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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大雪纷飞,将平日的繁华笼罩,天地间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傍晚时分,江边的一间客栈门前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在大雪中,依稀看见是两个人,一主一仆。头前的男子锦帽貂裘,长的白白净净,一看就知道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后头那人像是护卫,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衣,戴着大篷斗笠,左手牵缰绳,右手扶着腰间佩剑,那剑古朴的样式不知为何总会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进得门来,二人掸去飘落在身上的雪,走向火炉旁的客桌。
“小二,两碗馄饨,二两牛肉,一壶好酒。”白白净净的少爷吩咐道。
尹唯真也喜欢喝酒,宋淮安抽了抽嘴角。
多年前那次出游,尹唯真便哭着闹着要尝尝酒的滋味,宋淮安斗不过她,给她尝了一杯。
咕嘟咕嘟,一杯酒下肚,神奇的是她居然也不似寻常女子那般觉得酒只有辛辣和呛鼻,那种感觉据她所说,就像是自己当上了女皇,站在大殿之上掌控天下的豪情壮志。。。。。。
还真是有意境的酒啊。宋淮安感叹道,他这些年亦是酒不离身,但是大多时候,不是消愁就是解闷。
人经历的多了,心是不是会变呢?
“得嘞,客官稍后。”
客栈里依稀坐了六七个人,都是身着布衣,看来身家好的只有自己身边这位千金大小姐。。。。。。
“店家,小生这房钱,您再宽限几日?小生有要紧事,着急赶路,只是这大雪纷飞,实在是寸步难行了。如果店家同意,小生愿意留在这里打几日下手,您看如何?”
方才没注意到,柜前一位头戴蓝色布帽,身着青色麻衣的漂亮书生有些焦急地与掌柜的说着些什么,看起来像是一位秀才。
嗯,没错,是漂亮。他身材修长,肌肤如玉,脸庞俊秀,眉目间一缕愁容甚是惹人怜爱,用漂亮来形容一位书生本是有些不妥当,但放在这人身上又觉得无比恰当。
“不行不行,小店概不赊账,人手充裕,不劳大驾!”掌柜有些不耐烦。哼,哪里来的穷酸书生,嗯不对,穷酸书生哪里有长得这般的?
那书生一时间没了主意,愣了片刻,准备收拾行李走出客栈。
“他的房钱,算我账上。”一道偏向中性的、但显得有些稚嫩的声音传出,尹唯真开口道。
看看她那嫉恶如仇、匡扶正义的性子,宋淮安无奈的笑了笑,她就是那样的人,甚至有些时候,宋淮安都羡慕她那清澈明亮的眸子。
邻桌的众人纷纷侧目,在外头,尤其是在江湖中行走,财不露白的道理是一定要懂的。她当然知道,不过此刻宋淮安在她身边,她并不担心。
尹唯真大致能猜到他的身手不简单,毕竟那晚她还是知道了一些动静,她可不是那种你让她乖乖睡觉,她就会一声不啃照做的人。
“既如此,你,上楼去吧。不过饭钱也是要照付的,饿死了我可不管。”白送的钱,掌柜的哪能不要。
“晓得,晓得。”那书生连声应道。匆忙走到宋、尹二人桌前,小声致谢,“小生燕如玉,谢过二位恩公,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好俊秀的书生!尹唯真身为女子都不禁赞叹道。
宋淮安有些奇怪,为何感觉眼前这人如此熟悉?这种难以言表的感觉与初见她的时候如出一辙。
不止如此,这名字也甚是熟悉。
此刻也来不及细想,将问题抛到脑后,宋淮安波澜不惊地点头致意,尹唯真则是有些得意的自顾不言。
“我若不在,你可不能这般张扬。”宋淮安叮嘱道。
“你不在的日子,还会顾得上我吗?”尹唯真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反问道。
。。。。。。
她还是这样难缠,宋淮安接不了这茬。所幸酒菜已经端上来,也不多话,二人开始大快朵颐。
不多时,客栈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天色渐晚,雪还在下。
有些灰暗的江面上,一叶小舟安静的飘在上面。舟上有一个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远远地,也可以看见那人年逾花甲,瘦骨嶙峋,佝偻着身子。
“老东西,准备好受死了吗?”在他对面,一个黑衣蒙面人同样站在一叶小舟上,右手持剑,恶狠狠地问道。
“怕死,就不来了。”老头沧桑而沙哑的声音里,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悲伤。
“嘬嘬嘬,真是一对忠仆啊哈哈哈,你那好大儿,我已经送他下了地狱,这会儿,便送你们团聚。”蒙面人张狂地笑起来。
老头眼框欲裂,悲怆地挥起手中钢刀向蒙面人砍去。
哐
刀剑相撞。
哪知这蒙面人力劲大的出奇,径直将老头的小舟压下去,没入水中,小舟剧烈地摇晃起来,脚下传来一股凉意。
老头一个踉跄险些坐倒,只能借着这个机会一脚跨到蒙面人的小舟上。
显然,这老头不是蒙面人对手,如今自己脚下的小舟已经覆没在江水中,短兵相接,必然没有回寰的余地。
老头眼中闪现一抹决绝,再次提刀挥向蒙面人。
那蒙面人见老头如此冥顽不灵,想和自己拼命,当下也是杀意凛然。
轻松格挡住老头的奋力一刀,蒙面人另一只手提起,一掌拍向老头右肩。
嘣
老头被那霸道的掌力击飞,口中鲜血喷涌而出,身体跌落到江水中。
江畔的众人见到此景,纷纷摇头叹息。
照那蒙面人强横的气劲,此人只怕是要命陨当场了。
客栈二楼的一间客房里,已经上楼去的燕如玉将头偷偷露出窗边,目睹了方才发生的一幕,他低下头闭着眼,双拳紧握悲伤地颤抖着。
“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
此刻宋淮安与尹唯真已经从客栈走出来,恰巧见到那老头跌入江水中。
宋淮安神色如常,刚想返回,却被身后的尹唯真拉住了袖口。回头便看见她那有些怜乞的神情,顿时恍然大悟。
“唉。。。。。。”
这般江湖恩怨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他宋淮安亦不过是一介凡人,救不了也救不完,这许多年里他目睹了无数人在他的眼前逝去,而他亦自知身负的杀业犹如大海一般深沉,寻常人的世界他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她却见不得这些。。。。。。
罢了,也许此人命不该绝。
江岸上看热闹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就看见一位白衣男子踏江而去,忽而又扑进江水中,不多时便自水中冒出头来,将那老头拖到了岸上。
小舟上的蒙面人见此情形,怒声道:“阁下这是何意?莫非阁下想要横插一手不成?”
“阁下就此离去吧。”宋淮安轻叹一声说道。
“那就让我掂量掂量阁下有几斤几两吧。”那蒙面人冷声道,同时一剑扫过江面,溅起的水花形成水箭朝宋淮安飞射而来。
宋淮安转过身来将碎星横在胸前,对着碎星将左手食指弹出,嘭的一声宋淮安前方丈许的空气中涌现出裂纹一般的气浪将水箭尽数挡下,凝滞在空中冻结成冰箭,最后摔碎在土地上。
既已动手,宋淮安也不再束手束脚,再次对着碎星弹出一指,那气浪径直奔着蒙面人而去。
蒙面人见得宋淮安弹指凝冰,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运气内气催动小舟离岸,却见到宋淮安的第二指气浪将水面冻结出一条直线。冰线立时蔓延到他的小舟上,在片刻的沉寂之后,冰线忽然炸开形成一道冰棱,将他的小舟自中心撕开。
蒙面人应声落入江水中,宋淮安却已经脱离江岸,扛起老头拉着尹唯真去往客栈后院。
此间他这般出手,必然惊得四座哗然。闹出这番动静这客栈怕是不便再待下去了。眼看这大雪一时间也无法停歇,今夜恐怕要委屈尹唯真了。
果不其然,江岸边观战的众人炸开了锅。
此人到底是谁竟能如此强悍?应当是名列江湖册之人才对,这武功不可能是岌岌无名之辈。
又惹得众人一番探究。
客栈后院,燕如玉连忙下楼来,将那老头抬了上去。
深深地望着那二人离去的背影消失在纷飞的大雪中,燕如玉感叹着这江湖的险恶。
他的前半生一直消磨在经史子集、诗词曲赋之中,如今遭此变故,后半生恐怕也是流离失所,这世间怕是再难有他的栖身之所了。。。。。。
那两人,怕是能纵横江湖了吧?此生恐怕没有机会与他们这样的人并肩同行,只能是望其项背,也无法报答他们的恩情了吧?
不,也许还有机会的。
只要守住“那个”。
燕如玉又将双拳紧握,在大雪中矗立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