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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谷边避过那一阵暴雨之后,吕思扬和唐梅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吕思扬远远地看见山脚下的那一脉山岗了。
太阳开始偏西,大概是下午四点多的时辰。吕思扬和唐梅一直没有停步。
“歇憩一会儿吧?我走不动了。”唐梅对吕思扬说道。
“我也走不动了,就在那棵大树下歇会。”吕思扬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那巨大的伞冠遮蔽了一片天空。
“这儿真凉快。”唐梅走近大树,站在树下高兴地说道。
吕思扬背靠着大树坐了下来。唐梅坐在大树的另一面,和吕思扬背靠着背。
“这棵树好大,至少有百年树龄。”唐梅自言自语地说道。
吕思扬背靠着粗大的树干,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浓荫下的清风与凉意。
“别睡着了哦!”唐梅侧身看了看吕思扬那享受的样子说道。
“别说话,你听,大树在唱歌。”吕思扬打断了唐梅的话,依然闭着眼睛。
唐梅侧脸看了看吕思扬说道:“你是睡着了在做梦吧!”唐梅说完,“嘿嘿”地笑了起来。
“唐梅,你听见了没有。”吕思扬一脸认真,说得活神活现。
你听,“五百年前,你象轻盈的嫦娥,从我的树下走过,我说你好象在哪见过,你对我嫣然一笑,勾走了我的魂魄。”
唐梅忍不住“扑哧”一笑。
“别笑,你再听”,吕思扬继续吟唱道:“五百年后,你泪眼婆娑,又从我的树下走过,我说我一直在等你,你只是给了我一个遗憾的回眸。”
吕思扬忽然停下不说了。唐梅问吕思扬:“还有呢?好浪漫哦!”
“没有了。”吕思扬随口答道。
“非常遗憾!”唐梅笑着对吕思扬说道。
吕思扬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
“遗憾,一首没有结局的悲歌。”唐梅为吕思扬那首没有唱完的、略显悲伤的情歌而深感遗憾。
“别遗憾了,这人世间有很多的事都是不以人们的意志而转移的。”吕思扬接着对唐梅说道:“我们该走了吧!”
山路渐渐地平坦起来,眼前就是山岗了。
路虽然是平坦了,但这山岗上只有稀稀落落的灌木丛,没有大山里荫凉。
吕思扬和唐梅走完这一脉山岗,太阳已经西沉,天边只剩下一抹红云。
“还有十几里路,今天到家又要摸黑进门了。”唐梅对吕思扬说道。
“出山了有什么可怕的,晚点就晚点呗!”吕思扬随口答道。
“那就再歇一会,我的脚好痛。”唐梅提出再歇憩一会儿。
“好吧!”吕思扬也很想再歇憩一会。
吕思扬选了个位置曲膝而坐,唐梅坐在吕思扬不远的斜对面。
“唐梅”吕思扬喊了一声唐梅。
“什么事?”唐梅问吕思扬。
“明天早上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下芙蓉街。”吕思扬问唐梅。
“怎么,你明天走吗?”唐梅问。
吕思扬想了一会儿说道:“是的,你陪我去芙蓉街,就算你去送我,行吗!”
“你在我家先住几天,过几天我再送你。”
“不在你家住了,明天我就走。”吕思扬继续说道:“你父母亲现在的精神压力很大,你二哥被开除了公职,心情一定糟透了。你家现在这种情况,我住在你家怎么能够心安。”吕思扬对唐梅说道。
吕思扬心里明白,唐梅一家目前的处境确实是太难,她们一家人也够心烦的了。他怎么好意思再去打扰,给她家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明天我不去,过几天可以。”唐梅肯定地回答道。
“你明天如果真是不去,那就算了。七月中旬我会再到你家来一趟。”吕思扬对唐梅说道。
夜幕降临了,月亮挂在天空的西边。吕思扬和唐梅借着朦胧的月光继续赶路。
出了山口,便是东方红农场的总部和职工家属的宿舍区,再往前便是一望无际的棉田。
棉田里棉花的枝干已有齐膝高了,棉叶被晚风摇曳着。
吕思扬和唐梅向着棉田中的机耕路走去。一阵微风吹过,送来了荷叶的清香。吕思扬知道,前面不远,就是那一片诺大的荷塘了。
荷塘越来越近。在吕思扬的眼中,荷是他的最爱,在所有的绿植中,他是独独偏爱于荷的。他爱那荷醉人的清香,更爱那荷素雅的妩媚。
“这新荷好美!,真是太美了!”吕思扬走在河塘边,闻着沁人肺脾的荷香,不由地赞叹。
“那就在这里坐一会儿,让你尽情地欣赏,让你尽情地赞叹。”唐梅对吕思扬笑着说道。
“对,就在这坐一会儿。”吕思扬停住了脚步,在荷塘的边沿,面向荷塘坐了下来,唐梅坐在吕思扬的身边。
“象是一个笼着轻纱的梦。”吕思扬想起了朱自清的散文《荷塘月色》中的句子,情不自禁地背诵起来。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
“《荷塘月色》写得太美了。”唐梅听得如痴如醉。
吕思扬继续背诵道:“……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是笼着轻纱的梦。”
吕思扬停下了,对唐梅说道:“我们走吧!”而唐梅却还在回味着吕思扬背诵的句子。唐梅见吕思扬喊她,她才慌忙站起了身。
走完了那一片荷塘,便就是隔岸的环字号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