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自己“毕业即失业”，我选择了一家当地有名的建筑企业成为自己踏入社会的第一站。
　　七月，我带着三方协议和offer坐上了去往公司报到的公交车。盛夏正午的太阳十分毒辣，晒得我手臂生疼。尽管公交上开着空调，但透过玻璃的光束仍旧散发着巨大热能。
　　到站后，公司安排到隔壁的星级酒店先行休息，晚上将举行新员工欢迎晚宴。
　　不一会儿，人事吴经理敲响了房门，“伍磊在吗？我是公司人事，给你发一下入职礼包。”
　　我打开房门，一位身高185、身材微胖的大哥站在门口，手上提着印有“桥建公司”LOGO的手提袋，里面装满了各种物件。
　　“伍磊你好呀，我是桥建公司的人事，这次来是给你发放咱们的入职礼包。说起来我还是你学长呢，我也是华南政法毕业的，不过我是人力资源专业的，欢迎你加入桥建公司呀。
　　这是你的铭牌，这几天入职培训，去公司的时候记得带上。这是一套衬衣和西裤，你待会试试看看合不合适，入职培训期间会有领导参会，到时候记得穿上。还有培训课程表、笔记本、水杯、饭卡……”
　　“这么多东西哇，谢谢吴经理！”拎着这么一大包沉甸甸的“礼物”，我对入职培训的期待值上升到了顶峰。
　　我和学长站在房间门口聊了很久，谈到他在公司的发展、公司对法务岗位的重视以及公司未来的战略规划，我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如果能在这家企业一直做下去，好像也不错。”我给自己暗示道。
　　当晚，公司举行了欢迎晚宴。今年入职公司的一共有22人，但大部分都是技术岗，只有3个人是职能岗。除了我以外，还有2位财务，他们都是有几年工作经验的，自然要比我成熟很多。
　　“我是伍磊，毕业于华南政法大学法学专业，在公司担任法务岗位，今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轮到我来做自我介绍了。当我说出自己是法务后，新员工们纷纷发出赞叹，“哇，法务诶，好厉害！”“华南政法大学是那所顶尖法学院吗？真羡慕”……
　　“大家掌声欢迎一下伍磊同学！咱们公司非常重视法务岗位，这次也是很难得招到了伍磊这么一位高材生，挺不容易的。公司虽然目前有一名资深的法务姐姐，部门不大，但法务部在公司的地位非常重要，以后大家在工作中不免会和伍磊同学有些交集，一定要和他处好关系哦！”
　　听完吴经理的话，我感觉做一名法务好像也没我想的那么逊，至少在公司里能有一些“话语权”，这让我的自豪感油然而生，甚至已经在幻想成为法务部长后的日子。
　　欢迎晚宴上，除了新员工的自我介绍外，吴经理也大致介绍了公司的组织架构以及福利待遇、未来发展之类的信息。同时他也介绍说，按照惯例，除了职能岗位，其他的大部分新员工将被分配到不同的项目上。也就是说，在场的大部分员工都不能呆在公司总部，而项目一做就是好几年，很有可能以后都互相见不上面。
　　项目的办公和生活条件肯定比不上总部。基本所有项目都在偏远地区，员工只能住在工地的铁皮房里，白天也要与噪音和风沙作伴，周边也没有娱乐场所，想想都觉得很艰苦。
　　“不过今年有几个技术岗名额会放在总部。但具体谁会留在总部，还需要等咱们入职培训完毕后，由领导们决定最终名单。”吴经理补充到。
　　之后几天的培训，新员工们每天都会到公司会议室共同学习。除了一些员工守则的常规培训之外，公司还组织了趣味运动会等娱乐活动，短短几天的相处，已经让新员工之间建立起了深厚感情，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几天后要“各奔东西”的事情。
　　而我，刚经历了毕业的分别，现在又要再次经历，情绪不免有些低落。
　　“伍磊，想什么呢？快过来，看看你的工位。”会议结束后，吴经理把我叫到一间办公室，门牌上“法务部”的烫金字样格外显眼。
　　“这么快就给我安排工位啦？”我显然有些意外。
　　“是啊，咱们法务姐姐可是很期望你的到来，听说你培训快结束了，立马就给你把工位收拾出来了，以后你就要和她一间办公室咯。”
　　这时，一位身高约一米六、体型纤瘦的姐姐走了进来，她穿着白衬衣、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她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气场十分强大。
　　“这是张姐，你的直系领导。”吴经理介绍到，“你们聊吧，我先去忙了。”
　　“张……张姐好……”我有点紧张，就和我第一次见到燕律师时一样。
　　“坐吧。”张姐瞟了我一眼，冷冷地说到。
　　“企业的工作会比你想象得繁杂，有很多和业务部门的沟通和解释工作，你培训完了先在系统里看一下合同流程，其他不懂的再问我。好了，你先去参加培训吧，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对了，把这份合同也带去，看看有什么修改意见。”还没等我做个自我介绍，张姐已经直接给我安排好了工作。
　　虽然张姐外表看起来很冷淡，说起话来也不温柔，但单从给我收拾工位这个举动上，就能看出她是一个外冷内暖的人。
　　回到会议室，大家都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吴经理站在最前面，拿着一张A4纸，看起来有些愁眉苦脸。从背面的投影看，那张纸的内容像是一张表格，应该就是项目分配的名单了。
　　果然，待人事部部长到场入座后，吴经理就开始发言了：
　　“各位同学下午好，今天是咱们培训的最后一天，首先恭喜大家圆满完成了本次入职培训。正如培训开始前和大家提到过的，培训期将会产生两名优秀员工，同时也会产生项目分配的名单。下面，请咱们人事部王部长给大家宣读优秀员工获奖者，并颁发奖状和奖品。”
　　王部长起身后，从吴经理手中接过了荣誉证书，“恭喜本次培训的优秀员工，他们在本次培训过程中表现非常出色，以96分的成绩完成了培训测试，并列第一。他们分别是……”
　　王部长打开手中的第一份荣誉证书，“吴昊宇！”……
　　吴昊宇是项目安全岗位员工，和我一样同为应届生。他在培训过程中表现十分踊跃，为人仗义，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深刻。王部长拿起桌上的奖品，一并交给刚上台的吴昊宇，领完奖后，吴昊宇随即返回了座位。
　　随后，王部长打开了第二份荣誉证书，“伍磊！”……
　　一听到我的名字，我更意外了，但喜悦的表情是藏不住的，我赶紧上台领奖后回到了座位，这一刻我并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想着·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谢谢王部长，那接下来我就要宣读项目分配的名单了，请各位记一下自己要去的项目。”
　　“祁雨、张怀义，在公司总部。”这是两位财务岗的新员工，当然要留在总部了。
　　“李湘染、张青闫、吴昊宇，在跨江大桥项目部。”跨江大桥项目的公司最重要的项目之一，项目离市中心不远，算是特别好的项目了。
　　“孙尹、吴尤峰、伍磊，在云岭山项目部……”
　　台下突然窸窸窣窣起来，我甚至还没听清后面的内容。
　　“伍磊，你怎么去项目部了？法务不应该留在总部吗？”我旁边的孙尹小声问我。
　　“我也不知道……”此刻，我已无心留意他人的分配方案，望着手中的证书和奖品，陷入了沉思……
　　会后，我带着疑惑主动找到了吴经理，“学长，张姐都给我收拾好工位了，我为什么……”
　　“我知道你会来，具体让张部长给你解释吧。”吴经理把我带到了部长办公室。
　　“小伍啊，你坐。怎么样？对公司还满意吗？你是咱们这次评选的优秀员工，公司对你非常重视，以后在项目上要继续努力呀！”王部长见到我，显然不准备直入主题。
　　“我不会接受这个安排。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历练的，我来公司作为一名法务，是为了学习，也是为了创造价值，我去项目上能干什么？我的专业能力在项目上怎么体现？”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我知道自己不能让步，所以对这项安排的意见直言不讳。
　　“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其实按照惯例来说，你是应该留在公司总部的。但这次领导认为法务岗需要到项目上历练历练，这样才能了解业务、贴近业务。我知道你会有不解，甚至会有怨气，但这是公司组织上的安排，你要服从。”王部长坦诚地说。
　　“那我去项目上还是做本职工作吗？有没有职能同事一起？”
　　“暂时还没有职能同事，安排你去项目上要先做两年文员，如果表现得好，我一定会安排你回来。”
　　培训期间，听吴经理说，张姐和王部长因为一些事情有些过节，甚至已经开始明争暗斗。我沉默了很久，王部长见我没有回应，拿起桌上的手机和香烟，把我晾在了一边。
　　“那如果回不来呢？”明明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我还是鼓起勇气试探了一下。
　　“怎么会呢？……这样吧，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自己好好想想，三天之后你再答复我。”王部长没有选择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走出王部长办公室，吴经理看到我垂头丧气的样子，大概也猜到了结果，“去张姐那坐坐吧，看看有什么办法。”
　　听完前因后果之后，张姐有些生气，但她又不好直接插手人事问题，“这样吧，这几天我也给领导表达一下这个意见，给我点时间，也给你点时间，想想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