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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的下雨,对陈诺很不友好。
南婆服气诀是上乘功法,所采的气为天地之气,如晨曦、晚霞——可最近的天公,并不赏脸。
雨天虽然也可以修炼,在平日里还好,影响不大,但若是突破的关键时刻,那点‘微光’就有些不够看了。
阴蒙蒙的天气,就像少女的心情一样。
她感受到气海内那若有若无的气机变化,不由幽幽叹口气。
又是两天过去。
少女盯着天边,望眼欲穿。
“再这样下去,我只能先离开平江城范围,去一个阳光正好的地方突破了......”
这一天清晨,天色刚亮。
陈诺照常在结束洗漱后,来到了院中。眼巴巴地,她抬头望向太阳所在方向——像是个橘子,太阳躲在水墨色云朵之后。
脑海中,有经文声回响:
“东方青光,紫云流霞。服食晨晖,饮咽朝华......”
每一次灵体声音落下,于宫房内,都会传来一遍又一遍同样的经文声,声声不息。
陈诺能感觉到,有两股灵气进入自己体内,它们路径截然不同:一是从口鼻间呼吸,顺着身体百骸和经脉,进入气海;一是没入到眉心中,在额头、眼眶、眼眸、脸颊流转后,直冲头顶,归于宫房。
丝丝缕缕元气从宫房、气海内流出,蔓延全身,它们的颜色会因所经过地方的不同而变化。如流过心之房,则赤红如火;如流过肺之宫中,则金光熠熠......
元气除了气海和宫房,不会在任何地方停下。它们像是无根浮萍般,于少女体内游走。
突然,陈诺眼前出现了一抹亮色,她惊喜地睁开眼睛。
一缕阳光刺破云层,落了下来。是一道光柱,刚好落在不远处的翠林间,山顶都亮了。
陈诺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但很快,她又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继续于口中诵念经文。
不远处,阳光的范围在慢慢变大。一座座山头接二连三地亮起,并且在朝着山腰、谷底蔓延......
终于,陈诺闭着的眼睛前方,那抹金光骤然大亮。
陈诺能感觉到,有一股柔柔的暖意,从自己头顶、面部渗入,遂至全身......
不远处,鸦娘刚醒,从窗户内探出脑袋。它正要像平时那般,埋怨两句少女扰它清梦——可当鸦娘看清沐浴在阳光中的少女后,忽然睁大眼睛,然后‘不敢’动了。
乌鸦趴在窗边,黑溜溜的眼珠子转啊转。
另一边,少女身在阳光中,像是加了层淡金色滤镜,青丝、睫毛、琼鼻等等都显得越发精致而唯美。
在陈诺‘视线’里,她被眼前金光吞没了。
一种玄妙的感觉。
第一次遇到‘金光’,陈诺并没有慌乱,反而心如明镜。
明镜才能照万物。
陈诺像是个旁观者般,观察着自己体内的细微变化。
阳光披在身上,暖意流通全身。
陈诺看向了自己气海,那‘风中残烛’唰得一下亮了,像是太阳耀空,连带着五藏宫殿都为之闪亮。
绛宫青房内也有光,但不同于气海烛火,它更像是一座广寒宫,在瓦片、墙壁间的月华如水,轻纱曼拢。
“太阳、月亮、以及星星......”
看到这梦幻一幕,陈诺忽然想起一句话:宇宙在于身,天人交感。
念头刚一起,陈诺就有种错觉——她对外界阳光、花草、树木格外亲切,有了一种莫名联系......
但这种错觉很快消失了,像是场梦一样。
与此同时,一道道经文在绛宫青房内响起,与前三层经文内容有些许不同。
“惊雷春雨,润物无声。聚气入海,滞于周身......”
轰隆!
确实有惊雷声在耳边炸响。
最先发生变化的是气海。陈诺看到烛光强烈,范围扩大了数倍,光晕之内是丝缕般的元气。
元气在光晕下四处窜动。
下一秒,陈诺莫名觉得难受——像是在肚子很饿的情况下,想大口吞咽食物,奈何嗓子眼就那么大,噎住了......
闷闷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烛光‘放开’被拘禁的元气,任由它们顺着经脉,或是往上,或是往下。
在以往,元气虽然也会流通经脉,但就如过客般,会匆匆赶往下一个地方。这一次,它们却选择了驻足,于经脉、五藏、百骸中滞留,然后与之渐渐融合......
经脉变化最明显。
像是一条条金色丝线般,连通一个个区域,让这些区域随之明亮。
陈诺胸闷的感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足感——外界的灵气像是河堤找到宣泄口般,从‘金色’经脉流过,归于气之海。
在光晕中,灵气萦绕在烛火身边,徐徐向元气转化,然后又继续顺着经脉往身体各处蔓延,循环往复。
同样有如此变化的,还有绛宫青房。
但和气海之气不同的是,从绛宫青房进入经脉的原始元气并非金色,而是银色......
一金一银,泾渭分明。
......
外界,院子安静,少女沐浴着阳光。
时间很长。
鸦娘趴着过、站起过,也背着翅膀走来走去过......
阳光在一点点隐去。
但是少女的身影,却仍然沐浴着‘光辉’——这自然是种错觉,可也能说明陈诺此刻的奇妙状态。
元气流通,润泽周身。
鸦娘在窗台上走来走去,不时,凝神望向院子中的少女。
它蹙眉,心中有担忧。
寻常修士从采气三层到四层,是用不了这么久时间的......
鸦娘四处张望。有时抬头望望天,有时又低头看看地面,还有时,目光则落在了少女身上。
在张望中,少女越发神圣;在张望中,时间慢慢流逝。
一个早上的时间。
就在这时,那宛若久远泥塑般的身形,忽然动了。
鸦娘看到这一幕,一下子飞了过去,停在少女面前。
果不其然,陈诺睁开了眼睛——迷惑有,喜悦也有。
“成了?”
少女看向鸦娘,深深吐出口气,随后嫣然笑起。
是的,成功突破了。
从接触修炼的去年秋天开始,到现在,她终于跨出了这一步——成为一名采气中期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