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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长江边的江夏城是座历史古城,距今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上官蓠从拓溪客栈出发,五六天的时间就来到了江夏城下。此时的江夏城已经被清军围困了五十多天。成了与世隔绝的孤城,清军折损两个王爷和大将五六名;而守城的反清复明义士也死伤数千人,仅剩下不到五千的守兵。为了尽快拿下江夏城,清兵正紧急增派十万大军携二百多门大炮前来围城,形势已是十万火急。此前,江左城的县令曾来劝降,被守城将领陈东南怒骂了一通:你祖上乃明朝进士,受明朝的厚禄,你却当上了清朝的县令,真不知羞耻。有何面目去见自己的先祖列宗?将其逐出江夏城。
在路上的时候,上官蓠就已经通过线报知道了江夏城的守军情况。八卦教成立伊始,原本是按照八卦的方位设置的,分为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宫,也就是江湖上人称的八堂。但后来为了便于管理,就浓缩为兑、离、震、坎四宫,其他四宫都相应划入上述四个正宫。当时陈东南的父亲陈明和冯西南的父亲冯厚原本是巽、坤堂的堂主,但由于不愿合并,所以也就算脱离了八卦教。其中,陈东南与上官南岳相交甚厚,只是后来渐渐疏远了。
上官蓠骑着花斑马对围城的清军督军孔德亮出弘历世子的扳指并商量后,独自一人缓缓来到了江夏城下。将事先写好的便条捆绑好,抛向城墙。过了近半个时辰,城门开了一道缝,从里面探出一人头向上官蓠招手示意。上官蓠骑着花斑马快速朝城门冲去。进了城门,旁边的众守军赶紧把高大的城门关好,用巨大的礌石堵住。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只见最前面是一个手持朴刀的威风凛凛的大汉,头扎酱红色包巾。两名手持银枪的壮汉紧随其后。来到上官蓠面前勒住缰绳,跳下马来,声如洪钟,说道:“欢迎上官教主驾到。这下子,我江夏城可就如虎添翼了。”几乎同时,上官蓠也飞身下马,行了一个抱拳礼,说道:“贤侄拜见陈师叔和冯师叔,还有这位师叔。为了出门方便,贤侄女扮男装请见谅。”
手持朴刀的大汉正是陈东南,站在其左侧的是冯西南,右边是闫骁。上官蓠一边问候,一边打量着。只见陈东南人虽然高大威猛,给人以粗犷的感觉,但浑身上下的衣着却十分的干净整洁,并没有战事的痕迹。倒是冯西南和闫骁灰尘扑仆,身上还有一些血迹。靴子也已经破损。大家寒暄了几句,就一起来到了守军的议事大厅。两个丫鬟敬好茶退了出去。大厅内只剩下了上官蓠和陈东南等三人。
陈东南抢先介绍道:“现在的江夏城,所有百姓浴血奋战,一致对外。上官教主,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人手不够,老人、孩子都出来了,就连监狱的囚犯、妓院的妓女,也都站了出来,要和我们一起血战到底。”
坐在左下位置的冯西南接着说道:“这下上官教主前来,全城百姓听了一定会高兴的。”
上官蓠沉思了一下,缓缓说道:“三位大人带领全城守军坚守江夏城近两个月让人敬佩。只是不知道三位大人听说没有,城外的清军马上就要增派十万大军携二百多门大炮前来围城……”
陈东南打断了上官蓠的话,情绪激昂地说道:“就是大清的皇帝老儿亲自前来又有何惧?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闫骁接着说道:“我们已经听说了。哼,别说是十万大军,就是五十万、一百万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一个死字。”
上官蓠关心道:“你们现在有救兵没有?”
陈东南直接回答道:“没有。”
上官蓠又接着问道:“你们还能坚持多久?”
闫骁回答道:“坚持一天算一天。”
上官蓠直接问冯西南:“你们最终能取得胜利不?”
陈东南和冯西南异口同声地回答道:“不能。”
上官蓠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们现在只有不到五千将士,他们的视死如归让人敬佩,可你三位大人想过没有?在这江夏城里还有近十万的黎民百姓。一旦后天城外几百门大炮送达,炮轰之下,城无完城,十万黎民百姓将沦为炮灰啊。”
陈东南和闫骁同时说道:“为了恢复我大明王朝,我们要誓死与江夏城共存亡。”
陈东南慷慨激昂大声说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生。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名垂青史,不留骂名在人间。”
上官蓠对着陈东南说道:“师叔,你想过没有?你为了一个已经不可能实现的反清复明壮烈牺牲,可能名垂青史、流芳百世,但江夏城十万百姓将生灵涂炭、流连失所。他们……他们只有一个名字——江夏百姓。”冯西南心里一颤,想到几天后清朝大炮的轰炸,想到城内妇孺百姓在炮火轰炸下的悲惨景象,悲怆不已。陈东南依旧愤懑不平,大声怒斥道:“难道上官教主是来帮清军的不成?上官大哥为反清复明生死不明,可他的后人却……可悲,可恨。”
上官蓠真诚地说道:“清朝已经建立近百年,天下已经开启了一个太平盛世,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如果你们能……”
陈东南大声打断了上官蓠的话,说道:“看在与你父亲朋友一场,再称呼你一声‘贤侄’,我等忠君报国之志不可灭。你给我立即回去,否则,我可要不客气了。”
上官蓠还想再说话,但看到冯西南在递眼色:示意上官蓠不要再说话,先下去再说。上官蓠起身行了礼,对着陈东南和冯西南闫骁说道:“晚辈告辞。”便退了出来。冯西南跟着上官蓠身后,大声说着送别的话,出了大门后,轻声对上官蓠说道:“晚上德月客栈见。”上官蓠侧身看了一下一脸诚恳的冯西南,说了声“好”就骑上花斑马,朝城内走去。
原来异常繁华的江夏古城已经破烂不堪,行人稀少。想当年,处于水陆交通要道的江夏城一到了夜晚,是灯火辉煌,游人如织。上官蓠漫步在破碎的街道上,偶尔有几个行人,也是惶恐至极,打听了几个行色匆匆的行人,拐过了三四条街道才到了偏僻的德月客栈。让老板娘惊愕不已。
“你……少年公子是外地的吗?这个时候还敢到江夏城来?”
“我有要事来江夏城,怎么不欢迎吗?”上官蓠微笑道。
老板娘是一位少妇,白净的大脸庞上一双大眼睛风情万种。关心道:“这位公子哥呀,有客人来了哪有不高兴的呢,只是呀,不瞒你说,我这客栈一个月也没接到过几个客人,公子哥赶快离开这江夏城吧。”她又左右看了一下,轻声说道:“这当官的让我们全部出来抗击清兵,就连牢里的罪犯都放出来了,可这个破城能守到什么时候呀?唉,可惜了咱们这好好的江夏城哟。”
上官蓠安慰道:“大姐不用怕,等反清复明成功了就好了。”
老板娘看了一下上官蓠说道:“小公子呀,就咱们这老百姓,啥时候不都是为了生计穷忙活?小时候听爷爷讲,原来的什么明朝的,还不如现在呢……”讲到这里,老板娘赶紧用手捂住嘴,惊慌起来。
上官蓠微笑道:“老板娘,麻烦给我整点吃的,我在这住一晚上就走。谢谢老板娘了。”
老板娘热情地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去做。现在客栈也没什么人,男人死得早,孩子们也都逃了,我是舍不得……才没走,哎,到时候城破了,是杀是剐就认命吧。”说完,转身向后边的厨房走去。
整个客栈就上官蓠一个人。她吃完饭就回到二楼客房休息。
窗外冷月高悬,街道上不时地有巡逻的兵卒吆喝声和疾驰的马蹄声。刚才吃饭的时候,上官蓠特地问了一下,老板娘估摸着城里起码还有十几万人没有逃跑,而且大多是没地方躲藏的穷人,有钱有势的早都跑了。上官蓠心焦如焚。她曾经在路上设想过,自己带领全部八卦教众抗击清军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应该胜败难定。关键是,每当想起反清复明,她的眼前就会浮现出朱公子的身影。她不止一次地问自己:这个朱公子能管理好国家吗?这个怕死的朱公子如果在江夏城,他有勇气与全城百姓共存亡吗?
已经深夜,上官蓠望着窗外的月色沉思着。这时,有人敲门。“教主,我是冯西南。”门外传来急促的声音。上官蓠快步打开大门,把冯西南迎了进来。两人坐定,上官蓠敬上茶水,冯西南大口喝着,两眼盯着上官蓠。上官蓠微笑道:“师叔慢慢喝。”
冯西南放下茶杯,急切地说道:“教主,你走后我们又接到准确消息,清军的援兵和大炮就要到江夏。现在的形势就跟教主说的一样,危在旦夕。今天下午教主的一席话,句句入心。我只是想问教主一句话,教主是带领我们反清复明?还是有其他想法?”
上官蓠诚恳地说道:“师叔,现在形势紧迫,我就直说了吧。不是我不愿意带领大家反清复明。我见到过当今圣上,认识当今的皇储,也认识你们一生追随的大明王朝的朱公子。将天下交给朱公子,还不如现在的圣上啊。师叔,我们不应该为了自己所谓的‘流芳百世’而置天下百姓苍生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冯西南离开座位来到上官蓠面前说道:“多谢教主直言。这江夏城十万百姓感谢你。我和闫骁应该没问题,只是总统领陈东南的工作是肯定做不通的。我晚上前来,就是帮助教主的。”
上官蓠亲切地说道:“师叔请坐。不知师叔有何良策?”
冯西南没有入座,而是靠近上官蓠耳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上官蓠。
第二天拂晓,上官蓠易容后从城墙拐角处下到城外,直接来到清军大营,与清军总督军孔德商定了招降守城义士和安抚城中百姓等事宜。然后原路返回了德月客栈。
当天晚上,上官蓠应邀来到了目前江夏城唯一一个还在营业的大酒楼——华夏酒楼。在二楼一个大包房内,陈东南和冯西南、闫骁已经在包房内等候。看到上官蓠来了,陈东南十分高兴,等上官蓠入座,上前一步给上官蓠行礼,微笑道:“今天,二弟把教主同意派兵驰援我江夏城一事讲了,真是感谢贤侄了。昨天言语不当的地方还请原谅。我和你爸这些人就是粗人一个,你们别计较。”
上官蓠赶紧起身回礼并说道:“师叔过奖了。这些都是应该的。”
陈东南接着说道:“贤侄,你看我们几个多粗心,还没问你父亲的伤好了没有?现在功力恢复了没有?想当年,你父亲可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特别是那帮满人。”
上官蓠伤心落泪,说道:“父亲抱病坚持反清复明,前几个月已经走了。”
陈东南等三人惊愕不已。陈东南连忙问道:“上官大侠被何人所害?贤侄不必伤心。我等一定为上官大侠讨个公道,让上官大侠名垂青史……”陈东南打了自己一巴掌,连忙说道:“呸、呸、呸,不垂他们那个‘清史’,要流芳百世。”
上官蓠平静了一会,对着陈东南说道:“多谢几位师叔的惦记。我代父亲谢谢江湖上各位师叔了。”
这时,酒菜已经上好,四人大快朵颐、大口喝酒,一会儿就将两坛酒喝得所剩无几。这时,冯西南开始介绍起菜和酒。他端起酒杯,另外一只手指着酒说道:“教主,今天这一桌子酒菜,是如今的江夏城能找到的最好的了。这个酒可是有名的金华酒,他有绍兴酒的清香,但又去其涩,有女贞酒的香甜,但没有其媚俗。来,大哥、三弟,我们再敬教主一杯。”说完话,四个人一饮而尽。冯西南对着楼下喊道:“邵老板,再拿两坛酒上来。”只听到楼下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好咧,马上送上来。”旁边的陈东南赶紧拉了一下冯西南的衣袖,略显醉意地劝说道:“二弟,这酒喝得差不多了,我看……”
冯西南打断陈东南的话回答道:“今天教主来了,是我江夏城的幸事。咱们好好敬教主几杯才是。三弟,你说是不是?”此时,闫骁已经有些醉了,耷拉着脑袋,听到冯西南的话,抬起头迎合道:“是,是的,大哥,二哥,我们多喝几杯。”
冯西南接着介绍道:“咱们江夏城以水产著称。这个叫‘醋搂鱼’,是用活青鱼切大块,油煎后用酱、醋、酒喷上,然后再多放高汤,熟了要迅速起锅。当然,这个菜以杭州西湖上五柳居最有名,我们这江夏城还是要差一点。”这时,邵老板亲自拿了两坛酒上来,一边开酒一边说道:“我这可是最后两坛金华酒了。唉,这兵荒马乱的,过一天算一天吧。今朝有酒今朝醉。”给四人倒上酒说了句“几位官人慢用”就下楼去了。
冯西南端起酒杯说道:“我们兄弟三人再次感谢教主。”三个人又一起举杯敬上官蓠。上官蓠说了句“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就又干了一杯。
冯西南又把酒倒满,接着说道:“这个叫‘黄姑鱼’,是岳阳那边特产,你别看晒干了只有二三寸长,需要加酒剥皮,放锅上加调料蒸,被称为当今味最鲜的鱼,其他地方都不行,只有咱们江夏城最好。”举起酒杯和陈东南、闫骁、上官蓠示意一下,大家又干了一回。
陈东南放下酒杯,有些站立不稳,来到上官蓠旁边说道:“教——主——不知吃——好了没有?”又对着冯西南说道:“二弟,喝得差不多了,早点回去吧。”冯西南扶着陈东南说道:“不忙,教主难得来一次江夏城,咱们得要好好招待一下,把咱们的好菜介绍给教主。”把陈东南扶回了原座位上,接着说道:“今天的菜数这两盘最好。这个叫‘生炒甲鱼’,是将甲鱼去骨,用麻油爆炒,然后再加秋油一杯、鸡汁一杯,再烹一下。旁边这个叫‘熏鱼子’,熏鱼子色如琥珀,愈新愈妙,陈则味变而油枯。”大家边听冯西南的介绍,一边喝酒,不知不觉就又喝了一坛。这时,上官蓠站起来,把另外一坛酒打开,一边给大家倒酒,一边说道:“感谢三位师叔的盛情,晚辈敬三杯酒,谢谢三位师叔。”一连敬了三杯。再看陈东南和闫骁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噜。冯西南打开窗户,对着楼下吹了三声口哨,只见一小队人马迅速冲上楼来,将陈东南和闫骁架了出去。自己跟着上官蓠骑马来到城门,命令守门兵士打开城门,直奔清军大营,面见了总督军孔德,然后带着清军悄悄进了江夏城。
天一放亮,江夏城的城门已经大开,城墙上也换上了清军的旌旗。全城百姓大吃一惊,议论纷纷。
清军开始在全城张贴告示,安抚民心;一边维持江夏城秩序,恢复百姓的正常生活。中午时分,督军孔德在上官蓠和冯西南的带领下来到了关押陈东南的偏房。此时,陈东南已经酒醒了,正在对看守的士兵破口大骂,手脚上的铁链子发出阵阵刺耳的响声。上官蓠走上前来给陈东南行了个礼,大声说道:“师叔请息怒。为了整个江夏城的黎民百姓,贤侄不得已而为之。”
“你……你们……助纣为虐,有何面目去见自己的列祖列宗?”一边说一边将手上的铁链子抓起砸向栅栏外的众人,发出“哗啦啦”的刺耳声。
冯西南示意大家先退去,正好这时闫骁带着陈东南的夫人和长子走了进来。闫骁和大家打了个招呼,跟着大家身后一起退了出来。原来,是按照事先商量的计划,让陈东南的家人前来劝解的。大家在外面大厅里休息,冯西南让邵老板给孔德和上官蓠敬上茶水,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到偏房的门口等候。孔德给上官蓠敬了个抱手礼,微笑道:“多谢上官公子。我们出发的时候,世子有令,如果守城总统领愿意放下武器、打开城门,可以委任其为江夏城的县令,主管江夏城事务。不知何时宣布最为稳妥?”
上官蓠回礼并回答道:“督军大人过奖了。这些全是为了江夏城十万百姓。我觉得等陈东南安静下来再去宣布好一些。至于他是否愿意接受也只能顺其自然了。此外,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孔德摆了摆手微笑道:“上官公子一心一意帮助弘历世子的忙,千万不要贬称自己。在本官心中,公子和世子一样重要。”停顿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说道:“到时候因为本官招待不周,岂不引来世子的责怪。担当不起、担当不起。”
上官蓠接着说道:“如果陈东南不愿接受册封,能否放他们一家人解甲归田?”
孔德看着上官蓠,寻思了一下,缓缓说道:“上官公子,只要陈统领放下武器,不再与朝廷作对,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让他们一家人回老家归隐。”
上官蓠起身来到孔德面前行礼并感激地说道:“上官代表师叔一家人感谢督军大人。今后有时间,上官一定请大人喝个痛快。”
孔德大笑道:“这个我喜欢,知我者上官公子也。”
这时,冯西南和闫骁快速走了过来,立正行礼后,冯西南轻声说道:“陈大哥已经基本同意不再过问守城义军的事务,想回家休息。不知……”
上官蓠看了一下孔德,孔德与上官蓠相视一笑,说道:“那好吧,就让陈统领先回家休息。”一边起身走到冯西南面前轻声说道:“冯统领可以先把朝廷准备封陈东南为江夏城总管一事先跟他透露一下,试探一下他是否愿意?”
此时天色已晚,孔德跟上官蓠告别,朝临时在城内设置的军营走去。上官蓠走到冯西南和闫骁面前说道:“我现在不便去见陈师叔,只有拜托两位师叔辛苦、辛苦,好好劝一下,我先回客房好好休息,这一夜没合眼,还真困了。”
冯西南和闫骁告别上官蓠出了大厅,上官蓠也随后回到了客房。
上官蓠回到客房,一觉睡到大天亮。正要洗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教主——教主,不好了,陈东南带着全家老小上了城墙,可能要……”上官蓠赶紧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来人到了外城墙。这时,城墙上已经站满了人,城墙内也挤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冯西南和闫骁正在城墙上劝陈东南。陈东南已经率领全家二十几口人全部站在了一个大的凸出的墙垛上,他大儿媳手牵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在不停地哭喊着,倒是他小儿媳怀抱不满周岁的孩子显得十分的安详。孔德站在稍远点的地方不知如何是好。听到报告后,孔德第一时间让冯西南赶快通知上官蓠到场。因为他知道,陈东南跳墙与否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不能让人误解成是自己率人逼的。让上官蓠亲自到场,无非也就是做个证人罢了。看到上官蓠到了,孔德高兴地跟在其后来到了冯西南和闫骁旁边。上官蓠大声喊道:“师叔——你可不能干这种糊涂事啊。你让全家人下来,我们好好说话……”
陈东南手指上官蓠大声喊道:“我们全家人宁死不屈,永远做大明的子民。不像你们……甘当清朝的鹰犬,也不怕玷污了列祖列宗。”
上官蓠上前两步,眼含泪水说道:“师叔,都是侄儿的错,你就听我一句劝,下来我再跟你好好解释,师叔,你不能为……”陈东南打断了上官蓠的话大声呵斥道:“那天我就应该把你赶出江夏城。唉,都是我一时心软害了这江夏十万百姓,也害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啊。”说完朝着墙边走去。上官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师叔——贤侄给你赔礼了。快让全家人下来吧。”可是陈东南决心已定,挥手运气,猛然击出一连串的金刚连环掌,站在城墙边的一家老小尽数被击下城墙,惨叫声不断。与此同时,陈东南一个“金雕扑食”飞下了高高的城墙。身后传来陈东南激昂悲壮的声音:天不佑我啊——
上官蓠飞到城墙的墙垛旁伤心地看着城墙外,泪水涌出了眼眶。这时,冯西南、闫骁两人边喊“大哥——”边冲到了城墙边,孔德也和几个清兵跑到城墙边上,大家望着城墙外唏嘘不已。众人没有说话,默默地走下了城墙。上官蓠对着孔德说道:“孔大人,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偌大的江夏城就交给你了。希望大人一定信守承诺。另外,还望能厚葬陈师叔全家。”
孔德回礼道:“上官公子请放心,这次江夏城多谢出手相助。我一定按照公子的安排,风风光光地厚葬陈大侠全家,尽早恢复江夏古城。”
上官蓠行抱拳礼,说道:“多谢孔大人。后会有期。”说完就带着冯西南和闫骁朝客栈走去。
冯西南边走边说道:“教主挽救了江夏古城,但委屈了贤侄了,这世上又不知有多少骂名……”
上官蓠感慨道:“为了这江夏城十万百姓,我背上点骂名也没什么。再过一段时间,等朝廷的追谥的封号下来了,能让陈师叔百世流芳,也算是减少些我内心的愧疚。”
冯西南靠近上官蓠轻声说道:“教主,西南的破缘和尚多次相邀我到西南共事,不知教主有何安排?”
上官蓠看了一下冯西南,轻声回答道:“原本冯师叔并不是我八卦教之人,这次多谢冯师叔能够明事理,救下这全城百姓。我倒是听说这破缘和尚也算是得道高僧了。西南之地正是冯师叔的老家,不妨回家,把坤宫打理好,也少了在外面四处奔波。”
冯西南微笑道:“多谢贤侄。正合我意,正合我意。”
第二天一大早,上官蓠收拾妥当,一个人悄悄离开了江夏古城,奔赴拓溪客栈。
上官蓠及时制止了清朝大军对江夏联盟的攻击,救下了满城百姓。江夏盟主陈东南不愿投降,带领全家老小纵身跳下城墙,此壮举记录在江夏地方志中,只是全家人除了陈东南的名字外,其他人均无记载。几个月后,清朝追谥陈东南为“忠烈”,一人百世流芳,传颂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