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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旗开是咬着后槽牙同意一家三口去申城旅游的,话都说了,无法收回,只能和单位请假。心里还是不满:旅游旅游,免费啊?外面世界大,你就不害怕?
贺胜与小弟们策划的“自由行”之所以搁浅,除了秦奇随家人出国远游、杜梓豪同爸爸公司黄山深度探秘外,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各自家长的反对或变相反对。当初,他们没想到小屁孩儿真能成行,以为他们就是随便说说就随便地同意了,等发现他们玩儿真的,多少有些动摇。特别是那次“出逃”没有成功后,秦、杜、于三人的家长均有所反思,三人苦苦挣扎了一段时间并在“诱惑”面前都“投降”了,活动才正式取消。
于是,退而求其次,贺胜选择了游申城。
贺旗开最开始拿到台面上来反对的理由是:高楼大厦、水泥与钢筋的森林,咱们去过首都了,其他的大城市就不用去了,都差不多。内心里,他除了怕花钱太多外,还担心出游时间太长,不好请假。
贺胜则是认准了:申城是一线城市,超大城市,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中心……
贺旗开摆手道:得得得,你是我们的中心,你说了算!
于是,贺旗开才硬着头皮请了假。好在温泉很理解他,答应得很爽快,并嘱咐要玩儿得开心、注意安全。
…………
贺旗开、林清梅带着贺胜来到了繁华的申城,开启了难得的亲情之旅。
江风吹拂着他们的脸庞,对岸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高耸入云、雄伟壮观,璀璨的灯光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贺胜在心里欢呼:哇,这就是申城,确实太震撼了!
贺旗开和林清梅看着儿子沉迷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漫步在步行街,两旁商店林立,橱窗里展示着各种时尚的商品。贺胜好奇地张望着,不时被一些新奇的玩意儿吸引住目光。
然而,在这看似欢乐的旅途中,什么都好,可什么都贵啊,每一次消费,贺旗开的心都忍不住揪紧一下。当他们走进一家餐厅准备用餐,看到菜单上高昂的价格,贺旗开犹豫了,内心此刻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一方面,看着贺胜那充满期待的眼神,想着孩子难得出来玩一趟,就想让他尽情享受,满足他的愿望,咬咬牙准备点菜。可另一方面,又忍不住计算着这次旅行的花费,想到家里的经济状况,心里一阵发慌,手指在菜单上徘徊,迟迟做不了决定,纠结着回去真的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如此矛盾的心理让他感到无比的煎熬。
林清梅则在挑选纪念品时,默默地放下了手中那件精致却价格不菲的摆件。她与丈夫心有灵犀地想:能省则省吧。
贺胜虽然沉浸在申城的繁华之中,敏感地察觉到了爸妈的异样。当然知道,这次旅行花费了家里不少钱,心里多少有一丝丝的愧疚。
当然,三人表面上都很开心,有说有笑。
贺旗开:儿子,好好玩,别想那么多。
林清梅附和道:是啊,难得出来一趟。穷家富路……
贺胜QQ空间更新的频率空前之高,访问者更加密集,获得纷纷点赞。
不出所料,贺胜玩得并不是特别的开心,因为他有很大成分是为了赌气。事实上,三人的内心都是如此,各有想法。林清梅心疼着每一笔不必要的支出,又懊悔小卖部关了门……
贺旗开破天荒给儿子买了礼物——炫酷的无线键盘和鼠标。当然,这份礼物很有深意,因为,就在前段时间,他摔了儿子的电脑键盘。
那天,贺旗开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满心的烦躁如同乌云般笼罩。在单位,工作上的各种麻烦事让他应接不暇,领导的批评、同事的不配合都赶到一起了,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走进家门,本想在温馨的家庭氛围中寻得一丝慰藉,却听到从贺胜房间里传出震耳欲聋的游戏音效声。
贺旗开心情更加烦闷。他走到儿子房间门口,顺着虚掩的房门大声喊:贺胜,出来吃饭了!
然而,房间里只有游戏的声音和贺胜偶尔的喊叫声,根本没有回应他的意思。
贺旗开悻悻地回到餐桌前,和林清梅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流露出无奈和担忧。
“再等等吧,儿子玩儿得正起劲呢。”林清梅轻声说。
贺旗开看着一桌子渐渐凉掉的饭菜,心中的怒火开始慢慢升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游戏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贺旗开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贺胜房间门口用力推开房门。只见贺胜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完全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
贺旗开提高音量:贺胜,你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饭都凉了!
贺胜被突然的打扰弄得很不耐烦,他斜了老爸一眼,嘟囔着说:等会儿,这一局马上就完了。
贺旗开更加生气了,严厉地说:不行,现在就关了游戏去吃饭!
贺胜也来了脾气,反驳道:我就玩儿一会儿怎么了?你们吃你们的,别管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越来越激烈。贺旗开看着儿子那倔强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了。他指着电脑说:
“你整天就知道游戏游戏的,学习怎么办?未来怎么办?”
贺胜不甘示弱地说:游戏怎么了?犯法?现在是暑假!还未来怎么办?能怎么办?未来肯定会自己来!
“我让你玩儿!还他么么的犟嘴!”贺旗开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扯过电脑键盘狠狠地摔下去——“啪”的一声巨响,键盘被摔得四分五裂。
音箱的连线也扯下来了,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贺胜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愤怒。
贺旗开则大口喘着粗气,脸色阴沉得能凝成霜。
林清梅冲了过来,气得掉下眼泪……
…………
申城旅游回来后,贺胜竟然有了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连他自己都闹不明白,怎么整个人突然间就沉浸在一种极度放松的状态中。虽然是懒洋洋地躺在沙发或是床上,可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毫无压力的轻松。身体仿佛完全舒展开来,每一个细胞都在享受着这彻底的、完全的放松,竟然连梦都不做了,都快忘记道道长什么样子了。
贺胜有些懵——难道,旅游真的是一种治愈?难道,那里有某种神奇的能量场吗?
然而,爸妈的感受却与儿子截然相反。
贺旗开在客厅里不停地踱步,挠着头发,嘴里喃喃自语:以往的中考分数线到底是多少啊?我回头得查一查。还有温泉那边儿怎么就没回消息呢?
林清梅则坐在一旁,拿着小本本一笔一笔地算着账,焦虑二字刻在了脸上。
“万一考不好?咱们得赶紧准备送礼的钱了,温泉要是回了信儿,估计光是那两瓶酒还不行,走后门儿进重点高中,需要真金白银啊。”贺旗开忧心忡忡地说着,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贺胜听到。是啊,儿子要是没考好,能不能进重点高中可是关系到他的未来啊,一定得想办法给他铺好路。
林清梅抬头:是啊,人生重要的转折点,咱们不能掉以轻心的。
贺旗开:我明天再去催催温泉?
林清梅:那你说呢?
“唉——”
提到求人,贺旗开确实有些打怵。
…………
就这样,在焦虑的等待中,终于盼到中考分数公布的那一刻。
贺旗开紧张地捧着手机,双手僵硬而颤抖着输入贺胜的考号及密码。当成绩页面跳出来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数字。
“清梅,林清梅!快来看,快来看!”贺旗开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接连喊,“太好了,太好了,我儿子居然考得这么出色,出乎意料、出神入化,出——真是太让人惊喜了!简直是人间奇迹啊!”
“我看着呢,我看着呢!”
坐在贺旗开身旁的林清梅看到成绩的瞬间,她捂住了嘴巴,眼泪夺眶而出。
贺胜原本还在房间里悠闲地听着音乐,听到爸妈的呼喊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其实,他盼着分数出来又害怕查分,所以,任由老爸去操作,自己努力装成无所谓的样子。
“儿子,你太棒了!”贺旗开上前抱住瘦瘦的贺胜,兴奋地转了几个圈。
贺胜看到成绩时,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跳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
“啊!啊!啊!我做到了,我贺胜真的做到了!道道啊道道,我贺胜肯定能胜过你!”
要不是楼上还有住户,巨大的喊声险些把房盖掀开。要不是过于激动,贺旗开、林清梅肯定能听清楚儿子在喊“道道”。
时间静止,贺家三人都沉浸在欢喜之中,所有的焦虑和担忧都烟消云散。贺旗开和林清梅相视而笑,眼中满是欣慰和自豪。贺胜则坐在地上,喜极而泣。
过了好一会儿,三人才恢复平静,林清梅开始给东北亲友打电话,报告好消息。
“你啊,要低调,看我就不打——不打,不打不足以平民愤啊,还是先告诉他爷爷吧!”
说着,贺旗开拿起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