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实点，说，你是怎么杀了那九个人的？”季晓峰一拍桌子。
　　“反对，季督察，第一，根据公务员法第三章第五条，你刚才是在恐吓我的当事人，我抗议；第二，根据民法典第二章第四十五条，你不能让我的当事人自证其罪。我抗议。”谢昕又一次提出了抗议。
　　刘佳在旁边看得直乐。能不乐吗？被一群黑西装的探员押到位于江城的皇家调查局分部，从一坐到审讯室里开始，一直到现在，季晓峰的每一个提问，都被谢昕抗议反对了，刘佳自己都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换做审问的是他自己，估计也得疯。
　　季晓峰额头青筋直冒，看看谢昕，又看看刘佳，实在是不甘，又问道：“你的同伙呢？这九个人不可能是你一个人干掉的吧？”
　　“反对，季督察，你这是逻辑陷阱，根据刑法第四十二章第三条，请不要误导我的当事人，我抗议。”不出意外的，谢昕又开口反对了。
　　啪，季晓峰一巴掌拍到桌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他妈的，爱谁来谁来，老子不干了。”说着便转身往外走去。不走还能怎么办，刘佳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位谢大律师，你提出的任何问题，他都反对，偏偏合法合规，有理有据，对上这位斯斯文文，偏偏又名气震天的大律师，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你能怎么办？再不走，只怕真要吐血了。
　　“季督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也不能口出脏话，这样是有违公务人员的规章条例第三章第四条......”季晓峰刚刚拉开审讯室的门把手，谢昕的声音便跟了过来，他嘴角一阵抽搐，使劲地压抑住内心的愤怒与憋屈，猛地一拉门把手，抬腿就快步离去，似乎这审讯室里有致命病毒一般。
　　季晓峰冲到隔壁的观察室，一把推开门，看着顶头上司广彬，有些无力地说道：“你还是换个人来吧，我是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我要打人了。”
　　广彬没有回头，只是隔着单面玻璃看着审讯室里的刘佳，皱着眉头，似乎想从刘佳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刘佳只是与一旁的谢昕聊着家长里短，一脸的云淡风轻，谢昕也默契地丝毫不提超市里的事情，仿佛两个人根本就不在调查局的审讯室里，而是在咖啡厅闲聊。
　　广彬叹了口气：“这两个狐狸，从他们嘴里想问出事情来，应该是不可能了。”
　　季晓峰有些垂头丧气：“那就这样放他走？”
　　“不放他走，还能怎么办？这家伙也是邪乎，不仅谭耀武亲自作保，谢大律师亲自过来，还有两个国会参议院议员都亲自打电话过问了。你说，一个普通的外卖员真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广彬似乎有一种抓到了一条大鱼却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季晓峰忽然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举棋不定，他这神态被广彬尽收眼底。广彬抱着膀子说道：“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
　　季晓峰咬了咬牙道：“资料显示，他之前在长隆监狱服刑，我看了下时间，正好那段时间......”
　　“你是说要不要找陈凯问问？”广彬打断了他的话。
　　季晓峰眼睛看着地面，没有抬头：“虽然我知道他跟你不太对付，但不管怎样，或许可以试试。”
　　广彬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反正现在已经进了死胡同了，你去试试也好。这个刘佳，肯定不简单。哼，即使按照他说的，人不是他杀的，但一个普通人，一下子见了这么多死人，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进了调查局还这么神情自若，哪里说得过去？”
　　季晓峰从一旁的打印机中抽出了一份打印好的文件看了看，又递给广彬，苦笑道：“老大，咱们这次可是遇到对手了。”
　　广彬接过文件，眼神变得犀利起来：“面部微表情系统居然分析确认他对你刚才的提问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他娘的，这小子，要么是真是无辜，要么肯定受过严格训练。”
　　“老大，他不会是我们的人吧？或者是情报院那边的？”季晓峰探试着问道。
　　“绝对不会是我们的人，”广彬摇了摇头，“至于情报院那边嘛，这个真不好说，那帮家伙，现在是真敢在国内搞事。”
　　大汉王国有两大情报系统，一个对外，一个对内，对外的叫皇家情报院，对内的叫皇家调查局，这两个部门既然都是情报组织，虽说职能上有分工，但工作上肯定会有交集，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所以这两个部门互相倾轧，抢地盘，互埋钉子，这些狗屁倒灶的烂事，都没少干。
　　“这样吧，再关他十个钟头，时间一到，就给放了。”广彬终于做出了决断。
　　“真放了？”季晓峰有些不相信。
　　广彬指了指季晓峰：“你小子，别试探我。留两个尾巴跟着他，试试水。还有，陈凯那边，你多接触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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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姓广的让你来的？”陈凯仰头吐了一个烟圈，看着烟圈在头顶消散无踪。
　　季晓峰将手中的烟灰弹了弹道：“是我自己来的，不关他事。”
　　“你小子别给我打马虎眼，都这么多年了，就你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陈凯咧嘴笑道，露出一口的大黄牙。
　　“得得，别跟我西扯东拉的，说说吧，那个刘佳，到底什么个路数？”季晓峰挥挥手，将刚吐出去的烟驱散开来。
　　陈凯忽然神经质的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很是畅快，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季晓峰看得莫名其妙，“有那么好笑吗？笑得那么夸张？”
　　陈凯似乎笑出了眼泪，他渐渐收住笑，擦了擦眼睛，望着季晓峰道：“如果是那个姓广的来问，我肯定不跟他说。既然你过来，这么多年朋友，我跟你说说倒没问题，不过，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站在那个刘佳的对立面。”
　　“什么意思？”季晓峰一惊，这陈凯素来是恃才傲物，又仗着老爹的地位，很少将别人放在眼里，可听他的语气，这个刘佳好像不一般。
　　“来，我跟你说说他的事，你自己知道就好，至于怎么写报告，你自己看着办。”陈凯神秘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