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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短暂的人生走到现在,一共爱过三个女人。
首先就是我的妈妈,那肯定是真爱,我永远爱她。虽然她早早离开我和老爸,可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会一直在。第二个是我小时候的邻居,我记得小名叫芽芽,比我小一岁。那时候在一起玩,父母们就开着玩笑给我们定了娃娃亲,我就一直很当真,真的处处护着她,零食玩具会忍不住第一时间送给她。这可不是一般孩子能做到的。第三个是我技校的同班同学,严妍。我对她可谓是一见钟情,第一次看到她就被迷住了。可惜她有自己的感情了,所以这份自以为的爱,其实是单相思。如果你要问,这也叫爱过?哎呀,有点难为情。你可能不知道我为她默默付出了什么。那可都是青春里难忘的经历,吃不下饭算不算,失眠算不算,鼓起勇气给她写匿名信算不算,诸如此类都是爱的证明。
现在,我爱上了第四个。
这事儿要从半个月前的一天傍晚说起。那天我是晚班,所谓晚班,我跟老爸商量好也只是开到夜里十二点左右,有生意就跑到一两点最晚,就回来休息。你想想,我这个年纪哪有夜里12点前睡得啊,就算我答应,我的眼皮子也不会答应的!
老爸17点多就把车子开回来了,看我准备停当,就让我接着开,省的一会再热车。也就是我老爸这么讲究,对车子有时候比对我还好。我就没那么多章法,车子嘛,就是拿来开的不是。
他跟我说,可以去东火车站试试。天州有两个大型火车站,东西各有一个,中间隔着一条天水河。下午广播有喊车子过去。结果他去了趟花了一个小时排队,就拉了一个五公里的一家三口,实在提不起劲来。
我安慰他这事儿有讲头的。咱们父子一股气,你运气不好,那我去运气一定不差。
他白了我一眼,扭头进了楼栋大厅。
所以,当我从火车站真的拉到一个20多公里的乘客时,我心里暗自窃喜,这回可算是说准了。不过很快,我就忘记了这茬。
有点奇怪!一般单独的女乘客都会选择坐在司机后排斜对角位置。学过小学数学的,都知道这样斜角的距离是最远的,(不知道的要反思下有没有上过小学!)。今天这位年轻的女乘客,直接打开了副驾驶门坐了进来。我问她,要不要改到后排。她看了看我,笑着摇了摇头。
我被她看的有点不自在。这时听见她说,去玉山区嘉仁苑。玉山区是另一个市郊区域,与新城区挨着,离这里大概有25公里的样子。她的声音很好听。不尖,吐字又很清晰,感觉说出来的话好像都带着一点香气。后来知道那是她身上的香水味道。
我设好导航,提醒她系好安全带,准备出发了。
她照做。
我尽量专心开车。无论如何,我还是有几次想打开话头跟她聊聊天的,至少问问这是从哪来,到天州干什么之类的,但又给咽下去了。车子里略显安静,就这么开了好几公里出去。然后,她熟练的打开车前座位灯,从放在腿上的小挎包里,掏出了一套设备,对着小镜子就是一番涂涂抹抹。
我忍不住瞄了她一眼。
糟了!她也正看我,四目一对刹那,我就像被烫到一样,立即挪开了眼睛看着路前方。
哎!为啥要看这一眼?本来旁边坐着一个女性,我就一直不自在,这回更是感觉浑身有点僵硬,现在连反光镜我都不敢抬头看了。
哼哼哼——,注意,这不是鼻子出气!这是她的笑声!从嗓子里发出来的。短,但是真好听!
算了。别装了。我大大方方扭过头,郑重打量了她一眼。果然跟我平时见过的那些大姐大妈们很不同。很难找个词来很好地形容,(再次注意,这是我词汇量不够导致的词穷,不是咱中文里没有)。如果硬要说一下直观感受,就好比是你在一群熟人长辈面前侃侃而谈,忽然年轻美丽的英语老师朝你走了过来;你瞬间闭住了嘴巴,并且打心里想表达一种尊重,又按耐不住那写在脸上的窃喜。总之比较复杂。
小哥哥,你咋了?带着香气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忍住不扭头,直视前方。
我刚满21岁,可能……
哦,那是小弟弟。姐姐比你大几岁。她柔声说。
真想来一句:姐姐你好。简直了。我这是咋地了,有点魂不守舍。我自问自己也不是内向的人啊。近距离见个女的就这样……无助起来了?
你谈过恋爱吗?那香的声音继续问。
完了。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很白痴。我都过了20岁,没谈过恋爱就算了,还要被一个陌生女人这么质问,并且等她知道真相后,继续被她鄙夷?
谈过。我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哦。弟弟你长得帅,女朋友一定也很漂亮吧。
……还可以。我糊弄了一句。
比我漂亮吧?
你猜这是个送分题,还是个送命题?一向自认为情商可以的我,要是平时有人来问,我毫不犹豫夸回去就行了。Soeasy!可这回却被问的卡住了。卡住的是喉咙,有送命的嫌疑。
我支支吾吾,不能做答。她就在那咯咯咯地笑起来。
我感觉耳根子有点热。不是害羞。是自惭形秽!还记得刚才那个关于直观感受的描述吗?还是那种感觉。平时你背的滚瓜烂熟的单词句子,应答如流的对话,被年轻美丽的英文老师点到名站起来,并且走到你跟前,跟你近距离对话时,你变成了傻子,好像真的什么也不会了!你又不敢跟老师说,老师我真的会,就是说不出来!那个叫急呀!急死人!
好啦弟弟。你没谈过就没谈过,这又不丢人。干嘛骗我!
我郑重看了她第二眼!
她又咯咯地笑。谈过恋爱的男孩子,不会是你这样的,哈哈哈哈哈!
她这一笑,我反而神奇的放松下来了。难道我听不得哼、咯式笑?
大姐你来天州干什么啊。我假装漫不经心问了出来,其实心里很在意。
别叫我大姐啊,有个大字就叫老了。嘿嘿。叫姐姐吧。姐姐一直在天州打工,这是抽空回了趟家,今天赶回来了。
哦,姐姐你是做什么的?我也假装熟络了一些。丝毫不晓得避讳别人的隐私。这和问人家年龄感觉是一个性质,但我没有意识到。
姐姐我,……,就是个普通打工的。上班挣钱,家里还有爸妈和弟弟要照顾。
听起来口气似乎严肃了许多。果然一说到生计问题,很难有人能真的笑着面对啊。
你呢?家里人需要照顾吗?她忽然问我。
噢!我和我爸爸一起养我爷爷奶奶。妈妈离我们的早,也照顾不到了。
去哪了?她可能没认真听我刚才的话。
我一下子有点生气。我又一字一顿说了一遍:我说,我妈妈走的早,生的病不能治,在我几岁时就离开我和爸爸了!
哦哦哦,对不起弟弟。对不起弟弟。我没听仔细,别放心上去啊。她说着,竟拉起安全带,把脸凑过来,朝我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我不知所措。感觉头开始烧起来了。应该是胀得通红了已经。眼球也有点鼓鼓得难受!
这算是给你道歉了,弟弟。别想太多。我一时也急了,也别介意姐姐亲你一下。你就当我是你亲姐,就不会别扭了。真的……
后面一路无话。
到了地方,她给了整钱,没等我找零,就急匆匆走开了。
我就这么看着我亲姐走进了小区大门消失不见,也没能想起来问问她叫什么名字。
时间还早。但我已无心载客。我就这么开着车缓缓沿着这条路往前开,也不知道开了几个路口,不知道过了几个红绿灯(甚至不知道有没有闯灯!),当我抬眼看时,正好看到了那个在路口闪烁着的霓虹招牌。
一个理发店。
好。去洗洗头,理个发。老爸说我头发长了,可以去修剪一下。好像是上周的事了。
我在旁边停好车,走了进去。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正在给一个客人吹头发。见我进来,热情招呼我坐下,说这位客人马上就好,意思是不用我等多久。
我点点头,就近坐了下来。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一点头绪都没有。
没过几分钟,我听见有人喊我:小兄弟。来吧。
我一抬头,看见那女人招手让我过去。那里是洗头水池和椅子。我走过去躺下,闭着眼睛,感受她温暖有力的手,在我头皮和头发间来回游走。
坐下来面对镜子的空挡,她给我端来一杯热枣茶,说自己泡着喝的,让我也喝一点。我向来不喝理发店的水。不过她好像看出来我的顾虑,坚持着不放,等着我接下来。
我只好接下来,喝了一口。然后又喝了一口。然后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才放到桌子上。
怎么样,她轻声问。一边给我围好挡布。
我当然知道她想问这个茶,我说,挺香。以前没喝过这样的,红枣泡水记忆里也不是这样的味道好像。当然这一句我没说出口。
这会店里没人,我给你捏捏肩膀放松下头皮吧,不着急给你理发。你不赶时间吧这个点?
我摇摇头。
那好。她开始给我按揉肩膀。长时间开车,最劳累就是腰椎和屁股,其次就是肩膀和脖颈了。她力道正好,带着点酸,一点都不疼。很舒服。
我刚才是想问,那个姑娘怎么样?
哪个姑娘??我嗖得一下转过身,看着她。她的手竟然抓着我的肩膀,没有滑下来。
别紧张,小兄弟。我继续给你按按。你看你这肩膀肌肉都拧巴着,硬挺着不难受吗?是不是长时间坐着不动啊。
我点点头。通过镜子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然后给我一个笑容。和刚才那乘客姐姐完全不同的笑容。
刚才我看你脸上有一个印。应该是你女朋友给你的吧?
哎呦,我心里一咯噔。刚才怎么没注意到这茬!应该是那乘客涂了口红!
我仔细对着镜子看了看脸。没找到痕迹。
刚才洗头时,我用棉柔巾给你擦干净了,没有了,看不到啦。她又笑对我说。
不知怎得,我看到她的笑,觉得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变得安宁,柔软。还有温暖。嗯,这是个合适的形容词。
我这回是害羞式笑着摇摇头。我说是我亲姐跟我闹着玩的。忘记擦掉了。毕竟我就算给她说起刚才的遭遇,估计她也不太会信吧。
你这个亲姐太会欺负弟弟了吧!刚才看你走进来时,没什么精神,就想多了,以为跟女朋友闹了别扭了呢……
没没没。我立即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10多分钟,可能是我有记忆以来,最最放松的一段时间了。整个人就感觉放空了,好似脱离了这100斤出头的身体,轻盈得感觉不到重力与任何负担!
我眯着眼。
说起来,当视力不再作为信息获取的手段,听、闻和切身感受就会主导人的整个感官。我能感觉到她厚实有力、但有点凉凉的手。
我昏昏欲睡。
然后,我感觉那双手离开了我。我着急的睁开眼,看到她正拿起剪刀和梳子。
想怎么剪,小兄弟?一边问,一边用不同角度观察我的头发。
就稍微修剪短一些就好。另外我不太喜欢碎发。稍微剪整齐点就行。
嗯。她应了一声。我这手艺也剪不出花式发型呀。
约莫半小时后,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觉得有点帅气了,心情也彷佛换了另一种。
我付了钱。她抽空又给我杯子里补了些热枣水。
这次我一饮而尽。说了句谢谢。然后走出门去。
上车前,我扭头看那门店招牌上写着:心情理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