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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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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舅说偷黄瓜去,大伙儿齐声响应。于是,八个孩子在老舅带领下悄悄出发。我们钻胡同走小道,避开大人们的视线。在一处只用秫秸夹了杖子的院外停下了,我看到了黄瓜架,小黄瓜绿绿的,嫩嫩的,看上一眼心里就痒痒的馋上了。
  老舅又派我开眼儿,我走到小院的大门附近,那儿可看到小院里边也可看到南北小道。小院只有两间草房窗子明显的小,也简单,有几块破玻璃拼成。院门开着,看不到狗和鸡。
  我知道老舅他们很快就会动手。
  忽然,有人从屋里出来,他把手拿的被子晾在绳子上,然后又回了屋。
  我认出了他,怎么能偷他家的东西呢?我迅速学了一声狗叫。这是约定的暗号,他们听到就会逃走。
  我赶上老舅,他问我怎么回事,我说这是小庄头家,他竟火了,㧐了我一把,说:他是地主分子,不投他的偷谁的呀?
  大脑袋也说:眼瞅爬到黄瓜架了!
  他们都埋怨我,我负气一个人回家了。
  这也是我和老舅第一次发生的不愉快。
  小庄头是坏人吗?在我的感知中,被枪毙的人或被判刑的人是坏人。在下来就是老师在课堂上教的常识:地主资本家在旧社会剥削劳动人民,他们现在是人民防范的人,他们总妄想变天还做剥削。
  可小庄头不坏啊,我想起了往事。
  那是个夏日,天热,孩子们脱了长衣裤。老舅说下河抓鱼,八个伙伴跑向河套。
  我们不敢到老鳖坑去,那儿淹死过人。姥姥说那儿有淹死鬼,抓替身呢。
  老舅领我们去了河南大崖下。这儿水深,粘土,是螃蟹和鲶鱼做窝的地方,往往大人们才到这儿摸鱼。如今天旱,水浅,老舅带头下了水。我个子小,又没水性,只好在岸上看。
  他们摸到了螃蟹和鲶鱼,但不多。怎么吃呢?有人发现有个人在河滩柳毛之间生火,我们没带火柴,老舅发现了什么,挥了一下手,我们走了过去。
  那儿有一个人生了一堆火,一根树条串了鱼,伸到火上烤。这是个老头,干干瘦瘦的,不过脸上没胡须,两颧有些红,一副逍遥自得的样子。他哼着什么小调,我听到了,是王二姐在房中的字眼。
  老舅要我们猫起来。
  可能是鱼烤熟了,那个老头一手拿鱼串一手拿起一个小酒瓶,先呷了一口,又咬了一口鱼,都是慢悠悠的自由自在的享受。
  老舅突然在柳毛子后用假嗓喊:小庄头。
  到。那个喝酒吃鱼的老头显然吓了一跳,立刻站起身做了一个立正的姿势。
  老舅又喊:往前十步走。
  老头走了几步,站下了,该是察觉哪儿不对劲儿了,停下脚四处张望。
  露馅了,老舅窃鱼的计谋失败了,他还是为自己的恶作剧快活,站起身,摇头晃脑。他以命令的口气说:小庄头帮我们烤鱼。
  老头说:小兔崽子,来吧。
  那天我们几个都学会了烤鱼。
  冬天,我又遇到了小庄头。
  老舅领我照家雀。照,就是利用手电光寻找栖在房檐间的家雀。家雀怕光,叫雀蒙眼。尤其在寒冬,家雀避冷,会头朝窝里栖身。老舅发现了家雀就会立上梯子,迅速出手。抓到的家雀用火烤了吃是美味。
  我们串了一家又一家,不知来到的是小庄头家。屋檐上发现了一只,因为梯子断了牚,老舅叫我骑他脖梗掏雀。他是不甘心,一无所获。可是,当我骑上老舅脖颈时意外发生了,他被脚下的冰滑倒,我重重摔倒到地下。我的左踝疼的厉害,一动也动不了了。我哭了。
  声音惊动了屋里人,有人边咳边走出屋。我辨别出他,他就是教我们烤鱼的小庄头。他蹲下身相看我的伤踝。我渴望有人帮助,可又担心小庄头报复老舅殃及到我。他用双手捧起我进了屋。他显得吃力,嘘嘘带喘。屋子里只他一个人,炕上也只一床被。他把我平放到炕上,给我枕上枕头,然后用手摩挲我的伤踝。就在我不经意间,他迅速出手,抻拉了我的伤踝,还在我痛的喊叫时,他笑笑说:小子,站起来吧。我疑疑惑惑站起身,真也奇了,左踝不疼了,还能动了。我看到他笑眯眯的看我。我感到他像爷爷,像父亲一样温暖。我注意到他微笑时,露出一颗金牙。
  他说:回家吧,别厌了,养几天。
  我向他行了个礼。老舅却没了话。
  回到家,姥姥看出我的脚踝受了伤,问我怎的了,我说了受伤的经过。
  呀,小庄头帮了你......这人其实还真不坏。姥姥叹息了一回,又说:狼死绝地,他也该落到这一步。
  狼死绝地,小庄头怎么还跟狼系上了呢?我问,老姥讲了起来。
  小庄头叫高万山,他爹在旧中国是皇封的庄头,管两区11村。可惜老庄头不生孩子,大老婆没怀孩子又娶了二老婆,二老婆没怀孩子又娶了三老婆,他后来明白是自个不行,怕断后娶了三老婆是个带肚的,可这个娘们生的却是丫头,他就叫这娘们儿放青,娘们找了个长工,怀了,又生一个丫头,他又叫娘们换个男人,后来生了这个小庄头。高庄头心狠手毒,把小庄头的亲爹送去当兵,成了炮灰。
  有一年老秋,庄头家院里钻进一条狼,长工看到了喊叫,院里人都慌了。大伙儿抄了家伙打狼,狼钻进了仓房,吓得蹲在屋犄角打哆嗦。一群人咋咋呼呼,可没人敢上前。这个节骨眼老庄头拎了匣子枪过来了,娘们们都喊别开枪,可老庄头还是开了枪,狼当时就中枪死了。
  有人说,狼死绝地,高家怕是交背点了。
  这话有准。老庄头不久遭了黑枪。接下来他儿子掌家,这小子天生的败家,有学不上,有事不做,成天听书看二人转,还逛窑子,卖家产胡作非为。
  解放了,他被分了,他依旧好吃懒做,他还喝酒,没了钱想道儿,偷了口粮到酒厂换酒喝。他老婆气不过,领了女儿远走他乡了。
  姥姥讲完了,我那时还小,想不出许多问题,只是一味的想,村里还会进狼吗?
  又是冬天,我刚进村,有人从路北的小道边边走跟我打招呼。他拄了一根棍子,黑面狗皮帽子遮了半边脸,穿的棉袍满是污垢,邋邋遢遢的。小子。他又喊。其实他的声音远弱而沙哑。
  是小庄吗?他在喊我吗?我想到了他。
  他可能怕我记不起他。抬手掀开了遮脸的帽子,笑得牵强,两颗浑浊的眼睛闪出讨好的神态,并不住的点点头。
  是他。他怎么了?病了吗?
  我问:你叫我有事儿?
  他笑,点头,说:跟你要个馒头。
  我并没带馒头,什么食物也没带。
  他也看到我两手空空,肯定失望了,一脸的暗淡。
  我说:等下次来一定给你带一个,他又笑笑点点头,转身回去了。他走的十分拖沓,腰也弓的厉害。我忽的想起他的嘴里有颗金牙,这次却不见了,也许,他把金牙卖了买酒了。
  春节我又来到姥姥家。我记得对小庄头的许诺,没有馒头,但有火勺。
  进了村我就往路北张望,我记得小庄头的家,我想他见到我一定高兴。
  我去了小庄头家,他的家的院门没开,院内小道上的雪也没扫,根本没脚印,看样子家里多日没人了。
  到了姥姥家,我问姥姥小庄头家怎么没人了,姥姥叹息了一声,说:小庄头死了,有病了没人管,又饿又冷,能好?
  真可怜,死时嘴里还含着苞米面,手里攥着苞米面呢。姥姥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说:狼死绝地,高庄头就不该打死那条狼!
  我没去听姥姥还说什么,只是推想人饿得绝望的样子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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