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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20日武骏
武骏歪歪斜斜地坐在刑侦大队办公室办公桌前,一双腿搁在了桌子上。晚饭点的小馄饨剩了点温热的汤水,上面飘着红红的辣油还在散发着香气。他其实可以去食堂吃晚饭,不过突然馋了李家餐馆的馄饨,就想吃上一口。
“武队,今天晚上又不回去了?”王志刚吃完食堂回来,见武骏吃完了外卖依旧翘着脚摊在办公椅上,一看就是要呆上一阵的样子。
“唔,懒得回去,还是在这睡一觉方便。”武骏伸了个懒腰,扬了扬手里安燕的验尸报告,又问王志:“安燕这个报告,你怎么看?”
“溺死的话还真有点不好说,说是自杀也说得过去,但死者生前四肢、躯干又有击打伤,这也存在被人施暴后推到海里的可能性。”
“法医说是棍形物体造成的,”武骏比划了一下大概的形状,“这个形状感觉也不是很特别,生活场景里很多物品都可能造成这种伤痕。”
“莫非是家暴?她老公打的?”
“如果说是家暴有些奇怪,这些伤是最近几天内形成的,如果是家暴,他们已经结婚十多年,不可能只有这些新伤,也不可能直到这几天才开始家暴。”
“那就是死前的抵抗伤,是谋杀。”王志摸着下巴琢磨着,“通常来说,夫妻一人死了,作为伴侣的另一个人嫌疑最大,不过我看安燕老公林熹之前的表现倒是不太像,感觉反应很正常,没什么异样。”
或许应该把之前见到安燕时的情况说一下,但为什么自己去林熹那边才想起这件事的原因很难启口和解释,更重要的是,他见到安燕是几个月以前的事了,如今安燕的死是否是谋杀现阶段也并没有实证,说出来会不会容易让其他人先入为主,错判调查方向呢?武骏正想着,李仁刚拎着一盒水饺回来了,他下午一直在外调查核实林熹的行踪。武骏见李仁刚回来立刻问:“仁刚,林熹昨天行踪调查核实清楚了吗?”
李仁刚放下手里的外卖饭盒:“查了,林熹说的那家店确实没开门,门上留言说是老板去日本进货了。另外,林熹他们公司楼下的停车场监控从上周就坏了,因为那里的物业公司最近在和业主打官司,就一直故意拖着没有修,所以也没拍到他进地下车库的情形,公司里的人倒是能证明林熹下午从一点多到下班一直在办公室,七点多电梯监控拍到他出门。”
“这么说,案发时他没有确实的不在现场证明。”武骏站起来将手里的档案资料收拢到一起放在桌子上,想了一下才说:“王志,你去查一查林熹有没有可疑的大笔费用转账或取款记录,不能排除有雇人杀人的可能。”
“武队,感觉你好像倾向死者是被人杀害的。”李仁刚有些好奇:“除了遗书是打印的这个疑点,还有什么原因?”
武骏眼前又出现安燕出现在刑侦大队的那天,一身白色的长裙,面容显得十分宁静,仿佛她并不是身处刑侦大队,而是在一个什么环境高雅的咖啡厅,如果她坐在那里手拿骨瓷咖啡杯也不会显得违和,她仿佛是在等待着些什么或什么人。
也许,现在就是她等待的结果,武骏说:“我刚想起来,几个月前曾见过安燕一面,她说她老公可能想杀她。”
“什么?”王志和李仁刚异口同声喊了起来。
正在此时,门外张春和探出脑袋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武队,刚安康医院的医生打电话报案,说是发现送来的病人是三氧化二砷中毒,我一看病人叫杜琴,这不是咱们案子里的相关人员嘛。”
武骏站了起来:“王志,我们去下杜琴那边。”
2013年6月20日林熹
待林熹醒过来,天已经黑了,周围的车已经开走不少,车库里显得有些空荡,林熹想起之前在车库里的遭遇,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马上发动车子往外开。
出了车库,林熹也没有开远,反而是找了个路面停车的区域停了下来。他打开车窗,夏日晚上的风已经变得凉爽,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林熹拿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将整个身子沉到座椅。人一旦松懈下来,就会变得懒洋洋的,现在林熹什么也不想干,就想这么静静坐着,什么也不想,发着呆看着眼前的烟舒卷飘荡,一会蜿蜒卷曲,一会舒展变得细长。
林熹呼出一口气,将眼前的烟吹得四处逃逸,在路灯的照射下倒是有种“日照香炉生紫烟”的意思。林熹又向光最多的地方吐出一口烟,看着它们慢慢消散在夏夜的凉风里。林熹突然觉得一切变得没意思起来,就像是小心翼翼从历经千难万险,奔波劳苦才寻到的清澈溪水里,掬起一捧水,以为喝下便能解除深处的饥渴,喝了几口后,却只觉手中的水带着岩石泥土的生涩,不如想象中的甘甜。踌躇之间,那捧水慢慢漏完,面前的溪水也渐渐干涸,但饥渴感依旧不曾消失,想要再掬一捧水却不再可能。溪水消失之后,他却又觉得带着那岩石泥土气息的溪水在嘴里有着让人不断回味的甘甜。
好没意思,林熹闭上眼睛,眼里渐渐渗出一些湿意,这好像是从安燕死后,自己第一次真心为她流出的眼泪,在一切突然地静止之后,安燕的死才显示出原本所带来的意味。自己与安燕十多年的生命原来是那么紧密地捆绑在一起,长在了血肉上,生出了枝蔓,缠绕着让自己觉得慢慢窒息。而如今,这些枝蔓突然被扯开,裸露的血肉接触到陌生的空气,却发现周围空无一物,没有想象中解放自由的感觉,反而像是独自飘荡在空中,茫然无措。
安燕,安燕。林熹喃喃着这两个字,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仅仅是死亡两个字,就让昔日朝夕相伴的人感觉上变得那样陌生,对方像是突然凝固成了异质的雕塑,变成另一种无知无觉形态的物品,触手冰凉。
像是要摆脱这种异样感,林熹随手拿起手机拨打了杜琴的电话,手机响了很久才接通,林熹放缓声音:“怎么样了,身体好些了么?我让他们送你去医院,现在你在安康医院吗?”
杜琴没有立刻回答,林熹听到手机另一端杜琴轻微的呼吸声,又说:“我知道是我不好,没有送你去医院,当时我有很着急的事,必须出去一趟。”
杜琴终于开口了:“可能是食物中毒,现在没什么事了。”
“怎么会食物中毒?是不是早上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以后要注意一些,东西放冰箱也不保险的。”
杜琴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林熹察觉杜琴情绪低落,又开口:“事到如今,安燕已经不是我们之间的障碍了,之后找时间好好谈谈,现在警察还在查案,我们要保持一点距离,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说完,见杜琴依然没有出声,林熹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忍不住开口嘱咐:“你一定要把我和陈学金的通话录音赶紧删掉,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别看他现在是企业老总,以前发家可是不干净,黑白两道都掺和的,”林熹想了一下,决定再加一剂猛药:“他如果知道你手里有他的把柄,他肯定会下狠手。你要是再用它来威胁我,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安全了。”
“安燕是你杀的吗?”杜琴细细的声音传了过来,林熹一时没听清楚:“什么?”
“安燕是你杀的吗?”杜琴的声音大了一点。
林熹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杜琴究竟在说什么,他一时间觉得荒谬到好笑:“杜琴,你疯了吗?我怎么会杀安燕。我跟她十年夫妻,我怎么可能狠得下心杀她,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我很冷静,你告诉我实话,安燕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我说的就是实话,我没有杀她!”林熹烦躁起来,杜琴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像得了失心疯一样,胡言乱语起来。
“不是你,那是谁?她怎么会突然在这时候死掉。”杜琴声调明显高了起来,林熹怕她周围有人,赶紧安抚:“你先别激动,小心身体,我明天去看你。”
“不,你不用过来,我想一个人静一下,你不要过来。”杜琴说完直接结束通话。
林熹紧紧攥住手机,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尽管他避开了之前几次可能导致他死亡的坑,好像又出现了新不稳定因素,而现在,他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会是未知的,还会通向死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