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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考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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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漫长的等待,录取通知书终于下来了。
  沈极三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自己终于可以进入梦寐以求的高中,开始为期三年的学生生涯。
  “我娃就是厉害,这是省城最好的中学了吧”
  一旁的老汉蜷缩在石凳上,他抽着旱烟,还时不时的往石凳上磕一下,笑盈盈的看着沈极,漏出一口黄牙,接着收起笑容,小心翼翼道。
  “娃子,啥时候开学?”
  沈极看了看通知书,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
  “九月一号”
  沈极只需要考虑学习就行了,而他老子考虑的可就多了。
  老伴儿常年卧床,自己就靠着这一亩三分地和偶尔打个零工挣点钱,收入大半都付了医药费,接下来沈极就要去省城念高中,省城的物价可不比这小山村,看来要想想办法了,毕竟,娃还是要上学的。
  “么的事,你好好准备就行,到了学校只管学习么”
  老汉抽了一口旱烟,双手撑腿,缓缓的直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朝着屋外走去。
  沈极从父亲眼中看出了一丝疲惫,他自然知道父亲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此刻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任何话语都是苍白的,不能解决问题,说了等于白说。
  沈极懊恼又无助的怂拉下脑袋,坐在破旧的木凳上叹了口气。
  “沈极,沈极”
  一个少年的声音从院门外响起,片刻便来到沈极面前。
  来人是庞川,沈极的同学,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我考上了,我考上了,你呐?”
  庞川拿着通知书,喘着粗气,一脸的喜悦,他迫不及待的想和好友分享这个好消息。
  沈极没有回应,心不在焉的用手在地上划着圈。
  “咋?没考上?!”
  庞川一惊,他没想到沈极会落榜,霸榜三年的年纪第一,在整个县城都是出了名的,他会落榜?
  “么的事,考是考上了,但俺不想念了”
  沈极低着头说道。
  “啥?不想念了?你说啥嘞?”
  庞川看着沈极,沈极却并不看庞川,因为他说的话都是违心的,他这人有个特点,说假话的时候,不敢看着别人的眼睛。
  旁川一眼就看出来他不对劲儿,自己这个好兄弟什么样他能不知道?
  “你给俺说说,到底为啥?”
  沈极叹了口气,憋了半天。
  “木钱嘛,你也知道俺家情况,不如学个技术,早点帮衬家里”
  庞川恍然大悟,随后咧嘴一笑,似乎早有主意。
  “我当时啥呢,就这?你看你怂样子,你知道我来给你说啥不?”
  沈极抬头,一脸疑惑。
  “啥?不是说你考上了吗?”
  庞川往地上一坐,故作神秘嘿嘿一笑。
  “可不只是这一件事,还有一件事”
  沈极正心烦,被庞川这么一吊胃口,更加的心烦意乱。
  “你说嘛!”
  “哎呀,看你急得,我问你,要不要和我三叔去打工?一个月听说有2000嘞!”
  沈极听到这里,来了精神,睁大眼睛看着庞川。
  “真的嘛?2000?!”
  庞川昂了昂头,一挑眉。
  “我能骗你嘛?2000都是少的,听我三叔说,只要肯加班肯吃苦,3000都有可能!”
  3000?我的天,我如果一个月花300,这3000可够我花10个月,一学期才几个月,还能剩点补贴家用。
  沈极心里一盘算,心里的闷气瞬间烟消云散。
  “好啊好啊,那咱啥时候去嘛?”
  “明天就出发,不过这事可别乱给别人说,让别人知道,举报了,我们一分钱都捞不到,还要蹲局子呢”
  庞川小心翼翼的对着沈极说道。
  自己的二叔可是警告过自己,这事不允许对外乱说,上次被哪个王八蛋举报了,一分钱没挣到不说,不仅被工头拉到了黑名单,还进局子被教育一顿。
  “好!我晚上给俺爹说一下”
  沈极内心掀起一阵喜悦,他如释重负,仿佛看到高中的大门正在为他敞开。
  “行,明天你等着,我来接你,趁着我二叔的车”
  说罢,庞川便因为别的事情离开了沈极家里,只留沈极一人,此时沈极浑身充满了力量,他似乎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一个美好的未来在等着自己。
  天色已晚,老汉一身疲惫的回到家中,把编织袋往地上一放,嘴里嘟嘟囔囔。
  “狗日的,现在这青菜都卖不上价,来集市的人越来越少”
  “为啥嘛?”
  “人家都去生鲜超市,干净,那还会有逛着脏不拉几的地摊的。超市5毛收了去,卖1块五,抢着买。我只卖一块,这一天下来,也就十几块,哎~”
  随着社会的发展,像沈极父亲这样的小农户,更加缺少了生存的空间。
  “爸,么的事,有件事想给你说”
  “啥?”
  “庞川的三叔你知道吧,俺想跟着庞川去城里打一个月工,听说能有2000嘞”
  “啥?”
  老汉一转头,眉头一皱,表情带着不悦。
  “你操这心弄啥?这是你该操的心吗?你就好好学习”
  老汉知道庞川的三叔在工地,他经常带着各个村的人,往返于城市和乡村之间,挣一些差价和人头钱。
  这种工作异常辛苦,而且搞不好还有出现各种意外情况,沈极才16岁,老汉自然是不放心,也不会同意的。
  “那你说咋弄嘛?还有一个多月就开学了,你有能耐你去把生活费给我挣来啊?咱家情况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就是想靠着自己努力,帮衬一下,这咋就不行了?”
  “不行奏是不行!”
  老汉也有些恼怒,他不敢去想坏的结果,一想到就一阵后怕血压升高。
  “那你去挣啊!你能给我挣来吗?”
  沈极有些愤怒,他正直叛逆期,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他不理解为何想通过努力帮趁着家里这种想法,得不到父亲的支持。
  老汉愣了愣,随后无力的蹲在地上,气氛陷入了凝固。
  “你去吧,注意安全”
  老汉回了屋,沈极愣在原地,他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父子二人一夜无话。
  沈极躺在床上,他梦到自己穿着干净的校服,来到了省城高中的草坪上,快乐的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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