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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做饭等儿归,三天四夜未曾回。
2009年8月25日,农历七月初六,阴。黄历上说:宜沐浴破屋治病馀事勿取坏垣
忌诸事不宜
肖进,一个身材中等的精瘦汉子,在县里靠踩人力三轮车养活一家老小。在城乡结合处,租了一个小单间,一月150块。每天早出晚归的工作。勤恳、忠厚、顾家。这天,天刚亮他就起了床,打开电磁炉烧上水,在公共洗漱池洗漱了一番。水差不多也开了,丢了些挂面进去,然后碗里放了点猪油、酱油,用筷子搅和了几下锅,关火,把面汤打进了碗里。待得面条熟了,又加了些昨夜的剩菜和糊辣椒面再搁了些盐和醋。一大碗早餐三两下就搞定了。收拾了下屋子就出了门去。踩上黄包车开始了工作。
今天天气挺不错的,早早的他就拉了好几趟,虽然汗流浃背,但很满足。毕竟收入还算是可以的。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两年的时间,原本他在外打工的,前年父亲生病,他不得不回来照顾这个家,就这样他留在了县城,离家不算太远,和别人合买了一个黄包车,轮流踩着。
下午六点的时候,他把车骑去了老王门口,收了工。原本还应该多跑几趟的,可今天是他母亲生日,晚上得回去给老人家过寿。下午也没舍得吃饭。停了车,回去简单洗漱一下,换了衣服就起上摩托车,到了东门三叉路口。等起了客人,有顺路的价格合适载一个,能省些油钱。
期间也有好几个人上前询问,但老肖都没走,大概是不顺路的。直到近晚上七点,这才又来了一个人,和他攀谈了一会儿,上了车出发了。
来人一身白色的运动服,配一双红色鞋子。头戴灰色的棒球帽子。面容消瘦,看不清楚具体模样,隐约间看来脸色苍白。
二人路上也没甚交流,老肖骑着摩托车一路的往回家的路行去。
这时节里,工具两旁的包谷已然抽了穗,比人还高好些。一片生机。接下来的几日要是都风和日丽,顺利授粉的话,那丰收基本不再话下。但老肖没成去过多看这些包谷。而是专心的骑着车,他本就农村长大,几十年里,对包谷的生长了如指掌,所以并不在意它们的长势。靠天吃饭的庄稼,一切都得天说了算。
又在这样的路上行了几百米,老肖载的客人,说要上个厕所。老肖也就换挡减速,慢慢的停了下来。刚停好了车,这个客人就急匆匆的钻进了包谷地里去了。辛苦了一天的老肖在外头摸出一根蓝黄,点了起来等他。抽了两口,老肖也进了包谷地里去撒尿。嘴巴里叼着烟,正小解到一半时,突然感觉到腰部一阵发凉,待他用手去摸,黏糊糊的。未曾开口的他猛吸了一口烟,转过身来,还没有所动作,又挨了几下。其中一下正中心脏。连忙推开了来人,吐掉嘴巴里的烟,惊骇的开口到“为啥子?”同时他也倒像了包谷地,脚上的解放鞋也掉了一只出去。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衣服,血也随着他剧烈的呼吸,从嘴巴里流出。再也无法完整的开口,嘴巴一张一翕。声音也渐渐的微弱,他拼命的伸着手,想去抓,却什么都没抓住。进气少出气多。死亡的阴影随着这暮色越来越浓。
那个头戴棒球帽的白衣人,衣服上已经溅不少鲜血,但他并未理会。来到老肖跟前,看着他没了呼吸后,在老肖身上摸索了一番,钱一共523块,便宜手机一个,旧手表一只。钱他装进了自己的口袋,手机、手表随手扔在了地上。转身出了包谷地。行至公路上,见四下无人。骑上了没有拔掉钥匙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肖母做好的饭菜,早已凉透。她让孙子给老肖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未曾有一个接通。肖母心中不安起来,说好的晚上回来吃团圆饭的,这为何没了一点音讯?虽然这阴天的夏日,很凉爽。但今夜注定有人难免……切备受煎熬。
七月初七,七夕节,大雨,看不见牛郎织女相会的迢迢银河。
七月初八,大雨。
七月初九,暴雨。
七月初十,晴,黄历上说:宜结婚出行动土祈福安床祭祀掘井破土迁坟求子忌搬新房盖屋安门修造入殓伐木上梁作梁
中午吃过饭,地里的水分也少了好些。不在那么泥泞。清园的李老汉抽着旱烟,抬头看了看天,骂到:“狗日的老天爷不开眼啊,我的包谷瑟,今年又没得搞头了。老子辛苦了大半年,投入啷个多的肥料和汗水,你这三天的雨,就给老子全部冲干净求了。”又叹了口气,李老汉提起割草的刀下了地,去检查他的包谷倒伏了多少,还能有几个收成,打算不行的直接砍了,当青储喂牛。
来到了自家的包谷地里,看了一眼,倒伏了不少,他挥刀就坎,不带一丝犹豫,现在坎了,也能撒点菜种进去,当做小白菜吃吃。砍了不多时。他发现了一只解放鞋。心里有些郁闷,这点还不是风刮倒的?心里一阵的国粹。又继续砍着,又发现了手机和旧手表。此刻他感觉到了不对。这才发现了老肖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生起了蛆虫。
李老汉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屁股上全是泥。然后一声大叫“死人了!死人了!”
但这里离他家有些距离,此刻周围也没有人,也没有汽车在附近,他的呼叫没有其他人听见。
过了一会儿,李老汉才从惊吓中缓了,连忙爬了起来,往家里赶去。行进了好一会儿,才遇到了隔壁的堂弟,他把发现尸体的事情说了一遍,两人又来到老肖的尸体面前。堂弟见后稍作调整,掏出了手机,报了警。
待得警察来时,周围已经围满了村民,大家都在猜测着。警察立刻拉起来警戒线,勘察了起现场。而少有人知道,老肖母亲的心情,就像这连日的雨一般,即使雨过天晴,也未曾好转。她依旧还在家等待着老肖的归来,但老肖却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包谷地里。无法再陪她过生日了。
世间有四大悲剧,其一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