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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爆手雷炸出来一个小坑,缭绕着热气久久不散。
一个年轻士兵拿着长矛,奋力挑开最上层的一具尸首,忽然动作一滞。看到了一双可怕的眼睛!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仿佛是一头来自地狱的恶魔,死死的盯着自己!
年轻士兵手里的长矛仿佛有千斤的重量,再也无法拿住,咣啷掉落地上。双脚颤抖,一股热流顺着裤腿,在脚下形成一片水渍。
薛定使劲推开紧紧环抱着自己的尸首,双手撑地,缓缓站起来,身上是血肉模糊。拍了拍晕晕乎乎的脑袋,持续的耳鸣让薛定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画面不断的跳动。剧烈的眩晕,让薛定站立不稳。
近距离扔出手雷后,薛定立刻将身体蜷缩在了一起,压住自己的人成为了盾牌。手雷的冲击力掀开最上层的士兵,才不至于让短暂昏迷中的薛定窒息而死。手雷的碎片穿透血肉,带着血水镶嵌在了防弹衣上,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魔。
薛定被震得不轻,近距离感受到了高爆手雷的威力,自己即使在最下面也被冲击波震得弹起,好在自己赌对了。薛定艰难的向前走了两步,左摇右晃的,再也坚持不住,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忽然头上一轻,头盔被狠狠的扒掉,步枪被夺走,头上挨了一记重拳,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被一盆凉水惊醒。
两只手臂上被绑着厚厚的麻绳,感觉手臂麻麻的,本能的想要挣脱,尝试几次,纹丝不动。腰部被固定在一个大树上,绳子绑了一圈又一圈。薛定忍不住的想蜷起腿,却发现双腿被分开,两只脚被岔开绑附在一条长长的木质枪杆上。身上的防弹衣,上衣,战术裤子都被扒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了背心和内裤。
又一盆冷水泼来,薛定冷的打个激灵。已经是深夜,山中昼夜温差较大,风呼呼的叫,深刻体会到了冷风刺骨。
“醒了。”咬着槽牙发出的声音。
薛定木然的抬起头,冷水泼到眼睛里,初看眼前一片模糊。
啪的一声,身着黑衣的士兵,抬起手就是一记狠狠的耳光。
薛定的头猛甩到一旁,脸庞传来火辣辣的疼,眼睛里的水被甩一空,看到一个有着小胡子稍显稚嫩的面孔。
“我问你答,老实交代,若敢欺满,老子要让你生不如死,千刀万剐。”眼前之人,口沫横飞,仿佛有无尽的怒火,眼神狠狠的盯着自己。
“听懂了你就点点头,老子不想说第二遍”,说完啪的一声,又是一记狠狠的耳光。
薛定感觉自己的头被打的有点懵,口中满是鲜血,不想再被打,只好点了下头。
“今日战场之上,后面的马车是不是你袭击的,还有一队骑兵正在厮杀之时,突然崩溃,是不是你搞的鬼。袭击少将军的是不是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薛定张张嘴没有回答,却是无奈的笑出声来。
想想自己,一进入这个世界就濒临死亡,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好不容易从满是奇虫异兽的茫茫大山中逃出,一次次的死里逃生,心里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见到人类了。因为忍不住“见义勇为”,在人山人海的战场开了枪,自己太天真了,以为赶紧跑就没有事,不料还是被抓住了,自己好像杀了他们的大人物,恐怕再无活命机会。好端端的逞什么能,现在承不承认恐怕都要死。一时孤勇,却落到这样的下场,实在荒唐可笑。
不逃了,太累了,认命了,没准这就是一场大梦,死了就能回到那个自己熟悉的世界了。
可这一切是那么的荒唐,那么的不真实,越想越觉得滑稽,不由得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后变成了大笑。
小胡子被突然的大笑一惊,紧张的退后了两步,眼前这个人简直就是恶魔,一个人杀穿了整个精锐的斥候大队,要不是自己机灵躲在最后,自己也早就死了。
薛定大笑完,坚定的抬起头。
“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什么马车,什么骑兵。来吧,痛快点,杀了我吧。这个垃圾世界,老子受够了。”薛定咆哮着承认了。
“这都是踏马的一场梦,醒来吧,醒来吧,让我醒来吧!”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小胡子顿时恼怒,上前一步就要给上一脚,薛定本能眯上眼睛,刚把脚抬起来,就被后面的人拉住,粗壮的手一把将人推到一边。
一个年纪稍大的士兵,身穿粗糙的皮甲,眼神深邃。靠近了些,指着手里的东西就问“是这个吗,你用的这个杀的人?这是什么东西?”
薛定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步枪。
嘴角上扬,眼神充满挑衅,开口道:“你猜啊,我就不告诉你”。
年纪大的士兵,缓缓将枪口抵住薛定的脑袋,手指伸到了扳机里。
薛定闭上眼睛,头一回被枪指着,准备接受死亡,牙齿止不住地颤抖。
“咔嚓。”薛定呼吸一滞,年纪大的士兵扣动扳机,一声清脆的响声。预想中的枪声并没有响起,枪里的子弹早已打光。
年纪稍大的士兵,缓缓站起来,眼神越来越冷,冲着旁边的低个子士兵摆头示意。
低个子手拿起鞭子,卷作一团,然后放到木盆里,搅了好一会,做完一切,一脸坏笑看着薛定。
薛定已经料到接下来发生什么了。
低个子将鞭子高高举起,在头顶上绕了三圈,猛地甩去。
“啪”一记清脆的响声,在薛定身上炸起。
从左胸到右肋一道火红的鞭印,瞬间渗出了鲜血。心脏剧烈地收缩,这一下感觉骨头都在传出巨大的疼痛,鞭子上带出的盐水,让伤口变得火辣。
薛定忍不住叫出声来“真踏马的疼啊。”
本来想像电视剧中的硬汉一样,咬牙坚持,结果第一下就受不了了。
低个子将鞭子又在头顶上绕了三圈,然后猛地击出。
薛定再也忍不住,什么难听的词都骂了出来。
低个子面无表情,接下来不管薛定怎么嚎叫,都机械式地重复着动作,甚至越打越起劲。
周围的四五个士兵都围了上来,不断的有人起哄叫好。
低个子打累了,另一个士兵兴奋的接过鞭子。
有的专门对着脸打,有的专打肚子。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士兵们都打累了,薛定已经奄奄一息,浑身血淋淋的。汗水混合着血水,打湿了一大片的地面,浑身的肌肉因为疼痛,不由自主的抽动着,一片火辣辣的疼,疼痛充满了大脑的神经,精神恍惚,浑浑噩噩。
心态已经完全崩溃了,绝望了,只求速死,不想受尽折磨。
忽然又是一盆冷水砸到脸上,薛定精神为之一震。
小胡子粗暴地抓着薛定的头发,指着不远处的火堆的旁边地面:“睁眼看看你杀了我们多少人,你这个该死的恶魔。”
火堆旁的地面上,一个个死去的士兵,像是一根根排列的木头,不知道有多少,火堆的光亮照不到头。幸存的士兵们神情肃穆,面露哀伤,还有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周围坐了几个受伤的士兵。
“你杀了我们的队长,他是那么好的人,他还有两个月就能回家了,他的孩子还在等他,还有我同村的兄弟,还有小杰,还有正良,我们一起参军的,他们现在都死了,都是被你打死的……”说着说着小胡子士兵的眼泪已经流淌到嘴角,脸上表情痛苦,眼睛红肿,呼吸急促,张口大哭起来。
队长已经战死,就是森林中第一个扑上来的那位。
“对不起,对不起……”薛定听到了自己的哭声,情绪彻底失控。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打死打伤这么多人,心中泛起了愧疚。如果没有见到那两个现代人,如果没有冲动开枪,如果他们没有找自己麻烦,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可是,这一切还有选择吗,还是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