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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淮安做了个梦。
梦中,年幼的他从皇宫跑出来,漫无目的的飘荡着,初次见识到这人间百态。
梦中,他跟随他的师父,在茫茫雪原里修行,练功。那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者,遗憾的是,他在他的眼前故去。
梦中,他与她邂逅,那时的他,是世事懵懂的少年;那时的她,是恬静温柔的少女,亦是他追寻不到的明珠。
梦中,他逃开了与女孩订下的婚约,叛出皇庭,闯荡江湖。也许时至今日,他方才知道,那日在他身后的,是目送他离开的心碎。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江边有渔歌唱起,字字珠玑却狠狠地扎在宋淮安的心口。勘破红尘?哪有这么容易,本是江湖客,片刻不由己。听着这通透豁达的歌声,倒更像是临渊羡鱼。
冬日的清晨有些寒意,宋淮安不曾知觉,寒彻心扉的,是昨夜的惊魂一梦。太多年,太多事,他丝毫不曾与人诉说,或许是昨夜的酒,也或许,是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思念。
而尹唯真一早精神很好,在她看来,自己也是一个“老江湖”了,但她那副见到新奇事物就走不动路的样子实在叫人忍俊不禁。
梁城
“春风熏得游人醉,只把杭州作汴州。”江南一众大都会,梁城自是其中之一。
果然,离皇都越远,愁云酝酿的越慢。哪怕是冬天,这里依旧是歌舞升平,繁花似锦,叫人流连忘返。
六君阁总阁便是在梁城发展壮大,如今六君阁作为江湖势力的顶点之一,积累了非常多的财富、名气与人脉,也就是说这里的繁荣,有六君阁一份功劳。
将拜帖送与六君阁后,尹唯真兴奋地想要跳起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门了,尤其这一次还是来到了繁华的梁城。
宋淮安拗不过她,只能陪她出来逛街。
原本自己不该与她同游,但自己也实在放心不下她。尤其是自己有求于她,大老远把她从皇都请到这里,她的安全,自己当然要保证。
尹唯真大件小件地买着民间的玩物,宋淮安老实地跟在后面。
不过尹唯真发现,这个居无定所漂泊流浪的人似乎还挺有钱的?离京那日走的匆忙,她什么值钱的物件都没有带,这些日子的开销都是宋淮安一应供给。莫非这家伙在什么地方藏着小金库?
没错,尹唯真猜得八九不离十。
吵着闹着,宋淮安却对尹唯真发现的新东西不太感兴趣,只是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不入尘世的小少爷和他家的护卫?此间种种这样描述非常合适。
稍晚些,宋淮安郑重地对尹唯真说道:“三日后与六君阁会面,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你平日在城内游玩也需小心,这几日的晚上就待在客栈内,不要到处乱跑了。”
显然尹唯真也知晓其中危险,虽然不情愿,最后也只能答应下来。
回想他与尹唯真相处的时光,她向来是这般爱玩,宋淮安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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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月夜。
有危险的气息在靠近。
这是宋淮安常年作为“猎人”的直觉。
今夜,宋淮安不同往日那般散漫,一改平日所穿的银白丝锦衣,换回黑色袍子,手中佩剑早已擦拭过,散发出一股古朴而又凌厉的气息。
纵染世间尘,不愿作占星。
碎星,他的剑还有别的故事。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夜来的客人是江湖册排行第四那人,柳随风。他很强,虽是少年,但已经名震江湖。他们属于同一个势力,但他们彼此都不曾知晓。
不,在得知杀他的人是柳随风时,宋淮安知道了,但他躲不掉。
他们彼此都没有交集,但实际上,他们二人都对彼此的实力感到好奇。
他们没有仇怨,但是。
送她到六君阁,再把她安全的送回去,是他的要做的。
杀了他,是他的要做的。
他必须严阵以待,他们这样的人,很容易因为一个很小的错误就丢掉性命。
他站立在屋檐上,静静地等待着。
今夜似乎格外宁静,他所在的地方有些昏暗,远处的酒楼却依然灯火辉煌,借着冬夜那氤氲的月光洒下,如梦似幻,呈现出一幅火树银花的景象。
来了。
寒风吹起,一道身影轻轻飘落在他的身前。青白色的袍子,白色的绒围巾,在烈烈寒风里飘荡,发出呲呲声响。手中一柄苗刀横亘在身前,腰间别着一支玉箫,在月光下散发出奇异的光彩。
长发披散,随风舞动。
他面无表情,年轻而英俊的脸庞上不曾有一丝波动。
“孤星客?”
他的声音,响亮却又低沉,冷漠中掺杂着一丝沙哑。
“柳随风。”
宋淮安傲然而立,右手握剑,冷静地回应道。
这是最后的确认。
铮
剑出鞘了,黑色的剑刃布满裂纹。
冰冷的光泽、古朴的饕餮纹中散发出的危险与无情,这是初见此剑的第一印象。
碎星出鞘的样子,很少有人知道。
知道的人,大多都死了。
柳随风眼神一滞,危机,这是同为“猎人”的警觉。
周围仿佛有洞箫声响起。
银白色的刀光霎时来到宋淮安身前。能切断铁石的凌厉,却又带着刺伤双眼的灼热。
柳随风先攻!
宋淮安向左后撤一步,左手持剑,随即欺身上前,向柳随风右肩刺去。
锵
柳随风挥刀格挡,旋即双手持刀,一记“残月寒光”,直砍向宋淮安大腿。
宋淮安原地腾起,脚下压制苗刀动作,信手挥出,一道黑色光影横切柳随风脖颈!
不等柳随风下蹲回避,宋淮安脚下发力,凌空一跃,剑花一挽,从背后刺向他。
周身的空气骤然凝结,细小的颗粒刺痛着他的皮肤。
柳随风招架有些吃力,但不慌乱,苗刀向身后斜挑而去,借力腾起,侧身踢开碎星的进攻,又立刻后跃将距离拉开。
很快,一切都发生的很快。
十息,不,五息之间。
狂风忽起,房檐上的瓦砾喑哑作响。
但两人神色如常,皆是如星河般深邃悠远,气息平静。
柳随风的围巾被切断,在寒风中向身后飘去,黑色的长发彻底散开。他微微皱了皱眉,嘴角轻轻挑起。
眼前这人很强!
宋淮安依然冷静地看着柳随风。
忽然,柳随风腰间玉箫在月光下的映出的奇异光芒闪进宋淮安眼中,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又是一刀横劈而来,宋淮安脚下一道玄妙的身法闪起,连身后退,招架接下来的进攻。
连劈之下宋淮安跨步侧身还击,却被柳随风反手格挡,无奈只能用力挑开苗刀,一式“苍羽麟跃”,背对柳随风一腿扫向他。
哐
柳随风苗刀插向房檐,挡住这一击。
但回过神来时,宋淮安已经在空中蓄势掐了个剑诀,凌空劈下!
柳随风再也来不及多想,拔刀格挡。
宋淮安欺身往前。
一道殷红溅起!
碎星刺入柳随风左肩!
柳随风立刻后撤,一瞬间气息有些浮动。
血从左肩缓缓溢出,但瞬息之间就染红了他的白衣。
凝聚着杀意的寒气自柳随风左肩的伤口渗透进去,那冰冷而霸道的气息径直在柳随风体内横冲直撞,逼得他催动全身内劲去压制。
宋淮安气息尚稳,碎星布满裂纹的剑身上出现一道二、三寸长的血痕。
胜负已分。
柳随风深深地看了宋淮安一眼,缓缓向后撤去。
宋淮安目送他离开。
顶尖的杀手都是聪明人,一番交手便可知,他杀不了他,何况现在他还负了伤。
而宋淮安也不想杀他,他们都身处月夜之中,必然还会再见面的,少不了日后拿捏。
翌日
梁城内的一切事务照旧。
接下来的几天应该能过个安稳日子了。六君阁已经失败,便不会再动手了。或者说,柳随风也拿他没有办法,六君阁的各位可没有比柳随风更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