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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同学聚会,若非开车回家,顺便捎我一起。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完整无缺的同学聚会。
我们早早的就到了以前选定的饭店。
走进去,发现仅半年时间,这里“豪华”了不少,有了大圆桌,桌子上铺着漂亮的桌布,显得格外干净。
让进食者心情好很多,胃口也好了很多。
宋茜进来了,看她表情,就知道好事到了。
“祝金榜题名。”
我迎上去,一本正经的和她拥抱,恭贺。
“谢谢。”
她客气地说。
“唉,我这身经百战,总算脱离苦海。还没明白过来是该喜还是该忧呢?”
宋茜没来由的来了这么一句,让我觉得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该喜了?金榜喜题名,是人生一大喜,有什么可忧的?”
“唉,你不懂。但不管怎样,我都有一个人得谢。”
他说完就奔着正在点菜的若非而去。
“若非,谢谢你。”
还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这个,这个……”
没想到若非红着脸,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了好大一阵才手指着我:“这个你谢的应该是我姐,是她拜托我,我……”
她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着我。
很久,又看向宋茜:“你懂的。”
宋茜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转头对我说:“谢谢你,莎莎。”
“不客气,应该的。”
我也客气道。
“你们这?我咋觉得生分了呢?这谢来谢去的,不像啊?”
若非说。
“就是。我都不认识你了,什么时候都这么彬彬有礼啦?不像,不像了。”
我嘴里感叹,心里也明显的感觉到疏远。
“你这是乐极生悲吗?还又喜又忧的,怎么了?”
我思绪还在她刚才的话里,这样问,离话题有点远,引得若非一阵哈哈大笑。
宋茜也笑,笑里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成分。
“唉,你这都毕业了,我才刚刚考上,如果不是若非助攻,我也许就会终生与大学无缘了。”
宋茜又是一叹。
“怎么会?不是说好和考学死磕,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吗?还真熬不住了?”
我看着她,一脸的不相信。
“这三年痛苦的过往不说你也知道。终于结束黑暗迎来光明,的确该喜。令我纠结的是我不该坚守不住把一缕阳光扯进自己的生活,本来也是觉得今年没大希望。考试过后就紧锣密鼓地准备结婚,没想到命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给我开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宋茜说这些的时候是一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表情。
但我没有注意到。
只是沉浸在她说的话里,并在心里暗暗为她担心。
表现出一种先惊后喜而后满满是愁的表情。
“你恋爱了?恭喜,和谁?我认识吗?想结婚?那可不行,学校怎么会允许?你报的哪家?”
我一连串的想一连串的问。
“傻不傻?你还真以为我还会结婚?小书痴,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天真烂漫。”
宋茜笑到,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好你个小宁宁(谐音,我们那地方的对年龄最小的人的称呼),竟敢骗我,看我……”
我扬起手,才发现她竟比我高了许多。
我只好悻悻的放下手,假装生气的看着她。
“你才是小宁宁,我们几个就你小,小手小脚小心眼,不禁逗。”
宋茜依然开我玩笑。
我不知如何反驳她,一时竟无语凝咽。
“不会是真生气了吧?”
真是人逢喜事。今天的宋茜非常高兴,情感格外外外露。
这也难怪。范进中举的时候还发了疯呢,何况人家是爱情学业双丰收,能理解。
“哎,你那个,今晚来不?不让我们认识认识?我们可是你娘家,这种事应该让娘家哥哥姐姐先把关的。”
我笑着逗她。
“不来,娘家姐姐。他今年没考上,如果明年再考不上,我们之间也就没戏了。相见不如怀念。”
宋茜淡淡的说。
“怎么就没戏了?那可是你的阳光。你舍得呀?这暖暖的阳光啊,时刻温暖我心房,一直……”
我夸张的笑。
“走过了黑暗,不到处都是阳光吗?那点光,就太弱了。暖心房,暖全身,都是过往。即便能暖终生,也不行。”
宋茜的话,让我再次感到无语。
门当户对,那个时候的我们可能还不是真的在意。
但女攀高门应该是没人敢逾越的屏障。
“这几个人怎么了,到现在还不来?都磨蹭什么呢?”
若非忽然就插话进来。
他已经点好菜了。
“来了,来了。”东山地邪,说谁谁到。
若非话音没落徐仙和江舟一起走进来。
我和宋茜站起来,让座寒暄。
徐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江舟一脸强装的笑。
一看就知道江舟今年又落榜了。
“得亏我们来的早,否则连说考试的机会都没有。”
我想。
暗暗的笑。
“你们先聊,我去接小蝶和孩子。”
若非说完就出去了。
我们四个坐在那里等,说一些有的没得。
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又引起徐仙的不满。
终于看到若非带着小蝶和孩子到了。
虽然才只短短的几分钟,还真的感到度日如年。
我高兴的迎过去,宋茜也毫不犹豫的跟在我后面。
徐仙和江舟坐着没动。
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菜!”
若非坐下就冲服务员喊。
“别慌吗,蓉蓉还没到呢。”
宋茜说。
“她哥哥住院,她去医院了,晚一点到。让我们先。”
若非说。
我们边等着上菜,边说些最近的见闻。我看着小蝶怀里的孩子,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欢。
“妮,叫干妈?”
我逗孩子。
“切,你这心急想吃热豆腐,这么小的孩子能叫人吗?”
小蝶笑话我,大家跟着笑。
大家的话题都自然而然地转到孩子身上。
“笑什么笑,我说会叫就会叫,你们听着,妮,叫干妈!”
一边说,一边捏起鼻子,准备学童声叫。
“别笑了,小书痴,哪有自己说自己叫的。说你傻你还是真傻。”
小蝶笑着打了我一下。
没想到这个时候妮妮竟然笑着啊啊起来,真的就像叫人似的。
我当然不会错失良机:“叫了吧?谁说不会叫的?谁说的?一会罚三杯!”
也许我的理直气壮很搞笑,大家都肆无忌惮的笑起来。
我把妮妮抱过来,狠狠地亲了两口,那种柔嫩柔嫩的爽滑感让我顿觉心旷神怡。
“好妮妮,真架势,一会干妈给你夹好吃的。”
我把脸贴在小妮的脸上。
“木木…木木”
小妮扎撒着两手往小蝶怀里挣。
“你这妮妮妮妮的叫的还真亲,我们家叫莎。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还要做人干妈?这干妈可不是随便叫叫的,得有包包。”
小蝶似笑非笑的说。
猛然听见小妮叫莎,和我重名。
无语,有点发傻。
“看,一说包包就发傻了吧?还要当干妈?下辈子吧?”
宋茜笑我。
“什么包包?”
我一脸懵逼。
“当然是红包了。放心,不只是抱抱就能当干妈的。”
宋茜接着笑。
“不是,别闹。你说,你刚才说小妮叫什么名字?”
我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问。
“莎呀,茹莎。有什么不对吗?江茹莎不好听吗?”宋茜依然在笑。
“这又是一个莎,不嫌难听吗?不,是不怕被人叫傻吗?多……多……”
我百般思索,想不出合适的词来说出我心中对这个名字的感受。
“这可是你弟起的。”
小蝶话里有话的说。
“你是嫌和你重名吧?侵权?”
这宋茜还真是有点惹是生非的样子,连侵权这种词都弄出来了。
我真不知道如何跟她说。
“这多好啊。你听,茹莎,茹莎,不就是像你吗?若非这是希望他女儿像你一样?我们从小看到大的,这小子对你的崇拜不亚于我们对英雄。他是希望女儿像你什么呢?总不至于就是一个傻吧?肯定是你的才气呀,漂亮啊,有追求,有……”
宋茜一点一点的边想边说。
“你就别有了,若非对我的评价也就只有一个字:“傻。”两个字“真傻”。脑子里不是泥巴就是浆糊,他一定不希望他女儿像我。”
我肯定的说。
“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想到了。这若非还真是对你情有独钟,还这么巧妙的把这种钟情藏到了女儿的名字里了……”
这宋茜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这么起劲的瞎起哄。
有人进来,带着一股凉凉的风……
风吹一夏(下)
我看向正在一边张罗着的若非,他似乎对我们的谈话一点都没有在意,一脸的云淡风轻。
“你就不要在那里瞎诌诌了,我家若非说了,这莎字有才气,希望她将来像姑姑。”
小蝶看宋茜说的热闹,就打击了她一把。
听小蝶的话,看来关于小妮的名字,他们之间是有过争执的。
应该这名字肯定不合小蝶的意。宋茜知道了,才会这么起哄,似乎要传递某种信息给我。
“姑姑?是说我吗?”
我有意转移话题,故意假装不高兴。
“我要做干妈,不要做姑姑。”
“做姑姑好,有血缘,亲。”
宋茜说。
“做干妈好,和小蝶亲。”
我故意的,和她杠。
“不管血亲干亲,都是亲。心底无私天地宽。不如,我们就给小妮改个名字吧?”
不知为什么,我就说出这话来。
“那就叫花,我希望我女儿未来像鲜花一样漂亮。”
小蝶说。
“这个好,妈妈是蝶,女儿是花,不离不弃,都漂亮。”
我马上表示赞同。
“这漂亮归漂亮,就是叫的人太多了。通俗,平常。女孩子,不仅要漂亮,还要大气,我看就叫江轮,多气派……”
江舟一向不爱说话,是那种一开口就遭众人锤的那种。这半晌不吭声,这一吭还真叫一个“一鸣惊人。”
“你………”
徐仙欲言又止,一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的样子。
“你小子会不会说话,这名字好,就留给你女儿吧。”
一直等在那里的若非忽然发话。
“我女儿就得她老爸来给她起名字,什么花啊瓶呀的,摆在那让人看啊?就叫莎,茹莎,又响亮又有才气,你们聊点什么不行,对一个孩子的名字死掰,有意思吗?此事不可再议。”
若非霸气的说。
“要不就叫天使吧。江天使,多好听,多有意义啊!将来……”
我硬着头皮往下说。
“姐,你是不是又犯老毛病?脑子里灌浆糊了是吧?什么天使地使的,你指望我女儿拯救世界呢?我才不。她肩膀太弱了,不可堪此重任,我只希望她管好自己,活得快乐幸福就足够了。”
若非竟真的生气了。
大概是因为我的态度。
我忽然也觉得自己也和江舟一样,一出口就是招人锤的那种人。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正当我感到无地自容的时候,蓉蓉进来了。
“什么都行,只要你们喜欢。这名字,就是个记号,喊阿猫叫阿狗,只要习惯了都识号。”
又是江舟。
看来今天他就没带好话来,也没带什么好情绪。
我严重怀疑,以徐仙的刁钻和强势,这些年他是靠什么把她哄在身边的?
“你……”
我正想反驳他,小蝶忽然就笑着说:“都别争了,我们叫艳妮,莎是小名,若非的专利。”
大家一时愣神。
“蓉蓉,你来的真是时候,真有口福,正好菜上齐了,你也到了。”
小蝶边说边站起来,让座给她。
“菜上齐了,请各位慢用!”
真让人刮目,连上菜员都如此客气了。
真是日新月异的变化啊。
“来,筷子动起来,吃。”
若非发号施令。
“我们先喝个酒吧,为宋茜的双喜临门。”
我思维拐了个弯。
宋茜能够金榜题名,这对我们这些同学来说,真的是大喜事一件。本就很值得庆贺,但因为江舟在,我还是无法把这个理由当作理由提出来。
这是一个唯一不让我难受兼尴尬的话题。
一起举杯。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一饮而尽。
可杯杯都是愁肠。
首先是江舟又一次以一分之差名落孙山。他难过,徐仙急。他们喝的是那种“举杯浇愁愁更愁的”闷酒。
若非和小蝶一直在他娘对待孩子的态度上有摩擦。
因为生的女儿,亟待抱孙子的婆婆对小蝶颇有不满,好像小蝶让她家断了后似的。
小蝶当然是不肯低头的。
所以,若非在两个人之间左右为难。
心里装的都是郁闷。
也许不和谐的婚姻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
连若非给女儿起个名字都引起了小蝶的连篇浮想,平白无故的吃起我的干醋。
他们喝的应该是那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得过且过的行乐之酒。
蓉蓉因为自己的晚到自愿自罚三杯,她喝的应该是前路漫漫不知所以的迷茫之酒。
我们都关心的问起她哥哥的情况。
她说还好,脸上都是强装的笑。
酒尽人愿。
虽高兴,还是少了点气氛。
问题自然而然的就转移到我们毕业之后的去向上。
“莎莎,想去哪里?”
小蝶关心的问。
“这个?还用我想?分哪里就去哪里呗!”
这出乎意料的提问,让我很懵圈,不知如何回答。
“去中心校,还用想吗?”若非说。
“这样我们就能经常见面。”
若非的话说的小蝶两眼冒火,像个妒妇。
若非好像故意似的,置若罔闻,不管不顾。
“这恐怕得活动活动。”蓉蓉说。
“活动?什么活动?跑步还是做操?不会………”
我思维滑坡。
本想再问下去,没想到大家都笑成了一锅粥,连一直苦着脸的徐仙都笑了起来。
“都毕业这么久了,你在家干啥呢?都没出去走动走动,比如,去你舅舅哪里……”
蓉蓉说话像抛砖引玉。
“我能干啥?充分体验父母的甘苦,为自己将来能够有一颗感恩的心做准备……”
我也说的别有用心。
“哦,哦,哦。……”
大家的“哦”声一片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仿佛迎来的又是一片看傻子似的目光。
“你呢?留在市里的事定下了没?”
我赶快转移话题。
“我哥病了,不知道最终会怎样?”
蓉蓉神情暗淡了下来。
“大不了回来呗,也没有什么不好,这样我们还能常聚。”
她说的不是真心话,满心的不甘。
我看得出来。
只是有些不明白,蓉蓉什么时候起都不肯给我实话实说了呢?
最后大家还是自然而然的关心起江舟。
毕竟都是同学,对他将来的打算不能不问。
尽管话题艰难,但关心还是要关心。
“怎么打算?”若非问他。
“能有什么打算,继续呗。不斩楼兰誓不罢休。为了我家仙儿,我也得拼呀是不?”
江舟言简意赅。
看他那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我真想骂他:“真够笨的,年年就差那么一点点,年年留希望年年都无望,你就不能细心一点点,随便哪个地方多出一分,不就成了。”
可看见徐仙那即将飞出的泪水,我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
我理解徐仙的纠结。
明年她就要毕业了。
即便江舟明年能够考上,也必将面临三年漫长的等待。
如果不能,那对他们的爱情来说,就是一个死期。
现在,一年又一年的分离已经把两个人之间的情感打磨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因为我们都知道他们是恋人。
而徐仙的活泼和人见人爱,她能够不能够抵挡住来来往往的诱惑,这很难说。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聚会,没有夏至,也没人提起他。
忘却是没有纪念的。
这次相聚,即没有不欢而散,也没有惯常中的热闹。
因为江舟像一个失去伙伴的孤独者,将独自面对不可知的命运。
他忐忑,我们也替他不安。
所以,没有尽欢而散。
多年的同学,因为分开而散淡,因为长大而陌生。
渐行渐远。
只有对宋茜的祝福和对江舟的关心,还让我心中浅浅的留下一丝丝温暖的回忆。
临分别的时候,若非像小时候一样在我头上揉了两下:“姐,别犯傻,中心校,不见不散!”
我看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分别,道再见。
夏夜,少见的凉风习习。
这晚的风,吹出一夏的别意……
也吹出一夏的思绪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