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想想，远观的意志蒙蔽了我的神识。他那时候神神秘秘地告诉我，要让我见识黎明公的宝藏。
　　他唤醒了埋藏在地下的生化基地。
　　众所周知，生化纪的设备大多具有反神性的特征，神明无法探测。我曾以为第一迭代的宇宙生物给第三迭代遗留的只有技术，现在我知道错了。
　　他们留下的比我们想象的更多。
　　这是一个偶然形成的圈套，王族部队驻扎在仓山镇，而那座生化基地，就在仓山镇地下。
　　大地陷落之时，中央城邦三大禁忌强者同时施展塑形之手，以负山境力量将大军转移到北方。随着一声声暴烈的嘶吼，地下潮水般涌出无尽的生化怪兽。它们的眼孔血红一片。
　　“根据信息记载，在这座基地中有二十万地行兽，五万人形暴君，当然这些对顶级超能者来说不算什么……问题是每一名生化怪兽都经过精心调制，携带重制版最终病毒——相信我，这些玩意比原魔族还要有趣的多。”
　　在那之后是更狂暴的吼叫。一只又一只巍峨的巨兽撕裂大地踏入十万大山。
　　我转身试图以原初河流覆盖战场，然而远观随即出手。我感受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牵引力，不止一位域神正在调动神域瓦解河流的力量，并将它驱逐十万大山。
　　“我说过，你们永远无法踏入十万大山。”
　　脱离神域，我在人间最多发挥巅峰超危级战力，但我想也够了。我的脑海中正在浮现一些知识，来不及跟他废话，我直接跳到铺天盖地的生化怪兽前方，AT生物立场全开，同时调动大地，站定伸出手掌。
　　天地之间仿佛出现无形的墙壁，阻隔了暴乱的怪兽，那些巨兽也无法更进一步，只能愤怒地向俩边铺展。
　　超危级防御，敌国。禁忌防御，生命黑洞。
　　这时远观和路西法同时踏出，来到我面前。
　　人间界物质攻击不得超过禁忌，我禁忌防御我会怕你们……
　　俩人同时咏唱，手心浮现圣洁的光之长矛，我脸色一变，瞬间展开土之护盾。
　　干，忘了禁忌魔法！
　　俩发圣光矛先后落在土之护盾上，锐利的光系能量汹涌爆发，土之护盾没坚持住这一下，轰然崩溃。
　　圣光矛我知道，它有一个特性是无视法术抗性。这俩发圣光矛破坏力都达到了存在抹杀级别，看得出来他们是真想把我给秒了。
　　你们最好祈祷我不要学会这招，否则我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残忍……
　　在他们举起第二根圣光矛得时候，我瞬间后撤拉开距离，同时向幽月传达神谕。
　　十万大山中绝对不止远观一个正神，为了对抗我的力量，他们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他们成功了。
　　二十万生化怪兽，最终病毒……现在只有先退守太仓山，将我们的盟友正一门疏散到蜀道，再做打算。
　　“走走！”王族军营中博卡拉瓦王正督促全军后撤。
　　“生化怪兽？”宋志眺望远方，嘀咕着：“这是怎么回事？”
　　陡然天旋地转，大地在强烈震动。回过神来，他发现身边云雾缭绕。
　　“是城邦的超危级！”丁酉喊道：“超危级搬走了整个仓山镇！”
　　在凡人眼中，超危级和人间敌神没什么区别。每当战场中出现不可思议的变化，士兵们都会把事情归结到超危级头上。
　　好歹保留了部队，没有伤亡就是万幸。
　　西尔拖着仓山镇，剑七和剑九落下十万大山支援亿万河流之主。他们只能发挥出巅峰超危级破坏力，清空一片区域很简单，却无法阻拦漫无边境的怪兽大军。
　　巨型怪兽分为俩批，其中更大的那种每一只都和山峰等高，即使在十万大山中也非常显眼。它们在山峰中肆意漫游，有些向太仓山方向奔跑，速度极快；大多数漫入十万大山，消失无踪。试图靠近太仓山的巨兽被禁忌强者们联手击杀，然而它们的尸体沉入大地，瞬间消失不见。
　　“见了活鬼。”远观与路西法或许不是一流的战士，但绝对是一流的魔法师，在十万大山中我处处受制，又不能放着城邦的俩万主力部队不管。看到西尔拖着仓山镇撤离到广大的太仓山山脉中，我向剑七和剑九打声招呼，同时瞬移离开。
　　“封闭祖地。”目送我们远去，远观沉静发令。
　　第198次实验开始。借着这个机会，观之一族将顺便拔除十万大山中的门派势力。
　　……
　　大军撤入太仓山。我落下大地，举起右手。
　　土之护盾进阶魔法，天幕之墙。
　　一道厚重的土黄色立场切割南北。我加固了护盾强度，确保能在超危级攻击下屹立不倒。
　　创生派蓄谋已久。河流的概念无法向十万大山延伸，玩神域这方面我又没他们专业。现在这场战争算是被拖入他们的节奏了：正神和人间敌神不能参与，战线会被控制在中央城邦边境。
　　但我还是搞不懂，他们把这批生化怪兽放出来干什么。生化怪兽只会冲击十万大山内部，对大奎和各大门派造成影响。有蜀道阻隔，这些东西够呛威胁到中央城邦。
　　生化纪文明藏在地下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一只怪兽走近太仓山，隔着天幕之墙注视着我。我浮上高空，与它的视角齐平。我发现这只怪兽的双目中居然充满智慧。
　　“亿万河流之主。”他说：“我名比特。我们是最初的宇宙生物。”
　　“智慧生命……似乎你们投靠了天庭创生派？”
　　“众神许我族活路。”比特点头。
　　“生化纪文明，只留下你们么？”
　　“如你所见，全部毁灭了。只剩下一些执行最终计划的末日基地。这个基地的作用是在天地规则稳定之后，释放残余的种子，在人间播撒希望。在第三迭代初期，外神发现了它，还有我们。”
　　“你们所说的希望是什么？”
　　“进化，无限的进化。生命进化存在一个理论的极限，那个极限属于神明的领域。我们曾尝试打破极限。如你所见，失败了。但众神启发我们开辟了新的路径。为此我们制造了原初超能。”
　　我了个大草：“原初超能是生化纪文明制造的？”
　　我发动神想，瞬间读取了他的记忆回廊。
　　“啊，意志的力量。”比特感叹道：“我族曾经希望掌握这种力量。”
　　远观把计划赤裸裸摆在那里，他有恃无恐。
　　二十万怪兽将清扫十万大山，覆灭所有门派势力。在此期间，九族封闭自己的祖地。
　　它们携带的最终病毒通过血液传播，会复写生物基因。在神明的改造下，最终病毒强制对一切根源3级以下生物生效。
　　根源3级之下，所有被生化怪兽破了皮的目标都会被强制开启基因秘钥，种族转化为生化。转化失败，失去自我意识异化为兽行体；转化成功，进阶为基因适配者。
　　原初超能，确实是生化纪文明创造的。不，准确来说那时候已经进入神古纪，生化纪文明开始与神明交互。那个生化纪最杰出的个体，最后成为九祖之“我”。
　　继生化纪之后，我祖开创了全新的超能时代。在基因进化和魔法启明之后，传武和剑士等超能路径逐渐被发展出来。
　　基因进化和根源之力结合，引导出新的道路，天庭创生派推崇的生命补全，是这个意思么？
　　十万大山是众生的试验场，试验什么？
　　我陷入长久的思索，比特自行离开。他似乎对我并没有多大敌意，只是单纯想找一个神明聊天。
　　……
　　金相和王莽终于赶到太仓山。他们第一时间找到宋志和丁酉。
　　“我们得到消息，但前线传来的信息语焉不详。十万大山中发生了什么事？”金相按住宋志双肩坚定问道。
　　在边狱认回养父金满堂，李顽失踪。不久后金相和王莽带着生化剑士们回到人间界，在剑门关主城区开了一家小武馆。亿万河流之主推行高武之时，他也得到了神明传武，如今离5级大宗师境界只差半步之遥。
　　王莽顺利破了3级宗师境。边狱之行让他感悟颇多，他闭关消化所得，尝试整理自己的武学体系。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金满堂带金相回十万大山拜过门派太极门。剑门关大量门派分部，支部学校，门派总部可全在十万大山，神明传武发生后大量门派向中央城邦派遣长老办学，相互交好。自从十万大山封禁，剑门关中众多传武星夜返回，却被神明布下的天幕之墙阻挡。看着太仓山另一侧四处漫游的如山巨兽，所有人都咬牙切齿。
　　天兵幽月传递了神明的神谕。宋志将一些信息透露给金相，金相边听边点头。
　　“所以，这是一群和返族一样的非凡种族？”金相询问。
　　“从根本上来说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人族。只不过个别长得埋汰点。”
　　“这和我见过的生化怪兽不一样。传染性很强，破点皮就会引发变异？”
　　“没有人确认过这一点，但神谕是这么描述的。你可以去问幽月。”
　　“我们要去那边。”
　　“你自己想想现实不，大军正在分批撤回蜀道，太仓山那一边由超危级和神明顶着。”
　　“那就让我去见神明。”
　　于是我见到了他。他摘下嘴角的树枝，岁月让他成熟了很多。
　　“伟大的亿万河流之主，在下太极学校时任武道教头，太极门义子金相。”
　　当然，他也不记得我。
　　金相神态庄重。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觐见神明，他曾以为会看见一堆杂乱的线条，混乱的色块或者失真的图像，但什么也没有。对面是一个面容冷酷的少年，低垂着眼皮。
　　没有任何的神性污染，与凡人无异的，神。
　　凡神明所为必有目的。他随着河流的概念降临人间，一手推动武道变革。曾经的魔神为了对抗外神和旧神，最终却以神海覆盖城邦导致人间与边狱阻绝。现在亿万河流之主将战火带到十万大山，一手封禁太仓山南北，俩者何其相似。
　　不可揣测神，不可理解神，不可信仰神。金相在心中默念。
　　我察觉到他的心中有一丝戒备，但有求于我。于是我收拢根源等级，一点点降低自身存在对世界的影响。
　　现在想和人正常交流老费劲了，不过也没几个人愿意和我打交道。神明的生命漫长而又缓慢，一次简单的闭关就是人间一代轮回。
　　现在也就只有林轩和网观会找我吹牛打屁。
　　金相感觉舒服了一些。他低下头，默默思考片刻。
　　“请亿万河流之主准开天幕。”
　　等你半天就给我说这一句废话。不止你想开，那边路西法天天朝上面扔圣光矛想把封禁破开。
　　太仓山仍然在远观神域影响中，但影响稍微减弱，我也学着用神域撬开一个口气，稍微动用一点禁忌之上的力量。观之一族在仓山镇设立的宗堂是被拆了，但我无法封上那座镇狱司。
　　我头一次认识到，原来在神明的世界里，拳头大不是唯一的道理。
　　我恨神域。
　　天幕之墙怎么开，兽行体哪怕漏过来一只都会成大问题。在人员全部撤回蜀道之前，我不可能打开天幕之墙。
　　虽然想了很多，但最后我只是摇了摇头。
　　“请亿万河流之主，准开天幕。”金相再次说。
　　“现在不行。
　　“快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一般我会用神想探知众生信息，但今天我没这么干。很久没和熟人说话了，虽然这个熟人对我不熟。
　　“我的养父金满堂，世居武当山，归于门派太极。三个月前，观之一族入侵，武当山沦陷。”金相来到我面前，双膝跪下：“恳请亿万河流之主，准我父子二人同葬武当，与敌俱亡！”
　　“倒也不必。这样，山下树林有条小路，你们一直往山下去……”
　　金相匆匆而去。我在台阶上席地坐下。
　　总之修炼这么久的宝贝，总得拿出来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