枣红马,伴随着马蹄声,有一丝恐惧和不祥之兆袭上心头。他勒马向两侧观察着,不自觉地从腰间取下飞龙爪。片刻,押后的谷飞雪跟随着车队骑马过来。靠近荣万乾时勒住马微笑道:“三哥发现了什么?是不是……”
  荣万乾一脸严肃略有一丝紧张地说道:“九弟,以前咱们兄弟也走过这条路,但这次从凤栖路和凰栖路岔路走上来,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谷飞雪略微思索一下,回答道:“三哥是不是觉得行人比平时少了许多?我也一直在寻思,可能是因为下雨,其他人可能都走凰栖路了。”
  凤栖路和凰栖路两条路基本平行,只不过凰栖路相对来说弯道多一些,路也要窄一点,而凤栖路两边的参天大树使得路两旁有更多纳凉歇息的地方,所以车夫挑夫们更愿意走凤栖路。
  荣万乾厉声说道:“九弟,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这样,咱们还是撤回改走凰栖路吧。今天从岔道一走进来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说完,还没等谷飞雪回答,便从腰间取下乌镝吹了几下。刺耳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镖队停止了行进,车夫们纷纷就近在路旁的大树下歇息。
  谷飞雪微笑道:“三哥,是不是有些过虑了。这都走了一半了,现在撤回去改走凰栖路,可能……”
  荣万乾一脸严肃低声说道:“九弟,不是三哥我过虑,只是这三十几车货物可不是一般的物件,听说是汪会长的父亲隐藏了几十年的金银珠宝运回老家。出来的时候,师傅千万叮嘱务必把这批货物安全送到山西。”
  谷飞雪靠近荣万乾轻声说道:“三哥,我听说了,好像还是前朝魏大人临死前送给汪会长父亲的。汪会长祖上与魏大人都是前朝什么东厂西厂的,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搜刮的都是民脂民膏。”
  荣万乾看着谷飞雪,亲切地说道:“九弟,本来镖局从来不接来路不明的货物和这种赃物,这次师傅却犯了大忌。”
  谷飞雪凑近荣万乾说道:“三哥,听说这次人家可是出了比平时高好几倍的价钱啊。”
  荣万乾叹气说道:“唉……咱们不管这些。我到前面看看,你让大家休息一下往回赶路,抓紧点,一样可以在天黑前走过凰栖路的。”说完,策马向前走去。
  谷飞雪随口答应了一声,走到在旁边在大树下歇息的车夫们面前大声说道:“各位师傅,三哥让我们撤回去,改走凰栖路,大家抓紧点。”
  听到要往回走,改走凰栖路,大家纷纷议论。其中有个带头的站起来走到谷飞雪面前,抱怨道:“两位爷也太不拿我们这帮车夫当回事了。好好地走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能说改道就改道呢。”
  此时荣万乾已经从前面打探回来,听到车夫的话训斥道:“哪有那么多废话,再慢点命都没了。到时候多给你们加几个钱就是了。”
  就在大家慢腾腾起身的时候,随着一声刺耳的蜂鸣声,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暗器,同时把镖旗两端的黑色绦丝割断,镖字幡旗飘落下来。数个蒙面壮汉飞速而至,两侧的参天松柏上的雪花被纷纷震下。为首的一个一袭短打黑衣的汉子手上握着一个油亮的麂皮套子。上前几步,双手抱拳郑重说道:“荣镖师,这些财富是汪大人的不义之财,我们只是来收回先师的东西而已,希望荣镖师把东西留下。”
  就在蜂鸣声初起时分,荣万乾已经迅速取出青龙锏握在手上。这把青龙锏不同于一般的锏,与牛峰青龙锏虽然同为青龙锏,但它没有其他锏那么厚重,略长,在锏的前端改成了一个锋利无比的四棱刺,既保留了传统锏的砍砸的特点,又增加了剑的刺杀功能。此时的荣万乾镇静异常。他右手握锏,左手提着飞龙爪,两手抱在胸前说道:“众好汉也算是光明磊落之人,你们的好意在下领教了。只是与荣镖局从未结过梁子,今日为什么为难我们?”
  “在下佩服荣大侠的为人。我们并不想为难荣三哥,只是想拿走先师的东西,完成先师的遗愿。”来人正是上官蓠。按照事先的安排,离开冷月山后直奔古道。
  这时,骑马站在荣万乾侧后的谷飞雪手提长柄双刃刀,大声说道:“各位江湖上的好汉,你们什么时候看到丢镖而逃的镖师?”
  上官蓠向前跨了一步,再次抱拳敬重说道:“我们不想毁了荣大侠的一世功名,希望你们快点离开此地。”
  “这位兄弟此言差矣。”荣万乾话锋一转微笑道:“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就不怕官府吗?”
  站在壮汉身后一行人哄然嘲笑道:恐怕一两天都不会有人走这条道吧,凤栖路已经塌方了……。
  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谷飞雪大声说道:“就前朝魏太监的这点破东西,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话音刚落,就从对面飞射过来三枚铜钱直取谷飞雪的面门。荣万乾长嘯道:“好一手金钱镖的功夫”同时使出钢锏,挡住了三枚金钱镖,在钢锏上划出三道火花,燃烧起几缕青烟。
  谷飞雪此时已经手提朴刀飞马杀出。一时间,在凤栖路上,寒风乍起,杀气腾腾。众多劫镖的好汉均使得清一色的短把唐刀,在上官蓠的指挥下,很快就将荣万乾和谷飞雪分围在了两处。只见荣万乾手持青龙锏,把秦琼八十四锏的招式展现得淋漓尽致。近处用锏,远处用飞龙爪,一时间,对方虽然人数占优,但在战场态势上却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反倒是有两个壮汉被飞龙爪击中面部,在被击碎的同时又被飞龙爪抓个正着,整个脸骨被抓去了大半块,脑子和鲜血飞溅了一地,让人恐惧不已。
  但在另一边,谷飞雪的朴刀一开始还威风凛凛,但随着对方的逼近,特别是被围在了旁边的树林里后,就显得越来越笨拙。这时,只见一道身影飞身猛蹬在身旁的大树后,借势从右上方反冲而至,伴随着大树上飘落的大雪,他飞闪躲过了谷飞雪横扫过来的刀锋,一个飞脚将谷飞雪踢落马下,而手中的长刀不偏不倚,正好深深地插入旁边的一个大树桩上。谷飞雪快速试了几下都没有能够把长刀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已经逼到眼前。谷飞雪猛然丢下长刀从腰间掏出锋利的双钺挡住利剑,但背后却被六棱竹击中了肩井穴,手里拿着锋利的双钺已经举不起来了。谷飞雪大吼一声:“三哥——”,便一头倒地,脖子正好落在自己锋利的双钺上,一股鲜血喷出了数米远。
  “九弟——”荣万乾右手持锏挡住唐刀,飞身向侧后方的上官蓠用尽全力使出飞龙爪。想借此跳出包围圈。但就在飞龙爪飞临近的瞬间,对方使出双桥手,只见飞驰而来的钢爪在即将击中胸部一刹那间,被双桥手缠绕迅速回击过去,飞龙爪的力度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大了许多,直奔荣万乾眼前飞来。荣万乾一侧身,呼啸而至的飞龙爪紧贴脖子飞过,正好击中他身后一个手提铁环刀的镖手。荣万乾就势回收飞龙爪,但锋利的钢爪已经将这个镖手的心脏抓扯出来,胸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雪地,整个飞爪已经沾满了鲜血。他一手持锏,从枣红马上一跃而下,一个纵身跳到谷飞雪的面前,一把抱住谷飞雪,眼泪涌出眼帘。
  “九弟——九弟——”
  谷飞雪睁开眼睛看了一下荣万乾。气息微弱地说道:“三哥、都怪、弟、学艺、不……”。此时,众人已经手持各种兵器围住了他们两个人。上官蓠走上前来,双手抱拳平静地说道:“荣大侠,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还是带上九弟走吧”。
  荣万乾把谷飞雪微睁的双眼抹下,丢下青龙锏,抱起谷飞雪朝路边走去。可是,却没有上马,而是猛然跃身飞向了悬崖边上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默默念道:“是哥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然后回望了一下四周群山,长啸一声:“来世我们还是好兄弟”便跃下了万丈深渊。
  上官蓠带着众人面对悬崖三鞠躬。然后掏出竹哨吹出了长——短——短——长的四声鸣笛。从凤栖路前后各有数人骑马而至。大家迅速将东西放在垛架上,把尸体扔下山谷,牵着马匹朝不远处一条被灌木掩盖着的小路走去。刚刚还厮打声阵阵的凤栖古道,已经沉静下来。不一会,伴随着一股寒风袭来,雪花纷飞,将凤栖古道铺上了厚厚的白雪。
  上官蓠带着马队悄悄潜入残垣断壁的武垣城旧址。早已在门口等候的朱公子看到上官蓠连忙行礼,问寒问暖。迅速安排下人一起将所有货物安置妥当。带着上官蓠来到酒店内前台后面的一个密室。再一次给上官蓠行礼,说道:“尚公子为我反清复明大业尽其所能,立下如此大功,我大明光复,一定封官加爵重奖尚公子。”
  上官蓠淡淡一笑说道:“不用感谢我,要谢你就去谢谢肃宁公吧,他老人家至死不忘大明王朝的皇恩浩荡,不忘报答你们朱家的大明。他的后人也为了你们朱家的反清复明大业前赴后继视死如归。你就好好感谢他们吧。再说了,这笔财富原本就是你们老朱家的,我只是帮师祖奉还而已,也算是完成了师祖的遗嘱,了断了我八卦教老一辈的夙愿。至于我本人,只是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了师祖的一片赤诚之心。”说完话向朱公子告辞,走出酒店,飞身上马,离开了古城遗址,悄无声息地再次回到了冷月山。
  冷月山上雪花纷飞,冷风袭人。冷小宝拿着祭祀用品,和上官蓠一起朝后山走去。他们穿过牡丹园,熟练地走过八卦竹林阵,来到后山悬崖旁冷西森的坟前。两个人把祭祀用品摆放好,点上香烛。冷小宝先点燃三柱香祭拜父母,烧了纸钱后站在旁边。上官蓠焚香祭拜,一边烧着纸钱,一边把成功劫镖一事全部叙述了一遍。当讲到把劫持的镖全部交给了朱公子时,深深地叹息道:朱公子希望你能对得起为你的大明王朝披肝沥胆忠义之士,对得起为了你的反清复明壮烈牺牲的八卦教众弟子。上官蓠把最后一捆纸钱全部烧完了,等火苗渐渐熄灭,纷飞的雪花掩盖了灰烬,上官蓠顿时感觉到如释重负。上官蓠站起身来,扑打了几下身上的雪花,瞭望冷月山四周的美景。突然,一对喜鹊伴随着飞舞的雪花飞到了悬崖上向外生长的迎客松上,朝着上官蓠和冷小宝不停地“喳喳”叫着。上官蓠叹息道:你要是永远在这个枝头上叫着就好了。二师伯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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